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帶著欣喜，帶著不可思議，帶著那遮掩不住的慶幸。
“你，說的，是真的？”
“顧少，這可是司朗親口所說的。”
男人，那驟然站起的身軀，就像是一座大樓似的，轟然就倒塌了，隨后，男人的很子一軟，就跌倒在了老板椅上。
臉色很是蒼白。
雙手，緊緊的扣在扶手上，隱隱的還在顫抖。
他，又有些自責了起來。
在醫院里，他看到宋淺淺出車禍之后那慘兮兮的樣子，難免的，心情就憤怒了起來，這個女人都成了這個樣子了，而那個司朗卻沒有出現。
所以，當時他讓席君照顧少宋淺淺，獨自一人就去找司朗去了，問清楚了位置之后就迫不及待的來到了司朗的辦公室里。
只是，進了司朗的辦公室，只看到司朗的辦公室收拾的井井有條，太整潔，太干凈了，以至于顧墨琛這樣一個有著略微潔癖的男人看到的時候都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沒找到司朗，顧墨琛自然就將電話打到了院長那里。
院長聽到是顧墨琛在找司朗，當下就慌忙的告知了正在外面出診的司朗，而司朗也在第一時間往回趕著。
終于，他知道，是他錯了，眼角不停的在抽動著。
隨后，一聲巨響傳了過來，是顧墨琛那只手握成了拳頭狀，狠狠的砸在了辦公桌上，隨后，鮮血，就濺到了桌上。
他，好恨。
恨他自己。
在深色辦公桌的映襯下，反而是更加的晦暗，更加的血腥了。
他，這是在懲罰自己么？
這個男人！
從那天傳出那張照片之后，席君就知道這個男人心里是有梗的，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調查清楚那個叫做司朗的男人跟宋淺淺的關系是什么。
而昨天，正好是來到了龍城第一人民醫院，目送著顧墨琛和宋淺淺離開，席君就匆忙的趕回了龍城第一人民醫院，找到了司朗。
而司朗對席君的出現表現出些許的意外，隨后，又理所當然了起來。
“我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所以，我希望你如實的說。”
“當然，我沒有必要騙你們，我跟宋淺淺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對，只是普通朋友。”
“可是，你們是普通朋友的話，為什么……”
席君的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司朗優雅的給打斷了。
“你是想說宋淺淺會表現出跟我關系很好的樣子，是吧？”
席君沉默，算是默認了。
司朗笑著：“昨天，我才看到那張照片流出來的，我就想，一定有人會來找我問清楚我這個問題的，不是今天，也有可能是明天，后天，總歸是躲不過的。”
司朗停頓了下來，走到一旁，取出了辦公室里的暖水壺，倒著白開水。
席君的眼睛睜的也是大大的，似乎，對一個現代化的醫院里，一個如此的青年才俊的房間里有這樣一個復古的暖水壺感到不可思議。
這暖水壺的外殼，是深紅色的，還印刻有喜字，一瞬間就要回到二十年前了。
“喝點？”
“不了，我不渴，我對你的說法的興趣遠遠超出了我身體的需求。”
司朗輕笑著。
隨后，水，就沿著暖水壺倒入了大的搪瓷杯里，那清澈透亮的水，那不斷升騰著的水汽將司朗的辦公室構造出別樣的氛圍。
“見笑了，我是一個念舊的人。”司朗的笑，就像是他的工作一般，帶著消毒水的氣息，讓人討厭不起來，卻也偏偏喜歡不起來。
就像，這種笑容不帶著情感，是冷靜的笑，是沉默的笑。
也許，這跟司朗的工作有關吧，一個心理和精神疾病方面的醫生，首先，自己就需要是一個冷靜的人。
冷靜到近乎冷血的人。
“對了，剛才說道哪里了？”司朗喝了一口水，說道，只是話才說出口，還沒等席君回答，就聽見司朗自言自語著說道：“哦，說到我們關系為什么會好的事情上了吧？”
席君點頭。
“不過，你怎么看的出來我們的關系好的？”
“照片，那張照片。”席君也沒有隱瞞。
“如果能從一張照片上就看出來關系好不好，那也太草率了，人性從來是復雜的，還是不要太低估了。”
席君被司朗的話繞的有些焦躁了起來。
“請司醫生直接說重點吧。”
“好吧。”司朗面露遺憾之色，“看來席公子對我的敘述并不是很感興趣，我說這些的原因是想說明，宋淺淺露出的是輕松的神色，而不是開心的或者是其它的什么，至于她為什么會在我這個還認識不久的朋友面前露出這樣的神色，我想，應該是去問顧先生，而不是，來問我。”
綿里帶針。
這一番話說完，是將席君的嘴給徹底的堵住了，喉嚨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塞住了似得，想說，卻說不出來。
司朗，果然是厲害。
不過，他也沒有跟司朗說下去的欲望了，他想要得到的結果已經有了。
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這已經夠了。
“對了，席公子。”
席君本已經走到了司朗的辦公室外，來到了樓道里，拐過一個通道，就可以坐著電梯下去了，卻聽到背后傳來了司朗的聲音。
隨著聲音傳來的，是司朗的腳步聲。
“怎么了。司醫生？”席君的眼睛落在了司朗那走的急促卻沒有任何變化的臉上。
“我聽席公子字里行間的話，能感覺到席公子心里應該是有個放不下的人。”
驟然間，席君的瞳孔放大，雙眸向上抬著。
“司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哦，席少，可千萬別介意，我只是想說，感情這種東西，該放下就要放下，放不下就要去尋回，不然……”
司朗的話沒有繼續下去了。
可是，聰明如席君的人怎么會聽不出來。
恐怕，會像顧墨琛一樣偏執了吧。
……
聽完。
顧墨琛沉默了許久，時間，仿佛在那里凝滯住了一般，就在席君以為這個男人就要這么沉默著思索下去的時候，就驚訝的看到這個男人驟然間就站起了身子，那手上著的手也沒有管，直接就朝著門外走去。
“顧少……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