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和母后在洛城?”煊兒瞪大了眼睛,沒想到白祁會這么配合。
說都說了,白祁并未否認(rèn)。
“臣只說一遍?!?br/>
“洛城……原來在洛城啊?!膘觾鹤灶欁阅钸吨?。
白祁心有不安,提醒他。
“皇上將朝政交由殿下,是為了歷練殿下,讓您日后得以順利繼承大統(tǒng)。您若是一走了之……”
“這么簡單的道理,本太子能不懂?”
這下,輪到白祁不解了。
“既然如此,殿下為何執(zhí)著于詢問皇上和娘娘的下落?”
煊兒揚(yáng)起下巴,一臉怪異地打量著白祁。
“你這不是廢話嗎!你爹娘突然一聲不吭地走了,你能不擔(dān)心?
“母行千里兒擔(dān)憂,懂不懂?
“外面不安定,萬一遇上什么山賊呢?
“也不知道報個平安,本太子很操心的。”
白祁一愣一愣地看著煊兒,越來越看不透這孩子。
“臣懂了,原來,殿下只是擔(dān)心皇上和娘娘的安危。”
“錯!”煊兒極力否認(rèn)。
“本太子就只擔(dān)心母后,不包括那個拐走母后的!”
白祁泰然處之,“殿下若是沒有別的吩咐,臣告退?!?br/>
白祁在宮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正是之前過來求太醫(yī)的陸遠(yuǎn)。
關(guān)于陸家兄妹的事,白祁也有所了解。
看他現(xiàn)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相識一場,白祁沒法裝作沒看到。
兩道視線對上,陸遠(yuǎn)對著白祁行了一禮。
“見過世子。”他聲音沙啞,胡子拉扎,身上還有不少傷,一看就過得不怎么樣。
白祁只是打量了他一眼,而后不冷不熱地問。
“今日前來,所為何事?還是為了給陸心兒請?zhí)t(yī)嗎?!?br/>
陸遠(yuǎn)搖了搖頭,否認(rèn)道,“不。我想找元日?!?br/>
白祁淡淡地開口,“元日不在宮中?!?br/>
“世子,可否幫我找他……我,我有些事,想要問清楚……”不慎扯動了身上的傷口,陸遠(yuǎn)呼吸微窒。
“本世子與元日不相識?!卑灼钍冀K是溫和有禮的模樣,看著平易近人,眼神卻很清冷。
陸遠(yuǎn)并不死心,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繼續(xù)追問道。
“敢問世子,那些事,你也知道嗎?”
“你不妨說得具體些?!?br/>
“元日說,心兒給我用迷魂香,山匪綁架一事,也是她自己策劃的,她甚至讓人傷害秋霜……這些事,是真的嗎?”
陸遠(yuǎn)目光怯怯地望著白祁,一時間,也不知道希不希望他知道了。
他找不到元日,能想到的,也只有白祁這個大理寺卿。
白祁并未直接回答他,畢竟,站在在宮門口聊,多有不便。
是以,他將陸遠(yuǎn)帶到了就近的酒樓。
即便很餓,陸遠(yuǎn)依舊對桌上的飯菜視而不見。
他坐立難安,急切不已。
“世子,請告訴我真相。我求你了。”
白世子這么聰明,肯定什么都知道。
在陸遠(yuǎn)的期盼下,白祁緩緩開口。
“還記得秋霜被山匪擄走的那日嗎?!?br/>
“記得!當(dāng)然記得!”陸遠(yuǎn)用力點(diǎn)頭。
于他而言,那是一切災(zāi)難的開始。
“如果不是那些山匪,心兒不會被重傷,我和秋霜也不會鬧成這樣!”
