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隊伍踏著黃沙策馬而來,驛站門口滿滿都是圍觀的路人,至今為止,鳳鳴國的送親隊伍就要回京都復(fù)命,把新娘子交到西夜迎親隊伍手里這和親算是正式開始。</br>
但是剩下的儀式就要全權(quán)交由西夜執(zhí)行,成親儀式也必須按照西夜國族制進(jìn)行,這是和親的規(guī)矩,沒有人對此提出質(zhì)疑。</br>
除了云姑娘。</br>
“雖說是和親,但這完全按照一國規(guī)矩來,對自小生長在中土的長公主來說是不適應(yīng)先不說,單單一些開放的制度長公主都吃不消。”</br>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鳳鳴國顯然并不在意出嫁之人的感受。</br>
熟知西夜族制的伯虞自然知道云姑娘指的是什么,西夜成婚之夜,新娘子需要跟隨丈夫進(jìn)入森林獵殺野獸,這樣丈夫可以從獵殺的野獸身上獲取獸牙贈與妻子當(dāng)多成婚信物,這獵殺過程兇險艱苦,若沒有一點(diǎn)自保能力的女子即便自己丈夫能力再高也不一定能保護(hù)她。</br>
身為中原女人的長公主自小嬌生慣養(yǎng),這獵殺顯然對她來說過于殘酷了。</br>
“夭殺武功足夠自保。”</br>
這話說的謙虛過了頭,那女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根本無人知曉,但云姑娘可是見識過那個女人徒手撕碎一個成年男人,這樣兇殘豈止‘足夠自保’?!</br>
云姑娘瞥了一眼伯虞,涼涼道:“若是夭殺姐姐,那便不是她害怕野獸,而是野獸怕她了。”</br>
“準(zhǔn)備一下,待會兒我們?nèi)ヒ娨粋€人。”伯虞放下手中的竹卷,抬頭笑看那滿臉涼薄而眸內(nèi)憐情的姑娘。</br>
......</br>
花瓣遍灑的街道被一道鐵騎踏過,身披虎袍的男人驅(qū)馬趕到驛站,手持大刀的侍衛(wèi)們策馬緊隨其后,馬蹄緊促的步子踏碎一地紅花。</br>
身著紅衣的女人站在驛站階梯上遙遙望著,面無表情眼神銳利。</br>
“今兒個你大婚,可該高興些,笑一個嘛。”千花籮吃著從廚房搜刮出來的蔗糖糕,對著女人死了爹一樣的表情狠狠翻了個白眼。</br>
“是啊,公主笑笑,畢竟大婚之日。”馬驍將軍小心翼翼奉著笑臉。</br>
然而夭殺并不給人面子,只是冷淡道:“我不是賣笑的,笑個屁。”</br>
馬驍笑容一僵,千花籮咬牙切齒。</br>
聽著馬蹄聲入耳,夭殺迅速鎖定在領(lǐng)頭男人的身上,那男人目光精銳身材雄壯,策馬姿勢瀟灑恣意,一看便知道是習(xí)武能手。</br>
一陣黃沙飛舞,馬匹轉(zhuǎn)眼便到了跟前,面相粗狂的男人伸手便抓住新娘子的胳膊,稍稍一提便像抓小雞一樣輕而易舉帶到馬背之上,牢牢扣在自己寬厚的懷里,什么都不說便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策馬奔馳。</br>
“唉——”千花籮伸著手大叫,眼睜睜看著新娘子被男人帶走,漸行漸遠(yuǎn)。</br>
“那個是大王子希爾木,他帶走了公主我們也要回去了,你是公主的貼身侍女,以后只有你跟隨公主了,西夜畢竟是異國他鄉(xiāng),你要好生照顧她。”馬驍將軍雖然不喜歡大王子隨行帶走公主,但又沒辦法阻止,只好妥善囑咐公主的隨侍。</br>
“走吧走吧,我們老大功夫好著呢,誰得罪她誰倒霉,壞人見了都要躲著走,你瞎叨叨個啥。”千花籮不耐煩的擺擺手,把吃剩下的蔗糖糕塞進(jìn)荷包里掛在腰間,拍拍身上的糕點(diǎn)碎渣,翻身便上了土方屋頂,眨眼之間便跑了個沒影。</br>
即便知道伯虞安排的人不簡單,但是沒想到各個武功高深,連這個小丫頭片子都是輕功高手,馬驍暗暗抹汗,不得不思考一下伯虞候暗中有一幫強(qiáng)大勢力這件事要不要上奏陛下。</br>
送親隊伍必須按時回到京城,馬驍不敢耽擱,收到西夜王成婚貼后便整頓隊伍啟程回京,送嫁妝的士兵會隨后跟上。</br>
夭殺微微俯下身體,盡可能貼著馬背,她看出來了,這個男人顯然是在折騰她,騎馬速度極快不說還專挑難走的地方,若是現(xiàn)在騎馬的真的是那個長公主,估計早被顛散架了。</br>
希爾木沒想到這個女人能堅持這么久,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竟然懂得貼著馬背減少風(fēng)的阻力,從而保持頭腦清醒。</br>
月亭是西夜國用來祭祀月神的亭子,高聳于風(fēng)坡之上,四面環(huán)石,大大小小的石頭是人們上月亭的最好攔阻,希爾木駕著馬一個石頭一個石頭的躍,若不是夭殺騎術(shù)好,這會兒早被摔下馬滾了個狼狽。</br>
馬停了,男人一躍下馬,大咧咧的笑:“公主殿下,你可還好?”</br>
夭殺目光漸露殺氣,然后慢慢被她很好的掩飾過去,漣漣目光可憐凄楚,她踉蹌下馬,倒在地上干嘔。</br>
“我這西夜不像你們中土地面平坦,公主殿下以后可要好好適應(yīng)才是。”</br>
