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憤怒的童昭</br> 這一次的事兒,蘇巧紅確實是沖著童韻來的,可是就如童昭說的那樣,童韻確實是個老好人的性子,如果說馮菊花沒有先把蘇巧紅打了一個臉朝地,那可能她也沖過去了,可馮菊花先打了,蘇巧紅成了那模樣,她再過去打一頓就不對勁了。</br> 說白了發火這件事,也是個一氣呵成的過程,中間一停頓,面對往日自己熟悉的人,特別是還考慮著兩個孩子并個四哥在里面夾著為難,投鼠忌器,她就不好行動了。</br> 但是童昭和童韻不同啊,童韻是寧愿我忍讓一些也求個和氣,童昭卻是不能吃虧的。</br> 童昭從小最喜歡的□□語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br> 而且童昭不用講究什么人情面子,他也不用和顧建黨蘇巧紅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撕破臉就撕破臉,大不了人說他個年輕小子不懂事!</br> 童昭當下真是邁著步子就惱火地沖著老顧家去了,童韻一看,連忙追過去。</br> “童昭,你別沖動,她已經被打了一頓了。”可是童昭哪里聽她說這個。</br> 童韻打算追,但她一個是女人家根本比不得童昭步子快,另一個她手里還抱著蜜芽兒呢。蜜芽兒那么小那么軟的小娃兒,她哪里敢邁開大步子往前追。</br> 她緊走幾步,蜜芽兒突然“哇”的一下大聲哭起來了。</br> 童韻一看,嚇壞了,頓時那什么蘇巧紅被她扔到九霄云外了,天大地大不如她家寶貝大,她趕緊抱著蜜芽兒哄著拍著,細細看著她這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好好地哭起來了?</br> 就在這時候,知青點里走出來一個姑娘,大眼睛細白的臉兒,梳著兩個黑亮的粗辮子,她跑過來關切地說:“童韻姐姐,蜜芽兒哭了,敢情是凍到了吧?仔細這里有風吹到她眼睛,你先進屋歇一會兒吧,我們這里燒著火爐子呢!”</br> 童韻認出這是知青里面的一個女學生,和童昭同歲還是同學,平時說話慢條斯理,人細心善良,此時見她這么說,她想想也是,沖著她笑了笑,也就跟著進屋了。</br> 里面圍著火爐子的幾個知青早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見她進來,連忙都起來,打了招呼各自散去,就留了幾個女生在這里,陪著童韻說說話,順便再逗逗蜜芽兒。</br> 童韻把緊包著蜜芽兒的棉襖打開,瞧瞧里面是不是勒到了,或者是尿了拉了,看來看去,并沒什么情況,也是疑惑,只好又把蜜芽兒包起來。誰知道包起來后,蜜芽兒卻突然清脆地笑了,笑得樂呵呵,那彎彎的大眼睛,還有那甜滋滋的小紅嘴,看著真是逗人喜歡。</br> 旁邊幾個女知青頓時也喜歡上了這個小娃兒,紛紛圍著她嘰嘰喳喳的,有的問起她多大了,有的問起她吃什么,還有的問她怎么不會走路,讓童韻聽得哭笑不得。</br> 這么小一個娃兒,哪會走路,這怕是個獨生女兒,從來沒見識過這么小的娃兒。</br> 童韻所不知道的是,蜜芽兒之所以突然大哭,其實是她故意的。</br> 她雖然那么小的小人兒,可是也有心眼的,早就看出來了,那個壞四伯娘要害自己,被三伯娘給打了。可是蜜芽兒覺得,這還不夠啊,為什么不干脆趕走?省的自己從此后提心吊膽的,自己這美美娘還有善良的爹,實在是太好心了。</br> 現在聽說小舅舅要去給自己娘出氣,她頓時來勁了,在那厚實的棉襖里還使勁地攥攥小拳頭再踢踢小腿兒呢。