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得眉飛色舞的錢懷仁突然之間臉色變得異常鄭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高世風好半天不說話,所有人都不知道錢懷仁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不過此時高世風嘴角掛著詭異地笑容和錢懷仁不相對地對視著,一時間整個大廳里靜的幾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br> 而此時在門外等候的清叔則是一臉的不安之色,在門口踱著焦急的腳步眼神不時在暗紅色的實木門上掃過。</br> “大陸青幫并入臺灣青幫!”錢懷仁用近乎命令的口吻突然沖高世風一字一頓說道,之后錢懷仁眼中燃燒著熾熱的光芒望著對面的高世風。</br> 誰知道高世風聽到錢懷仁的這句話竟然出奇的平靜,面不改色,甚至連掛在嘴邊的笑容都沒有絲毫的變化,雙手一攤,神色如常的爽快答道“沒問題!”</br> 高世風身后的青龍和小蘭聽到高世風就感覺平地響起一聲驚雷一般,眼中滿是震憾之色,饒是青龍二人平常是多么地冷靜如此也不免胸口劇烈地想伏著,二人腦海之中幾乎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怎么會這樣?也許是二人情緒上劇烈起伏被高世風感覺到了,高世風落在桌面上右手食指和中指不經意間的輕輕揚起,如果不是特別注意根本不會發覺,但是觀察細致入微的青龍和小蘭幾乎同時注意到了高世風這一無聲的信息傳遞,二人心中立時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高世風真實意思表達。</br> 這才是我們熟悉的青幫老大高世風!青龍心中暗道,從來都只有他喝令別人,沒有別人喝令他的道理。</br> 但是心中更震憾的卻不是青龍二人,而是對面的錢懷仁。久歷江湖的錢懷仁從來就沒有想到高世風竟然會一口答應他的這個兩大青幫合二為一的要求,他甚至考慮過用開力威脅高世風就范,但卻絲毫沒有想到高世風竟然會想也沒想滿口答應下來,以至于錢懷仁不得不再次確認看是否自己聽錯了。</br> “世風老弟,你真的同意大陸青幫并入臺灣青幫?”錢懷仁眼神閃爍不定的向高世風確認道。</br> 高包風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爽快道“當然!我當然同意!”</br> “……”此時錢懷仁立刻無語了,他準備的許多威脅恫嚇的言語一下子全部被高世風的這一態度滅得煙消云散了,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去接高世風的話。</br> 高世風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望著錢懷仁,右手指尖不斷地高打著桌面,沉默中散發的氣勢給了錢懷仁很大的心理壓力,因為此時錢懷仁竟然絲毫看不出高世風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從容不迫的神色中那高深莫測的眼神讓錢懷仁神色陰晴不定,錢懷仁隱約感覺到事情并不是高世風答應的那么簡單,一定還會有其他變數。</br> 錢懷仁沖高世風深笑了一下,繼續用低沉地噪音道“好!我就是喜歡世風老弟的爽快!放心如果大陸青幫并入臺灣青幫,世風老弟就是整個青幫的總軍師,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錢懷仁囂張地哈哈一聲長笑,接著臉色陡然一變緩緩沖高世風道“但是前提需要世風老弟先把大陸青幫交出來!”</br> “這個沒有問題!”高世風大聲道,接著煞有其事的鄭重說道“大陸青幫下面有十大堂口,每個大堂口下面還有至少十個以上的小堂口,小堂口人馬在百人之間覆蓋了了整個大陸二十個省百多個城市。如果仁哥想要徹底接受的話沒有問題,我同意交出整個大陸青幫。但是我個人建議如果仁哥想要順利接受的話你每個小堂口都只要派百人左右的人馬,這樣算下來只要仁哥能派出大約八千人到一萬人就能順利接收大陸青幫覆蓋下的各個城市的地盤和市場。”