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艷陽高照,天氣晴。</br> 就在蕭天利用難得的閑暇時光盡情享受著大學時光的時候,在距離上海市中心兩百多公里遠的一個國家直管監獄里,另一個曾經和蕭天有著相同命運的人正從里面走出來。</br> 所不同的只是他們現在互相還不認識。</br> 高大數米厚重的監獄大門緩緩的裂出一道縫隙,一名男子手拎背包戴著黑色的墨鏡從里面大步邁了出來,寸許長的平頭,一道三寸長的刀疤狠狠的刻在他右臉上,棱角分明的面孔間透露著一股兇狠。</br> 他的名字叫譚耀,不過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了,江湖因為他臉上那道猶如游龍一般盤旋在臉上的刀疤,送他一個綽號——青龍。</br> 青是青幫的青,龍是地獄的龍。</br> “走出去就不要回頭看!”門口的門衛適時提醒了一下青龍,這也許成為了他的工作職責之一。</br> 天空刺眼的陽光肆無忌憚的照射在青龍的腱子肉上,裸露在青色迷彩背心外面的肩膀散發著黝黑的光芒,兩個肩膀處隱隱可以看到黑色的紋身,那是一條暗青色的龍,顯得那么神秘。青龍聽到門口守衛的話頭緩緩的停下腳步,摘掉墨鏡的同時轉過身來望著監獄那道黑色大門,十分蔑視的望了望然后使勁的淬了一口吐沫,然后獰笑一聲囂張的向前走去。</br> 距離監獄大門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停靠在路邊,幾名身穿黑色西服保鏢模樣的男子恭敬的站在車的四周,其中一個見青龍從遠處走了過來立刻一臉喜色迎了過去。</br> “大哥,您終于出來了!”</br> 青龍沖他微微一笑,啪的一聲把手中的拎包沖他扔了過去,那名手下麻利的接住了皮包轉交給旁邊的人手中,之后連忙來到青龍跟前為其點燃了一根大中華香煙。</br> 青龍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緩緩的吐了出來,接著神態庸懶的問道“我不在的這兩年,你們這幫兔崽子過得不錯吧?”</br> “哪啊!沒老大在幫里的這兩年我們不知道吃多少虧,少賺多少錢。以往的軍火生意都是交給咱們做的,但是自從老大你進去之后。龍頭把這檔生意交給了其他堂口,我們這兩年只能給他們當小工,我們這幫兄弟都等著您出來為我們做主呢。”那名手下一臉委屈的訴苦道。</br> 青龍笑而不答吸完最后一口煙,饒有興趣的望著手中的煙頭,煙頭上的一點星火順著半空中的微風越來越弱。但是青龍沒等煙頭燃盡就用直接用手指頭狠狠的掐滅了煙頭,然后望著指尖的煙灰冷笑道“告訴另外九大堂口就說我青龍回來了,所有屬于我的東西今天晚上十點必須全部給我交回來。晚一分鐘的話就讓他們給自己準備棺材吧。”</br> “是,大哥!”那名手下一臉得色的答道。</br> “還有老大,龍頭已經給您在滿漢樓擺了接風宴,正等您呢。”手下提醒道。</br> 青龍回頭最后望了一眼那個自己待了兩年的地方,緩緩戴上了墨鏡同時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低頭坐進了奔馳車里。</br> “我們走吧!”</br> 話音剛落,黑色的奔馳開足馬力飛一般的朝上海市中心開去。</br> 位于淮海路的滿漢樓是全國唯一可以做滿漢全席的十家頂級大飯店之一,聘請的大廚據說是清朝皇宮御廚的后代,而且曾經在中南海為國家領導人當過營養師,滿漢樓花了百萬年薪聘請過來執掌大廚,一時間滿漢樓名揚四海。