</br> 真恨不得趕緊長大,好掙脫這棉襖的枷鎖跟著小舅舅鼓勁去!</br> 后來聽說小舅舅去找四伯娘麻煩娘竟然要攔著?娘也實在太善良了,她心里焦急,她知道這個小舅舅挺聽娘的話,萬一真被攔下,那多憋屈呀,就在這個時候她急中生智,施展了她作為小娃兒最大的特權——哇哇大哭。</br> 她咧著嘴巴犧牲形象平生第一次大哭起來,果然她娘就慌了,趕緊顧著她了。</br> 如今她美滋滋地靠在她娘懷里,睜大眼睛仰著臉,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瞧著這幾個女知青。</br> 一個個都很好看的樣子,清純善良又天真,不知道哪個是她未來的小舅媽?</br> ~~~~~~~~~~~~~~~~~~</br> 拋開蜜芽兒,卻說童昭這邊,他聽說有人欺負自己的小外甥女蜜芽兒,自然是氣惱極了,當下騰騰騰地直奔老顧家去了。</br> 到了老顧家門口,恰好見到個女人扭扭捏捏地站在大門前,偷偷摸摸地往里面瞧。</br> 他開始時只是看著眼熟,后來才想來,這不就是姐姐的四嫂,就是那位對蜜芽兒存了壞心的女人嗎?</br> 于是童昭站在了蘇巧紅面前,冷冷地勾了勾唇:“四嫂是吧?跟我出去走走,我有事想和你談談。”</br> 總不能在人家大門口教訓別人家的媳婦,童昭心里有分寸,想用最不惹事生非的方式來給自己姐姐狠狠出一口惡氣。</br> 不就是個小心眼的婦人嗎,他有的是辦法!</br> 而蘇巧紅,她為什么站在自家大門口不進去呢?</br> 原來今天初三,是家里媳婦回娘家的日子,結果這一天早上她忐忑地看著顧建黨,實指望著他能好歹給自己一個面子,陪著自己回娘家。</br> 自打這件事出來后,已經三天了,顧建黨也不搭理她,也不和她說話,她開始的時候提心吊膽,后來過去這兩三天,她又覺得顧建黨還是心軟的。</br> 說到底,她是他媳婦不是嗎?這年頭娶個媳婦也不容易,要五塊錢聘禮還要兩斤紅糖,人家新媳婦說不得還要求準備三十六條腿。</br> 顧家這么多兒子,便是家里條件好,也不能因為他的任性讓他這么揮霍錢呀。</br> 所有顧建黨應該是舍不得自己的。</br> 再差的媳婦,也比自己打光棍強不是嗎?</br> 現在只要顧建黨能陪自己回娘家,她這娘家面子給她維護全了,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后她再也不挑事生非,也不小心眼了,從此后一家子好好過日子。</br> 所以她忐忑地瞅著顧建黨,滿心期盼著。</br> 后來果然如她所期盼的,顧建黨竟然真得要陪她回娘家。</br> 她心里喜歡啊,誰知道顧建黨又不讓她帶著豬毛和牙狗回去。</br> “行,都聽你的。其實你說的也是,牙狗這么小,去了還得另外準備飯食,豬毛和我娘家侄子也不太對付,總是干架,還是不去的話。”</br> 顧建黨沒聽她叨咕的話,黑著臉,帶著她徑自回娘家了。</br> 誰知道回了娘家,顧建黨連飯都沒吃,直接和她娘家攤牌了。</br> 他不要她了!</br> 他這是送她回娘家,以后也不用再回來了。</br> 蘇巧紅頓時覺得天崩了地裂了,人不能活了,她哭得死去活來,她娘家娘還有嫂子弟妹的,勸了她半天,又聽她說了這次的事,都勸她好好認錯,這日子還是能過。她要是這次真離了,再去哪里找這么好的人家啊?</br> 蘇巧紅被勸得難受,最后揭開了頭上的手巾,給娘家娘看她頭上被人作踐的樣子。</br> 誰知道她娘竟然呸了一句:“這算什么,不就是掐個架,平時過日子妯娌間還有不打架的?為了個打架你就回娘家你傻啊?現在你回去,就賴住他們家了!