男人居高臨下口氣傲慢,絲毫沒有因?yàn)榕松n白的臉色而憐香惜玉,反而露出了凌虐的快感。</br>
*裸的下馬威夭殺又怎么看不出來。</br>
“王子馬術(shù)之精本宮佩服。”</br>
口氣諷刺面容凄涼,竟是把女子溫婉柔弱扮了個透徹。</br>
大王子伸手掐住夭殺纖細(xì)的脖子,硬生生提了起來:“我早聽說中原女人心思多說話帶彎兒,可真是讓本王子見識到了。”</br>
脖子都要被掐斷掉的女人臉色憋的通紅,眼淚順著臉便往下掉,一派楚楚可憐的樣子,她皺著秀氣的長眉,口氣羸弱:“本宮不過是實(shí)話實(shí)說誠心稱贊,不知道大王子為何如此看待本宮。”</br>
險惡地將女人甩在一塊石頭上,希爾木大步邁上月亭,從月亭柱子上抽出一把大刀,沉甸甸的樣子。</br>
“今晚進(jìn)喀勒森,老子可沒那閑工夫保護(hù)你,趁現(xiàn)在還有些時間,正好幫你練手。”</br>
男人掂掂大刀的重量,朝女人伸出刀。</br>
夭殺暗中冷笑,你這不是幫我練手,你是想拿我練手。</br>
現(xiàn)在她面臨一個問題,若是希爾木朝她下手,她是防備呢還是任人打呢?</br>
然而兇猛的男人并沒有給夭殺太多思考時間,明晃晃的大刀劈頭而下——</br>
“叮——”</br>
一粒石子直擊刀身,愣是把持刀的王子震開兩布。</br>
“誰?”希爾木大怒,怒喝聲音如雷轟頂!</br>
這濃郁的糖果香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夭殺暗嘆這丫頭來的真及時。</br>
“哎呀哎呀,我家公主怎么坐在地上,這可怎么好,受了涼怎么辦?”咋咋呼呼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從遠(yuǎn)處掠來,眨眼之間便到了夭殺身邊,忙不迭的扶她。</br>
“你是何人?”希爾木的刀蠢蠢欲動。</br>
“我呀?”小丫頭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然后可愛的眨巴眨巴眼睛,一咧嘴臉上陷下去一對兒精致可愛的小酒窩:“我叫千花籮,是我們長公主殿下的貼身侍女,也是殿下的護(hù)衛(wèi),專門幫長公主對付一些不長眼的宵小之徒。”</br>
“花籮不得無禮。”夭殺裝模作樣的去呵斥小丫頭,然后朝男人微微屈膝,優(yōu)雅知禮:“大王子不要和一個小丫頭計較,她也是護(hù)主心切。不過本宮確實(shí)不懂武藝,若是王子非要本宮陪練,本宮自然不會推脫,但今晚儀式未舉,若是本宮身體抱恙不能出席那便不好了,大王子以為呢?”</br>
隱晦的威脅加上謙卑的態(tài)度,這次希爾木沒有像剛才那樣生氣,但是他依然不肯放過這個看上去溫順柔軟的女人,于是把問題丟給她:“那你說,今晚進(jìn)喀勒森你沒有自保能力怎么辦?難不成你要帶個別的女人一起進(jìn)嗎?”</br>
千花籮馬上接話:“放心放心,我會保護(hù)好長公主,但是絕對不會讓你們發(fā)現(xiàn)我在身邊,我保證!”</br>
其實(shí)她說不說都無所謂,反正無論她跟還是不跟希爾木鐵定發(fā)現(xiàn)不了。</br>
“是嗎?”希爾木冷哼。</br>
“你若是不信我,咱倆可以練練,我若是輸了你再和我們公主打也來得及。”</br>
小丫頭笑嘻嘻的樣子古靈精怪,但暗中已經(jīng)開始蓄力。</br>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而已,大王子不必和她計較......”</br>
然而這次夭殺的話還沒有說完,希爾木竟然猛地?fù)]刀而上,眼看就要劈上千花籮的頭頂,夭殺下意識想要出手,但是那小丫頭動手更快,雙手一把抓住男人健碩的手臂,身體靈活的繞著他的手臂就是一翻身,然后靈巧落地。</br>
動作行云流水,在刀影砍來的一剎那千花籮腰身一彎便輕巧躲過,沖男人呲牙一笑,也不攻擊,只是一個晃影便消失在男人面前,希爾木忙不迭四下亂找。</br>
“王子殿下,在找我嗎?”</br>
女孩在男人耳邊小聲嬉笑,男人一轉(zhuǎn)身,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然而一轉(zhuǎn)身便看到一張鬼臉沖著自己齜牙咧嘴,嚇得他猛地一顫。</br>
把鬼面具取下來的小姑娘笑翻了天,直把希爾木氣紅了臉。</br>
一直默默旁觀的夭殺冰冷的面容有些柔和,淺粉的唇微微勾起。</br>
那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調(diào)皮。</br>
“王子也該放心了吧,公主我會保護(hù)好請王子不必?fù)?dān)心,有什么想要傷害公主的人我也不會放過,相信王子會支持我的,對嗎?”小姑娘粉嘟嘟的臉笑起來如花兒綻放,絢麗清純,但眸子里卻是成年女人都不一定會有的陰冷。</br>
希爾木咬著后槽牙:“對!”</br>
夭殺笑容依舊。(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