</br> 能出得起百萬年薪聘請御廚的自不是非常之人,據傳幕后的大股東就是高氏集團青幫的龍頭高世風。相信也只有高世風倚仗自己多年的人際關系網才可以聘請到前清朝御廚的后代,就在今天滿漢樓被高世風包了下來,不再對外營業。</br> 此時靠近滿漢樓周圍的街區之內車輛和行人都是異常稀少,滿眼看到的都是身穿黑色西服戴著墨鏡的男子,每個人都警戒的站在這個角落,等候著一個人。</br> 十分鐘后一輛黑色的奔馳停靠在滿漢樓門口,車剛剛停穩立刻有一人上來為其打開車門。青龍高大的身軀從車廂里走了出來,上海的樓更高了,天空也更高了,青龍站在車前四下環顧著。</br> “老大!”</br> 門口恭恭敬敬站立著的數十號人齊聲喊道,青龍嘴角一笑,笑罵道“你們這幫狗東西,兩年不見都腦滿腸肥的啊!”青龍說完哈哈一陣長笑,笑聲中掩飾不住重獲自由的興奮。</br> “老大,龍頭和各個堂口的老大都在樓上等您呢。等您拜完關帝后就上去吧。”一手下提醒道。</br> 青龍點了點頭,一行人馬走進了滿漢樓。</br> 滿漢樓高四層,全部仿制古代樓宇建設,古色古香的氣息讓這里充滿另類的文化色彩。青龍剛邁進滿漢樓,立刻就有手下手拿樟樹葉上來為青龍掠過全身,意思是驅除監獄里的晦氣。青龍顯然很熟悉這套流程,平舉雙手眼望對面的關帝像任由手下人嘴里念叨著黑道特有的切口用樟樹葉象征性的洗身。</br> 洗身之后,有手下為青龍穿上了嶄新的西服,同時為青龍點燃了三支香。青龍雙手握住香后站在關帝像前神色肅穆恭敬的三叩首之后把香插在香爐之上,再次抬起頭的青龍此時一臉的鄭重之色,臉上的那道刀疤在血脈的鼓動下更見清晰,一片壓抑的感覺游蕩在青龍周圍。</br> “我們上去吧!”</br> 按照規矩像幫內的這樣大型聚會各個堂口老大只能帶一名保鏢,而且到了二樓就只能由堂口的老大進去,各個堂口帶來的人馬全部聚集在一樓,不得入內。</br> 青龍剛邁上二樓,就見高世風帶領著青幫堂口的大哥們站在自己的不遠處。高世風一臉笑容的最先迎上,張開雙臂就給了青龍一個男人式的擁抱。青龍也絲毫不客氣一把就抱住了高世風,二人各自一臉難得的笑容。</br> “阿耀,這兩年在里面辛苦你了。”</br> “哪里!老大辛苦!沒有老大我早就被斃了!”</br> 說到這里高世風和青龍幾乎同時一陣暢快的大笑,接著青龍熟悉的和各個堂口的老大打了聲招呼,一行人在一個巨大的圓形餐桌前就座,青龍自然坐在了高世風的左手邊,其他堂口老大按照幫內規矩各自落座。</br> 至此在時隔兩年之后青幫實力堂口的老大再次聚齊,這對于青幫是個重要的時刻,對于整個上海黑道更是一個值得留意的一天。就在青幫最大堂口的老大青龍出獄的那一刻,上海黑道各個黑幫都已經收到了消息,甚至和歷來和青幫有業務往來的黑幫也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br> 所有人都知道青幫在青龍入獄后收回了他堂口的軍火生意,那么在青龍重新執掌青幫青龍堂之后首先就將面臨著其他堂口各項業務的交回。眾所周知的是青龍以前掌管的是青幫的軍火生意,是利潤最大的黑道生意。相信在這兩年的時間其他接手軍火生意的堂口已經從中賺取了巨大的收益,在青龍出獄后他們肯甘心的就把這一大塊肥肉重新交回到青龍手中么?</br> 兩年之后青幫十大堂口實力是否將會面臨著重新排名呢?</br> 兩年前震懾上海黑道的青幫一條龍還能保持著他的龍威不散么?</br> 這一系列的疑問都高懸掛在所有黑幫的頭頂,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青幫這兩年來第一次最全的幫務大會。