你就說你生是顧家的人,死是顧家的鬼,你給顧家生了兩個大胖小子,你以后就是要進顧家祖墳!”</br> 她娘說出話來是如此地一個唾沫一個釘,她膽怯怯地看看嫂子和弟妹,只見她們也在鼓勵地望著自己,那意思是你趕緊回去吧。</br> 心里一酸,她想著怎么自己這么不招人待見,在顧家被人鄙視看不起,回了娘家,娘家其實也不想留她吧?</br> 沒辦法,蘇巧紅在她娘和她嫂她弟妹的催促下,幾乎是硬被趕著出了蘇家門,又回到了老顧家。</br> 可是回來后,她縮著脖子膽怯怯地不敢進去,揣著袖子迎著寒風,她心里想:如果進去遇到顧建黨,顧建黨一定又把自己趕出來,他是王八吃了秤砣鐵了心,這個時候一定得找個人幫自己說說。讓誰說的,還是童韻吧,童韻這個人心軟,自己就死命求她,讓她看在孩子份上,沒準她就幫自己說話了。</br> 于是蘇巧紅探頭探腦就跟做賊一樣站在自家門口,等著童韻回來。</br> 誰知道她等來等去,沒等到性子柔軟善良的童韻,卻等來到了氣勢洶洶好像個煞神一樣的童昭。</br>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蘇巧紅膽怯地往后面縮了縮,怎么這人這么兇?不是說這是童韻的弟弟嗎,和童韻可是一點不一樣。</br> “怎么,你有膽做壞事,沒膽和我說話?你知道蜜芽兒是誰嗎,童韻是我姐,蜜芽兒是我外甥女,我就這一個外甥女你竟然敢黑著心害她?你還是個人嗎這么害個小嬰兒?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都不知道我是開染房的是吧?”</br> 想當年,他童昭在首都也是個混世魔王樣的人物,來到這大北莊子生產大隊,池塘太淺,都不夠他折騰翻滾的。</br> 如今遇上了這么一個壞玩意兒,他得練練手了,說著間他抬起手來,輕輕扳了幾下,頓時手骨關節咔嚓咔嚓的作響。</br> 蘇巧紅看這個半大不大的男孩子,從頭到尾都帶著煞氣,就像能把人直接掐了脖子似的,再聽著那咔嚓咔嚓聲音,實在是瘆人,嚇得她兩腿直哆嗦:“別,別,你別這樣……”</br> “別怎么樣?”童昭笑得露出白牙。</br> 蘇巧紅看著童昭勾起嘴角一笑的那模樣,冷冷的,就跟天上下冰雹一樣冷,冷得人脊梁骨都泛著涼。</br> “你到底要怎么樣,你,你別這樣,我可要叫了,我真叫了!”但是她其實就是不敢叫。</br> “走,我讓你見識下,我童昭是怎么對付膽敢害我小外甥的人的。”童昭瞇著眼兒,鄙薄地瞥著眼前這個人。</br> 還以為是啥狠厲角色,沒想到竟然是這么一個膿包,看那沒膽的樣,就她那蠢相也能干壞事?</br> 童昭竟然有點失望了。</br> 他繼續咔嚓咔嚓地摩拳擦掌,想著該怎么用不引人注意的辦法給這個女人一頓教訓,就在這個時候,顧家大門開了。</br> 童昭和蘇巧紅都在同一刻望向了大門處,眼神倒是有點相似。</br> 童昭是頓時皺眉,怎么驚動了顧家人,那他豈不是沒這機會了。m.</br> 蘇巧紅則是,顧家這是誰出來了啊,該不會又要趕她走吧,童韻怎么沒見到啊?沒有童韻,馮菊花也行啊,這都是脾氣好的。</br> 然而從大門里走出來的卻是顧建黨。</br> 顧建黨一見蘇巧紅,臉色就難看了。</br> “我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你先在娘家呆著,過幾天民政局上班了,咱們去領離婚證,以后就沒瓜葛了。”</br> 現在過年民政局不上班,想離婚都不成。</br> 蘇巧紅一聽這話,那真是再次戳到了痛處,難過得都喘不過氣來了。</br> “建黨,你就行行好,饒了我這一回吧?