翌日,顧氏。
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時間指向了十點,而顧墨琛還是沒有出現,席君給他打了電話,也沒有打通,隨后,那金絲邊框眼鏡下的眸光,就在那一刻,緊縮在了一起。
他,在擔心著那個男人。
昨天,顧墨琛是帶著情緒離開的,而今天,依舊沒有出現,是不是出現了意外?這個思緒出現在了腦海里,他,就再也鎮定不了了,立馬就起身,駛向了桃園。
……
桃園。
走進顧家別墅,席君只是看到,邁巴赫Landaulet此時正靜靜的停在停車場上,也就是說,這個男人還是沒有離開桃園的,此時,他才稍微的放松了一些心情。
只要在桃園,那就出不了太大的意外。
而顧家的傭人,此時看到了他的到來,忙打著招呼。
“席少爺?”
“顧少在家么?”
“顧少?沒有看到。”
席君的眉頭,便又輕蹙了起來。
誰都知道席君的身份,也都知道席君與顧墨琛的關系,也就沒有一個人攔住席君,很快的,這個男人就走進了那獨屬于顧墨琛的別墅里。
一樓的客廳里,一切都擺放的井井有條,也就是說,至少,那個男人昨夜里回來后并沒有在客廳里停留太長的時間。
緊接著,他就繼續沿著樓梯而上,來到了二樓。
而此時的二樓,也是靜悄悄的一片,他都將臥室和二樓的客廳還有衛生間都找遍了,依舊是沒有找到顧墨琛。
奇怪……
人到了哪里去了?
此時的他,都以為顧墨琛不在桃園,已經離開了,腳步,正向著樓梯口而去,卻忽然聞到一股煙氣嗆住了他的鼻子。
他,因為從來都不抽煙,在家里的時候,自己老爺子要是抽煙,他就會立馬走出房間,所以這些年來,他對煙氣十分的敏感。
此時,他轉過頭去,循著煙氣的方向,他看到了在二樓最偏僻的一個角落里,那里,有著一個不大的房間,應該是用作存儲的,就連房門都與別處的不同,也沒有窗戶。
他,便挪動著腳步走了過去。
近了,席君便已經確定了,煙氣就是從這個房間里傳出來的。
不會出現了火災了吧?
慌忙之下,他一腳就蹬在了門上,卻沒有想到,門壓根就沒有鎖上,整個人就那么趔趄的要倒在地上了。
該死的。
以一種奇怪的姿勢進入了房間,剛剛站穩了身子,隨后,便聞到了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沖到了他的腦子里。
又抽煙了?
整個房間里,全部都是煙氣,繚繞著,因為這個房間只有一個窗戶,通風并不是很順暢,所以,這些煙氣就那么郁結在了半空中。
散不開。
而在這空曠的房間中央,便放著一個椅子,一個男人,就坐在那里,四周,都是散落著的物件,墻壁上,掛著許多的照片。
那些照片,已經是將這個墻壁都占滿了,而照片,便是顧墨琛與宋淺淺的合照。
終于,他明白了,水城別墅里的那些照片,那些東西從來都沒有被這個男人給扔掉了,而是都搬回了這個房間里。
此時,坐在最中央的,背影有些佝僂著的男人,便是顧墨琛,此時,他的雙手上夾著一支煙,那明滅可見的火星隨著他大口大口的在那里吞吸,也是一會明亮,一會暗淡。
人,也是劇烈的喘息著。
再看看滿滿一地的煙頭。
他便已經清楚了,這個男人昨夜一定是在這個房間里過了一夜,就這樣一直抽著煙,打發著時間?
刺鼻的味道一次又一次的,就像是潮水般向著他涌了過來,他忍住了那煙氣帶來的不適,走到了男人的身邊。
一把,就將煙頭給奪了過來。
扔到了地上,用腳,踩上去,狠狠的捻滅了。
“你不要命了?”
這個抽了一整夜煙的男人,此時,終于是回過頭來了,而那一張憔悴的臉就出現在了席君的眼前。
他不知該怎么去形容。
形容枯槁。
是的,這還形容詞一點都不為過。
那因為熬了一整夜而導致深凹進去的眼窩,那因為抽煙過度導致的臉色的蒼白,那布滿血絲的眼球,那此刻,雖然已近沒有夾著煙,可卻還做出那個姿勢瑟瑟發抖著的手指。
他……真的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在宋淺淺的面前,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可是,一旦是消失在她的面前,就像是受傷的小貓一樣,獨自躲在角落里舔著傷口。
只會,獨自的傷害自己。
不,都不如一只小貓,就如同一個已經對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一樣,恨不得去自殺。
他,現在所做的,又跟自殺有什么去別么?
終于,席君也憤怒了。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有一點男人的樣子么?”
被他說道的這個男人,此時,苦澀著嘴角。
“男人?”
那語氣充滿了自嘲。
不對……不對,這個男人的狀況不太對勁。
“是啊,你看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你還能認的出來么?你看看這墻壁上都是你們的過往,你忍心么?”
“席君,你不會明白的。”
這個男人一出口,就帶著無限的哀傷,眼眸緊閉。
“我怎么不明白,你不就是心里始終放不下這個女人么?所以,你才會在她一次次的出現了狀況后而變得怒不可遏了,你希望她屬于你,只屬于,恨不得永遠都屬于你,最好,沒有那些糟糕的往事,也不會有糟糕的未來,所以,機場發生的事情擊潰了你那驕傲的自尊,你便受不了了。”
顧墨琛搖搖頭。
不,昨天在機場發生的并沒有讓他多么的憤怒。
只是,六年前,在她的母親安心出了那么大的事故后,他不在她的身邊,在她回到他的身邊來,他依舊是一次又一次的不在她的身邊,讓她受到了傷害,而她只有在對他失望透頂之后,才會什么事都自己去做。
她,瞞著他。
如果不是他讓她失望了,她怎么會瞞著他?
算什么男人?
他的嘴角,泛起了自嘲。
他明明是可以保護好他的,可是,他沒有做到。
他,真是不稱職呢。
終于,他想要告訴席君,只是,話只開了一個頭,看著席君,他便搖搖頭,默默的離開了房間。
留下了一臉茫然的席君。
到底是傷心到什么地步的男人,才會如此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