所以不僅是青幫內部如臨大敵,就連其他黑幫也都暗自戒備著。如果高世風抵不住其他堂口的壓力默認了可以蠶食青龍既得利益的現狀,那么青龍將何去何從?又或者高世風繼續力挺青龍,其他堂口大哥有能否心服口服呢?這由青龍出獄之后引發的一系列問題都足以改變上海乃至全國黑道的局勢,青幫也在這一刻到了一個重要關口。</br> 高世風和其他堂口的老大都清楚接風只是個面子活,高世風的真正意圖是要重新分配堂口的生意。</br> 但是他能辦到么?</br> 高世風依然是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波瀾不驚的面孔讓人永遠都猜不透他下一步的想法,也許是和煦的春風,也許就是雷霆的暴雨。</br> 青龍曾經是高世風手下最得力的堂主,青龍的堂口也是青幫實力最為雄厚的堂口,也只因為這樣高世風才放心把青幫黑道最重要一項利潤來源的軍火生意交給青龍打理。青幫軍火生意最鼎盛的時候中國周邊泰國、印度以及越南等東南亞國家各黑幫所需要的軍火生意都從青幫中轉出去。</br> 青龍接手青幫的軍火生意之后進一步擴大了軍火走私渠道,在保留原有美國渠道的基礎上,先后開辟了英法和以色列等渠道,并且使得青幫走私軍火的進貨價格進一步降低,為青幫賺取了巨額利潤。這樣就形成了一個遍布全世界的巨大軍火走私網絡,以美國為首的軍火商們通過青幫的地下網絡把軍火輸送到東南亞各個黑幫組織,甚至有一部分竟然滲透到了東南亞的政府里面。</br> 由于青幫走私軍火逐漸做大,有的東南亞各國政府通過青幫的軍火走私渠道從歐美進口到先進的武器裝備增加地區間的不穩定因素,進而也對中國的國家安全造成了潛在威脅。中央高層在第一時間接收到這個消息后立刻對青幫的軍火生意予以打壓,阻斷了青幫對東南亞各國軍火走私渠道,并且希望一舉殲滅青幫的這條軍火走私線路。</br> 之后青幫高世風從中央的內部人士獲得了這個消息,高世風在綜合考慮全局之后想出了壯士斷臂迂回策略,那就是讓青龍自首。原本高世風的想法只是讓青龍走個形式,過個三五個月就放出來了。可是沒有想到中間竟然出了變數,中央授意地方法院欲判處青龍死刑,這個結果可是大大出乎高世風的意料之外。在高世風的幾翻走動之下,青龍從死刑判到死緩,又從死緩判到了有期徒刑二十年,在青龍進了監獄之后高世風有繼續催動他的關系網和金錢策略通過減刑的各種非常規手段讓青龍的刑期最后縮短為兩年。</br> 就這樣青龍為了青幫的長遠利益被關在監獄里兩年,青幫的軍火生意也在沉寂了一年多以后才漸漸好轉起來,但是往日的鼎盛卻一去不回頭了。這里固然有其國內的形勢問題,但追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青龍的手中掌控著一批軍火商的進貨渠道,而這進貨的渠道也隨著青龍進監獄而消失了。</br> 而有些進貨渠道甚至連高世風都不太清楚,所以才使得青幫的軍火生意在這兩年的市場份額持續的下滑,只是在最近一年才漸漸好轉起來。</br> 此時圍坐在桌子周圍的高世風和眾堂口的老大雖然各自心懷心事但是卻誰都沒有挑明,也許每個人都在等其他人先捅破那層窗戶紙,雖然每個人都在推杯換盞嬉笑怒罵,但是每個人的眼神中卻都在揣測桌子上另外十個人的真正意圖。</br> 青龍也許是在監獄兩年都沒有這么痛快過了,所以對每個人敬上來的酒都是來者不拒。外人看青龍的臉上遍布紅云只當是他喝多了,但是也許只有青龍自己心里才明白他現在比誰都清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