你想想咱們家兩個孩子,你想想豬毛和牙狗,這以后可怎么辦啊?你以后找一個,就是后面的那位再好,人家能真心對咱孩子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好歹考慮下孩子!”</br> 顧建黨看著眼前苦苦哀求的蘇巧紅,他只覺得陌生。</br> 當初他認識蘇巧紅還是在鎮子上趕集的時候,蘇巧紅一個人背著半袋子玉米雜面去賣錢,他看著這姑娘實在是不容易,就幫了一把。蘇巧紅說,她有個哥哥有個弟弟,現在家里要攢錢給弟弟娶媳婦,有點口糧就想著賣了掙錢,家里人勒緊褲腰帶就行。</br> 她還說,自己吃苦點不算啥,只要哥哥弟弟都好好的,娘高興,她就知足了。</br> 當時他覺得這個女人好,善良,顧著家里,一心為家里人著想。</br> 他也覺得她很可憐,因為她一口一個娘,一口一個哥哥弟弟,可是看起來卻沒人為她考慮考慮。</br> 后來他們大北子莊生產大隊放露天電影,蘇巧紅跟著小姐妹跑來看,他們又遇上,從那之后兩個人好上了。</br> 其實他娘當時是反對的,說蘇巧紅她娘可不是個好說話的,在他們生產大隊是有名的,買豬看圈,娶媳婦看丈母娘,這門婚事未必好。</br> 可是他卻覺得,蘇巧紅她娘是她娘,蘇巧紅是蘇巧紅,她娘性子不好,凡事總是委屈蘇巧紅偏疼兩個兄弟,蘇巧紅是忍辱負重的性子,是個好姑娘。</br> 誰知道娶進門后,剛開始還行,后來她越來越計較一些小事。</br> 最初一兩年他忍著,忍不住了也和她提提,只說都是一家子,別總盯著別人,可她不聽,越來越嚴重了。但是再怎么樣他也沒想到,現在她竟然能干出這種黑心腸的事來!</br> 他娘拉拔他們五個長大不容易,又各自給娶了媳婦,當然是指望著他們能娶個好媳婦,一大家子和和美美過日子。</br> 顧建黨是在這件事后,清楚而痛心地意識到,他這個媳婦不行,從根子上不行。</br> 他娘當初的話其實是對的,買豬看圈,娶媳婦你就得看丈母娘。</br> 別看姑娘現在多清純可愛,以后大了當了媳婦當了娘,她就是第二個她娘。</br> 顧建黨看著這和自己過了幾年的媳婦兒,她看著她那怯懦無奈又哀求的模樣,明明很可憐,可是他卻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第二個丈母娘。</br> 她的身影,幾乎和那個潑辣不太講理的丈母娘重疊了。</br> 他甚至也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將來,每日爭爭吵吵,孩子就在驚懼和擔憂中度過。</br> 就算得個全爹全娘,那又怎么樣,孩子天天看著自己和蘇巧紅吵架,這以后性子能開朗嗎?豬毛才多大,兩歲,就已經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樣會撒嬌愛哭了。</br> 小孩子,他不會撒嬌了,不敢哭了,是因為知道大人不會寵著他了。</br> 沒人護著沒人疼著的孩子,他哪敢撒嬌任性啊!</br> 這么一個殘酷的認知,在小孩子這么小的時候就認識到了,這是生而為人多大的不幸!</br> 真離婚后,兩個孩子勞累娘管著,雖然辛苦些娘,可至少孩子性子還可能慢慢開朗起來。</br> 想起孩子,他更加拉下了臉:“蘇巧紅,你別和我提孩子,你還有臉提孩子?你心里有那兩個孩子嗎?現在孩子歸我娘照管著,你也不用拿他們說事,他們在我娘身邊,比在你身邊強。”</br> 蘇巧紅不敢置信地望著顧建黨,她怎么也沒想到顧建黨竟然這么狠心,竟然就這么把她趕出家門?</br> “你不能這樣,你把我趕出去,我這日子怎么過啊!”