</br> 聽到高世風這么說,身后的青龍和小蘭都在心里偷笑著。</br> 開始錢懷仁聽著高世風的介紹深感大陸青幫市場的無限廣闊和巨大潛力,但是越聽高世風的話越不對勁,接收大陸青幫要八千人到一萬的人馬,就是現在臺灣青幫算上食堂干活的和掃地的也沒到三千人啊,這個高世風分明是故意為難我,這個時候錢懷仁才真正了解到高世風根本就沒有把大陸青幫交出來的意思。</br> “高世風,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在—耍—我!”錢懷仁的聲音漸漸變得陰冷起來,整個大廳里面的空氣驟然變得緊張起來。錢懷仁狠狠地盯著高世風,似乎要用滿腔的怒火把高世風給熔化了一般。</br> 高世風微微一笑,裝成害怕模樣實則眼神中并沒有絲毫畏懼地神色打趣道“仁哥,在這里我怎么敢耍你呢?”高世風裝成十分委屈的樣子低聲下氣道,接著突然態度一轉騰地站起身右手手臂嘩啦一下自己前面的所有餐具全部撇到地毯上,然后用手指著錢懷仁的鼻子厲聲道“如果是在大陸,我***還用給你廢話!早一槍崩了你!”但是隨即高世風態度又一轉沖錢懷仁微微一笑,友好親切地說道“但是我現在是在臺灣!我和我的兄弟不啻于在的管制下,你看你外面擺的那個陣勢,如果不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好一些早被嚇得尿褲子。仁哥,你說在你的地盤上我怎么敢耍你呢?只是大陸青幫這塊大餅不是那么好咽的。”</br> 高世風態度的幾番變化后恢復了政黨,望著高世風冷冷道“高世風好膽氣!你是第一個敢指著我鼻子罵的人!你難道不想活著出臺灣了么?”說罷錢懷仁把手中酒杯猛地往長桌上一摔,玻璃的酒杯瞬間四分五裂,飛濺地聲響過后大廳四周的幾扇大門立時被推開,從里面一下子沖出數十名拿槍的男子,一下子幾十條槍對準了長桌一邊依然從容淡定的高世風和身后的青龍和小蘭兩個人。</br> 高世風沒有動,青龍和小蘭也沒有動,三人步調在這個時候竟然保持了驚人的一致。</br> 三人依舊平淡的面孔著實讓錢懷仁心中咯噔了一下,錢懷仁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高世風三人的鎮定根本就不是裝出來的,三人絲毫沒有畏懼到幾十把槍管正在對準自己的腦袋,而且只要錢懷仁一下令僅需幾秒鐘三人的身體就可以變成一個篩子。高世風緩緩摘下胸前的白色方巾擦了一下嘴,抬頭冷眼望了周圍的幾十桿黑槍,冷笑一聲,望著錢懷仁搖頭道“錢懷仁啊!錢懷仁!以前我當你是臺灣黑道的英雄人物,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目光竟然如此短視,我很納悶上一代龍頭怎么會把臺灣青幫交到你的手里呢?”</br> 錢懷仁深望了高世風一眼,冷哼一聲,道“高世風,少故弄玄虛!今天你不交出大陸青幫,你就等著讓你門外的手下給你收尸吧!”</br> 高世風沖錢懷仁輕松寫意地笑了笑,緩緩站起身來,這個時候旁邊正好一把手槍抵在高世風胸前,高世風沖握槍的那名青幫兄弟淡淡說道“百年前我們是一家人,青幫祖訓槍口永遠不得對著幫中子弟,難道你忘了么?”接著高世風雙眼緊緊盯著那名握槍的青幫弟兄,渾身的氣勢瘋狂地向他逼去,那名青幫子弟被高世風迫的眼中漸漸出現的懼色,突然高世風大吼一聲“把槍放下!”</br> “啊…”那名青幫弟子被高世風這突然的一喝嚇得手腕一抖,手中的槍一下子就落在高世風的手中。</br> 錢懷仁見槍落在高世風手中臉色陡然一變,一方面暗眼自己手下沒用,二是深恐高世風突然發難。</br> 這個時候高世風仔細把玩著手中的槍,嘴中喃喃道“是把好槍,不過成色比我們的差多了!”接著高世風轉頭沖青龍道“青龍,你看看這把槍的成色如何?”說著把手中的槍扔給了青龍。</br> 青龍接過手槍僅僅幾秒鐘就把手中的槍拆卸成一手的零部件,看到這幕場景錢懷仁臉色再度一變,雙眼中神色陰晴不定的望著高世風一旁的青龍,青龍看過各個零部件之后瞬間又把所有零部件合成一把手槍,其裝卸速度之快不亞于國家特種部隊的特種兵。</br> 青龍冷笑幾聲,望著手中的槍毫不在意道“這把手槍雖然是歐洲的最新樣式,但是很可惜里面的零部件卻還是兩千年之前的產品,不是原裝手槍,是組成的,這把槍在我那里就是垃圾,青幫不會做這樣的軍火生意,也絕對不會把這樣的手槍賣給我們的客戶!