白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接他的話。
“那日,本世子就懷疑陸心兒和蕭懿宸暗中勾結(jié),才想將她帶回大理寺審問?!?br/>
“蕭懿宸?不可能!心兒怎么會跟他勾結(jié)!他是陸家的仇人,心兒不會和他……”
“個中原因,只有她自己知曉。目前的證據(jù)顯示,陸心兒失蹤后,是被蕭懿宸所收養(yǎng)。或許,就連她和你的重逢相認(rèn),也在他們的計劃之中?!?br/>
“怎么會……”陸遠(yuǎn)低聲喃喃,一臉茫然。
白祁光明磊落、公正無私,絕對不會混淆黑白。
他相信白祁的為人。
“他們做了這么多,極有可能是為了那塊飛花令。”
“她是陸家人?。。 标戇h(yuǎn)拳頭緊握,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震得筷子一彈,落到了地上。
想到過去的種種,陸遠(yuǎn)心里那道防線漸漸崩塌。
和陸心兒這個堂妹相認(rèn)時,他就發(fā)誓,會保護(hù)好她,讓她帶著汐兒的份,余生無憂地活下去。
殘忍的真相就擺在他面前。
他再想說服自己相信陸心兒,也不可能了。
“她怎么可以跟蕭懿宸……怎么可以跟他……”陸遠(yuǎn)揪著自己的衣襟,突然呼吸不暢。
“心兒……心兒怎么可以……”
“陸遠(yuǎn),別在這兒鬧事?!卑灼铈?zhèn)定自若地坐在對面。
聞言,陸遠(yuǎn)強(qiáng)行克制掀桌子的沖動,怒聲低吼。
“我……我竟然被最親近的妹妹算計??!為什么!為什么不早點(diǎn)告訴我!
“白世子,你既然知道這些真相,為什么還要讓我蒙在鼓里!
“你,還有元日,你們都知道,就我還像個傻子一樣……為什么!!”
他一時沖動,越過桌子,抓住白祁的衣領(lǐng),將他從位置上拽了起來。
咚!
凳子倒地,發(fā)出一聲悶響。
“放開世子!”雅間外的護(hù)衛(wèi)闖了進(jìn)來,立即將陸遠(yuǎn)拉開,不讓他靠近白祁。
陸遠(yuǎn)一腔怒火無處發(fā)泄,對著白祁怒吼不止。
“世子!你回答我啊!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要瞞著我!!???”
白祁淡定從容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溫潤如玉的眸中,沒有絲毫波瀾。
他心靜如止水,即便面對著暴怒的陸遠(yuǎn),依舊面色不改。
“這些話若是放在以前,本世子說了,你不會信?!?br/>
陸遠(yuǎn)紅著眼睛反駁,“誰說我不會信!是你妄自揣度!我會信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不信?。?!”
白祁不以為然,眼神夾雜著看透一切的睿智。
“但凡你對陸心兒有一絲懷疑,只要你著手去查,不可能毫無收獲。
“畢竟,這些事并不難查。
“不周山的山匪都是人證。
“如果你懷疑陸心兒,隨便抓一個去,都能問出那晚龍虎堂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
“你就會知道,陸心兒給山匪下毒,逼迫他們交出飛花令,并且,用解藥逼他們玷污秋霜……”
聽到這兒,陸遠(yuǎn)甚是崩潰地大喊,“別說了!你別說了?。 ?br/>
白祁慢條斯理地走近他,眼神溫潤,卻顯得淡漠。
“只要你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這些事,不用本世子告訴你,也用不著元日多嘴。
“但你沒有。
“你閉塞自己的耳朵,蒙上自己的眼睛,你始終相信陸心兒。
“這么多天過去,你若真的想知道真相,不會拖到現(xiàn)在。
“是以,不是別人瞞著你,而是你自己,從來不愿相信真相,如今,你怪不得任何人?!?br/>
“不!不是這樣的!”陸遠(yuǎn)怒吼著,強(qiáng)忍著洶涌的眼淚。
白祁離開,他直接就將一桌子的飯菜掀了。
“?。。?!”看著滿地的狼藉,他跪在地上,一只手攥著胸口的衣襟,發(fā)出痛苦的嗚咽聲。
噗——
氣血攻心,他噴出一口血,無力地倒在地上。
腦海中閃過秋霜和金豆的臉,他哭得不成樣子,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離開我……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