說著間,她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半點不顧臉面。</br> 顧建黨卻絲毫沒有心疼她的意思,轉頭看向旁邊的童昭,雖說他現在心情實在不好,不過還是招呼了句:“童昭,你怎么過來了,找你姐,她不在家,剛才好像出去了,先進屋坐吧。”</br> 而童昭剛才在旁邊圍觀了這么一場“顧建黨驅逐媳婦蘇巧紅”的大戲,一時也是驚得目瞪口呆尷尬不已。</br> 他本來還說要給蘇巧紅一個教訓讓她終身難忘,可現在來看,這個女人真是又蠢又笨又貪心又小心眼又可憐,你說她干個壞事,竟然淪落到被家里人發現,還被丈夫趕出家門?</br> 童昭都不稀罕去對付這種女人了,值當的嗎?</br> “四哥,這,這怎么鬧成這樣啊?其實也沒必要吧……”童昭說出話后,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替那個女人說話?不不不他只是說句現成便宜話,反正這個顧建黨看上去也鐵了心沒回頭路了,他樂得當個好人寬容大量不計較。</br> “童昭,進屋吧,外面冷,進屋喝口水,我娘前幾天還惦記著你,說也不知道你們知青點有沒有燒炕,怕你們冷。”</br> “四哥,真是感動,伯母還惦記著我呢,我們沒燒炕,不會燒炕,我們自己壘了個小火爐子,勝利哥說可以批準我們去旁邊山里撿點柴火燒爐子。”</br> “嗯,那挺好的,進來坐吧。”</br> “好,我也想咱家伯母了。”</br> 說著間,兩個人就進門了。</br> 走進大門前,童昭還特意回頭看了看那女人,嘖嘖嘖,可憐兮兮的模樣,簡直是被拋棄的女人形象。</br> 活該!</br> ~~~~~~~~~~~~</br> 童韻在知青點抱著自家蜜芽兒好一番被圍觀,最后童韻歇足了,蜜芽兒也風光夠了,終于抱著這軟糯糯的胖娃娃回家了。</br> 卻見家里根本沒鬧什么事,童昭正圍著自家婆婆一口一個伯母地叫著,談得還挺投入,已經說到了“如何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祖國”,甚至還提到什么“農業的根本出路在于機械化”。</br> 童昭在那里口若懸河地說,顧老太聽得連連點頭,直豎大拇指。</br> “有道理,有道理,你說的這個,就該和勝利好好提提,咱們農村呀,也得爭取走機械化路線!只有機械化,咱們農村才能更好地建設社會主義祖國。”</br> 童韻聽著,不由笑了:“娘,你別聽他瞎掰掰,一天到晚沒正經樣兒,我還以為他現在長大懂事了,誰知道還跟小時候一樣!”</br> 她這話,自然暗指的剛才童昭要去教訓蘇巧紅的事。</br> 可是顧老太太不知道啊,她以為童韻是說的“機械化”問題呢,她很不贊同地對童韻說:“你這就不對了,童昭說得有道理,這可是□□也說過的話,機械化才能建設社會主義祖國!”</br> 童韻噗嗤一笑,搖搖頭,便不說啥了。</br> 別人當然不知道,童昭的一個最大優點是,他能把自己完全不懂的事給你忽悠得頭頭是道,到最后讓你覺得,他真是太懂了,簡直是專家水平的。</br> 顧老太太看童韻抱著她家乖孫女,起身接過來,樂呵呵地逗著。</br> “童昭,你說咱們蜜芽兒取了個大名叫顧緋,趁著現在還沒上戶口,我琢磨著好不好,你覺得呢?”</br> 童韻聽得都傻眼了。</br> 她家婆婆見識多,教了一輩子書,也沒服過誰,結果現在被童昭忽悠了下,竟然去問童昭這個毛頭小子自己蜜芽兒這名字好不好?</br> 這這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