不過從殺傷力的角度來說這把槍在我手里絕對可以瞬間秒殺我對面五米之內的任何一個人!”說完青龍緩緩把握槍的手放了下來,但是青龍的雙目卻冷冷地盯住對面的錢懷仁,此時錢懷仁感覺到青龍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劍一樣始終懸在了自己的腦袋之上。</br> 聽到青龍如此赤裸裸的威脅饒是錢懷仁多么鎮定也不禁有些懼意,在錢懷仁眼中仿佛自己左右的幾十名手下都是個擺設一般,在錢懷仁一方絕對不可以在幾秒之內放倒高世風,但是同時錢懷仁也預料到即使高世風能夠倒在血泊之中,他自己也絕對逃不過青龍手中的那把手槍。</br> 因為青龍從來就沒有說過大話,他說的每一句話到后來都變成了現實,熟悉青龍的人都知道這個事情,但是既然錢懷仁不熟悉青龍卻也從青龍狠辣的眼神中看到了那種自信。</br> 高世風沖錢懷仁裝作尷尬地笑了笑,道“手下人不會說話,還請仁哥見諒!忘了給仁哥介紹了他就是我十大堂口中的第一堂口青龍堂的大哥,青龍,負責青龍上下遍布歐美和東南亞的軍火生意!”</br> 說到這里青龍沖錢懷仁微一點頭算是致意了,而錢懷仁聽到高世風的介紹立刻對青龍高看一眼,對于大陸青幫里面的第二號人物錢懷仁還是有所耳聞的,只是卻從來沒有見過面,就聽錢懷仁道“原來是青龍兄弟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br> 青龍沖錢懷仁微微一笑,當是謝過了。</br> 這個時候錢懷仁輕輕一擺手手下的兄弟立刻收回了槍撤了回來恭敬地站在錢懷仁的身后,一下子雙方形成了巨大的實力反差,一方面錢懷仁這邊數十人的隊伍,而反觀高世風一邊卻只有兩個人,顯得形單影只。</br> 不過高世風依然是一副吃定了錢懷仁的架勢,臉上顯得波瀾不驚。</br> 高世風緩緩坐回到座位上,正色道“仁哥,我認為我們一南一北兩個青幫想要再合到一起并非不可能,只是各自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所謂合到一起不過是為了賺更多的錢,但是為了賺到更多的錢而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我認為這個買賣并不值得做!所以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只有合作,合作是最好的途徑。我有穩定的毒品和軍火來源,而仁哥你有遍布臺灣以及東南亞的銷售網絡,只要我們兩個青幫一聯手試問放眼東南亞的黑幫誰能匹敵,即使是比歐美的黑幫也毫不遜色。”</br> 高世風的話不僅說得錢懷仁神色一動,錢懷仁漸漸地放松了表情仔細聽著高世風的話。</br> 高世風繼續道“我認為現在我們兩個青幫就如同現在大陸和臺灣的關系一樣,大陸想打臺灣會付出很大代價而且顧慮很多,至于臺灣想反攻大陸那根本就是一種妄想,以臺灣彈丸之地又哪里有那么多的人力和財力去占領大陸呢?是以大陸和臺灣首先想到的不是武力,而是和平解決,是合作,是相融,是溝通,說白了就是有錢大家一起賺,這又難道有什么不好么?可憐就是臺灣有些人心中懷有妄想,不那么安分,試問這樣對他有什么好處呢?”</br> 說到這里高世風笑意盈盈地和錢懷仁對視了,這指桑罵槐地幾句話明是貶低陳睡扁政府,暗的是告誡錢懷仁不要再心存妄想了,那是得不償失的一件事情。現在大陸和臺灣兩個青幫依然由于各自的利益不能融合到一起了,那為什么不放下心中妄想另尋一條中間路線呢?</br> 錢懷仁當然聽明白了高世風話里的意思,對于高世風的明捧暗諷絲毫不介意,錢懷仁饒有興趣地問道“你的意思我們倆之間合作是唯一的途徑了?”</br> 高世風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有資源,你有市場,為什么不合作呢?這樣有錢大家一起賺!你說呢,仁哥?我想不出有誰會拒絕我的這個邀請。走出這扇門我只要告訴臺灣的黑幫我要在臺灣找一個合作伙伴的話,我想自告奮勇地想上船的黑幫絕對不會是一個!”</br> 好半天錢懷仁都默默地和高世風對視著,似乎在試圖去讀懂高世風,又似乎在思考著高世風的提議。</br> 最后錢懷仁出言吩咐道“重新換一桌酒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