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男青年和金發女郎終于尋找到藏寶并最終締結良緣的時候,電影也結束了,電影院的燈重新亮起來,在最后退場音樂中,大家陸續離開。</br> 蕭競越牽著蜜芽兒的手,隨著人流走出了放映大廳。</br> 說進去的時候是滿懷期待的心情,走出來的時候是這輩子最大的滿足。</br> “餓了嗎?這里好像有夜市。”蕭競越不舍得放蜜芽兒回去,忍不住這么提議說。</br> “好,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蜜芽兒其實也不太想回去。</br> 于是兩個人來到了旁邊的小夜市。這夜市還是很熱鬧的,一排排簡陋的塑料棚子,下面放了桌椅,用電線扯一個電燈泡就算是照明設備了。也有的店面稍微好點,還有自己搭建的簡易屋子。</br> 蕭競越帶著蜜芽兒往前走,來到了一處,看著店面還算干凈,窗戶上寫著紅色仿宋字,下面是“北京烤鴨”,上面是“咖啡”,中間還夾了一行字“羊雜牛雜”。</br> 蕭競越看了看,一時有點不明白北京烤鴨羊雜牛雜是怎么和咖啡搭配在一起的,當下問問蜜芽兒,蜜芽兒倒是蠻有興趣,于是兩個人便坐下。</br> 拿來油乎乎的菜單,先點了半份烤鴨,羊肉串,幾份烤餅,又要了兩大杯摩卡。</br> 蕭競越其實現在心里根本沒有烤鴨咖啡摩卡,還是想著在電影院的那一幕,隔著桌子,望向對面的蜜芽兒,只見她穿著個白色棉短袖上衣,領口那里縐著一串木耳邊,烏黑的頭發分左右扎成辮子從肩頭垂下來,像是未名湖里微微綻開的荷花一般,清雅可人。</br> 蜜芽兒本來正一心琢磨著這烤鴨配摩卡到底是怎么吃的,誰知道他這樣盯著自己,倒是有幾分不自在。</br> 他的目光燒灼得會一直那么看,看得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擺了。</br> “蜜芽兒,叔叔阿姨現在忙嗎?工作怎么樣,順利嗎?”蕭競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扯了個話題來掩飾。</br> “我爹娘他們現在挺好,我娘都是縣銀行的副行長了。”</br> 這一兩年如果順利,可能直接提拔成正行長,或者直接往市里調,這些都是有可能的,還是看機會了。</br> “阿姨真是了不得。”</br> 蕭競越對于童韻那是由衷佩服的,在他所認識的所有女性中,童韻應該最是目標明確的吧,永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看著溫溫柔柔,其實做起事來果斷得很。</br> “我娘勤奮努力,業績好,專業素質也過關,前兩年還在省里讀了在職的碩士研究生,學歷有了,經驗業績也足,就提拔得快。”</br> “至于我爹那邊,我奶不是認了哥哥嗎,我應該喊舅爺爺的,我這位舅爺爺給我爹投資了,現在承包著好幾個大項目,說過幾年還要來北京看看呢。”</br> 對于自己爹娘的事業,蜜芽兒是由衷的欽佩的。她想著,再過幾年,她爹肯定是要來北京發展,爭取趕上90年代房地產開放的頭茬韭菜。等再過個十幾年,說不定她爹就成房地產界大富豪呢。</br> “我二伯三伯現在也不在村里干了,也都來房地產公司了。”</br> 主要是她爹承包的項目多,因為之前磚窯廠的教訓,找外人全權負責實在是不放心,就把她二伯三伯都給叫來,各自負責一個項目。</br> 自己兄弟,給分股份的,用起來也放心。</br> 蕭競越聽著,不免感慨:“想當初咱們在大北莊,一個個扛著鋤頭下地干活,都是土里刨食,沒想到這才多少年,都一個個的這么能耐了。”</br> 蜜芽兒笑,理所當然地道:“那當然了,你當初還是挨揍的小孩兒呢,現在不也是歸國留學生,中科院的研究員了。”</br> 蕭競越聞聽,想起小時候許多事來,最后笑問道:“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多少啊?”</br> 蜜芽兒當然是什么都記得,連他六歲的時候在她房間里洗澡的事還急得清清楚楚呢。</br> 不過她當然不好明說,只能含糊地道:“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吃野山雞,真好吃!”</br> 蕭競越想起那事來,也是頗為懷念:“是,我也覺得好吃,不過我更記著當年你喂給我吃的水蜜桃。”</br> 在美國的時候,在超市路過水果區,他都會忍不住看一眼,異國他鄉,沒有家鄉的水蜜桃。</br> 兩個人正說著話,蜜芽兒就聽到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探頭看過去時,卻是自己四伯和劉瑞華,當下不免有些意外。</br> 四伯如今已經四十歲了,李瑞華也三十八歲了,年紀都不小了。</br> 前幾年,她一直以為這兩個人會走到一起,偶爾和豬毛牙狗說話,他們也都很贊同,沒有反對的意思。這些年,顧建黨的工資大多數寄給豬毛牙狗當生活費,日子過得也不容易,比起醫院其他同事要差不少。現在眼瞅著他們兩個都能自力更生了,他們爹也應該過過清閑好日子了。</br> 可誰知道,這兩個人就這么蹉跎下來,絲毫沒有在一起的意思。</br> 這兩年,大家的心都淡了,豬毛牙狗覺得自己爹估計是要打一輩子光棍了,畢竟兩個人年紀大了,再湊在一起,看樣子也不太可能。</br> 可誰知道,竟然看到這兩個人一起出來逛夜市?</br> 蕭競越也看到了顧建黨和劉瑞華,雖然時隔多年,但他也一下子認出來了。</br> 他并不知道這兩個人什么情況,還疑惑地望向蜜芽兒。</br> 蜜芽兒伸出手指頭“噓”了下,打算假裝沒看到,可是好巧不巧的,劉瑞華和顧建黨也朝這邊走過來,恰好坐在他們對面。</br> 這下子是想假裝都不能了,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br> 劉瑞華猛地見到蜜芽兒,也是驚了下,很是尷尬的樣子,連忙和蜜芽兒說話:“蜜芽兒,你也從來吃飯啊?這個地方離你們學校不近,怎么過來的?”</br> 而顧建黨卻沒在意這個,他微微皺眉,打量向了蕭競越。</br> 因為光線暗,周圍這一片只有一個瓦數很低的燈泡,他并沒有認出這是蕭競越,他只是以為自己侄女在和一個陌生男人約會。</br> “蜜芽兒,這是誰啊?”</br> 這語氣就不太好了。</br> 蕭競越連忙道:“四叔,好幾年不見了,我是競越。”</br> 說著間,伸出手和顧建黨握手。</br> 顧建黨終于認出來了,也是意外:“競越?是你?你回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