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這個女孩,已經(jīng)是沒有了安全感,害怕她敞開了心扉,得到的,卻是敵人那無情的一劍,將心窩子刺頭,刺得透心涼。
她已經(jīng)嘗過了這樣的苦果,也在她的母親安心的身上得到了證實。
她堅信,她的母親是被冤枉的,可是,那件事情之后,就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情了,那些母親曾經(jīng)的員工們,沒有一個站出來為她的母親說話。
這,就是敞開心扉同別人交往的后果。
顧老爺子黑棋落下。
“這些年,你在那里過的怎么樣?”顧武峰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幾乎,每個字都是從牙縫里崩出來的,太艱難了。
在她入獄之后,他也曾想過去獄中去看望老友的孫女,可是,還沒來得及進入探監(jiān)室,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本來稚嫩著的女孩臉上卻充滿了滄桑,一下子,就慌亂極了,都,不敢去探視了。
“很好啊,爺爺,就是吃不到喜歡吃的粉蒸肉和梅菜扣肉了。”
這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差點沒撕裂開顧武峰的淚腺來,眼角酸澀著。
眼前受了如此多打擊的女人,此時,還能淡然的回應著他,如此的豁然。
一瞬間,他就想起了安心來了,就像宋淺淺一樣,也是一個心性優(yōu)雅,淡然如菊的女人。
“當年你母親的事情,也怪我。”
終于,他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當年,是他做的決定,讓本來負責大區(qū)的大區(qū)經(jīng)理安心調(diào)到了總公司,負責與秦氏集團交涉,準備收購三火珠寶的。
只是,后來安心是被手下的員工舉報了,說是在財務(wù)報表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涉及到巨額的利益輸送,一開始,顧武峰還想著不管什么原因,一定要保住安心呢,事情,可以等到風平浪靜之后再去調(diào)查的。
可是,不知從哪里走漏了消息,整個龍城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隨后,所有的電視臺都開始了轉(zhuǎn)播。
顧氏集團和安心一下,就被媒體放到了風口浪尖上,偏偏那個時候,顧氏集團正處在轉(zhuǎn)型的艱難時期,顧武峰也就沒有出面去澄清。
誰知,安心的性子太烈了,就那么,從顧氏集團的大樓上跳了下去,一死了之了。
人,都已經(jīng)死了,后來,事情也就沒再深究下去了。
宋淺淺的眼淚,終于是忍不住,掉落了下來,滴答……滴答……滴答,有節(jié)奏的就落入了那溫熱的茶杯中,淡黃色的茶水濺落了出來,滴落在她那薄薄的衣紗上,接觸到皮膚上的時候,還有略微的溫度。
有了顧武峰的這一句話,似乎,這些年的苦都沒有白受,她最怕啊,人們忘記了世界上還有安心這一個人存在過。
又是嘆了口氣,這個表情很是失落的老爺子又說道:“當年,你母親在傳出不利于她的消息的時候,曾經(jīng)來過桃園來找過我,可是,當時我卻沒有看出她有什么異常,我也只是在不停的安慰著她,讓她不要太傷心,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她說,沒事,這些事還打擊不到她,她還要一直去做顧氏珠寶的負責人的,因為你是學珠寶的,她也要去學習珠寶,向你靠近,她說,那個時候你們之間似乎有了一些隔閡……她,想把這個隔閡打開。”
顧武峰的話還沒說完,這個剛剛流過的淚的女人,終于,眼角是緊緊的皺在了一起,臉上,也全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些……她怎么從來沒有聽母親說過?所以,在從余宛嫆和父親的口中得知了那個秘密的消息后,她一直抗拒著母親,疏遠著母親,母親的心,該是有多么的難過。
她覺得自己蠢死了,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蠢最蠢的女人了,在不經(jīng)意間,就傷害到了最愛自己的人。
自己的母親安心是,顧墨琛也是。
終于,她眼睛盯著那一杯的茶水,極力的控制著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可是卻沒發(fā)現(xiàn),那雙藏在石桌下的手指,此刻,在劇烈的顫抖著,捏著的那一顆白子,就那么掉在了地上。
發(fā)出了一聲清脆聲響。
這一聲,將她的思緒帶了回來。
人,已經(jīng)離開了,可是,人離開之后的世界,卻從未平和下來。
可是,宋淺淺的表情落在了顧武峰的眼里,讓這個老人再一次的辛酸了。
當年,他是有機會保護安心的,只是,當時的顧氏集團處在風口浪尖上,為了公司的利益,為了公司里那么多的員工,當時的他保持了緘默。
這,是他這一輩子最后悔的事情了。
“不怪爺爺你,如果不是您的話,我和母親還不知該怎么生活呢?”
當年,她父親帶著許美仙回到了宋家別墅,登堂入室,將宋家真正的女主人趕走后,還斷了他們所有的經(jīng)濟來源,是顧武峰力排眾議,做主讓她的母親去顧氏集團任職的。
“唉。”
一聲哀嘆。
“爺爺,您不是要下棋么?”這個女人,終于再次捏起了白棋,同顧武峰廝殺了起來,話題,她很想繼續(xù)下去,可是,她真的不敢再繼續(xù)下去了。
她怕,如果再說下去,她會忍不住淚奔而去。
雖然這些年,顧武峰沒有對手,一人寂寞的自己對棋,可是,相對于宋淺淺來說,顧武峰的水平還是高。
一條大龍,在宋淺淺的手中不斷的蔓延著,可一轉(zhuǎn)眼,顧武峰的一顆黑子落下,她,一下子就呆住了。
殺大龍……
那本來已經(jīng)捏在手中的棋子,這個時候怎么都落不下來,女人,用著懷念的語氣說道:“顧爺爺,您還是寶刀未老。”
“老咯。”顧武峰忽然就站起了身子,轉(zhuǎn)過頭,不經(jīng)意間將那已經(jīng)滲出眼角的眼淚抹去。
文淵,止盈,你們的孫女真的是長大了。
隨后,他裝作若無其事的轉(zhuǎn)了回來,緊接著就一臉認真的看著宋淺淺。
她的心里在發(fā)毛。
老爺子這么看著她,是什么意思?
終于,老爺子開口了。
“我,準備讓你做剛剛收購的三火珠寶的負責人。”
什么?
老爺子一句話落下,宋淺淺那緊緊的扣在手心中的那一枚白子,終于是扣的越緊,似乎,要嵌進肉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