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出此言？”侍衛(wèi)甚是困惑。
    煊兒直起身，一只手摸了摸下巴，兩眼透著股精明。
    而后，他一臉嫌棄地瞥了眼面前的侍衛(wèi)。
    “真笨，本太子身邊有奸細(xì)，懂么。”
    “奸細(xì)？！”侍衛(wèi)又是滿臉詫異。
    若是換作其他五歲大的孩子說這話，他絕對不會信。
    但，太子殿下自小就聰明，有時候，連他們這些成人都自愧不如。
    侍衛(wèi)正了正神，恭聲詢問。
    “殿下，您怎么知道有奸細(xì)，可有懷疑的人？”
    煊兒那張臉稚氣未脫，卻已經(jīng)初具威嚴(yán)。
    “今晚那些刺客明顯是有備而來。
    “本太子和母后出游，一路低調(diào)行事，根本沒有什么人知曉。
    “刺客這么準(zhǔn)確無誤地盯上我們，肯定有人出賣了本太子的行蹤。
    “母后離開不久，本太子就遭遇了襲擊，由此可見，那些刺客先使了一招調(diào)虎離山。
    “眼下，父皇和母后都不在宮中，是以，本太子現(xiàn)在不能回宮。”
    經(jīng)他這么一分析，侍衛(wèi)覺得十分在理。
    “殿下英明，屬下佩服。”
    煊兒不以為然，“少拍本太子的馬屁，這種事，動動腳趾頭都能猜到。”
    侍衛(wèi)：是他們的腳趾頭不配么？
    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侍衛(wèi)立即拱手請示。
    “殿下，茲事體大，屬下這就飛鴿傳書，稟告皇上！”
    “站住。”煊兒叫住他。
    “殿下，還有別的事吩咐嗎？”
    “本太子餓了，讓人買些點心回來。”
    侍衛(wèi)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恭敬地應(yīng)下，“是！”
    比起其他孩子，太子殿下的心智太過成熟了。
    剛經(jīng)歷了一場刺殺，竟然還有胃口吃東西？
    侍衛(wèi)腹誹著退出了雅間，將要做的事兒都交代給了其他人。
    ……
    另一邊，沐芷兮已經(jīng)趕到了洞明湖畔。
    湖邊還有沒來得及處理的尸體，死狀不一。
    “娘娘，小心些。”翠柳緊跟其后，虛扶著她。
    翠柳不知自家娘娘為何突然要來這兒，但，見到這滿地的尸體，便知道是出事兒了。
    死的人中，還有好幾個身穿暗色勁裝的侍衛(wèi)。
    能夠調(diào)動這些大內(nèi)侍衛(wèi)的，怕是只有皇上了。
    沐芷兮的目光在那些尸體上匆匆掃過，眸色一點點地暗了下來。
    “娘娘，這兒血?dú)庵兀覀冞€是回去吧。”翠柳恭恭敬敬地提議，一抬眼，就看到沐芷兮美目中的冷意。
    嘎吱！
    樹枝斷裂聲響起，侍衛(wèi)們草木皆兵，立即護(hù)衛(wèi)在沐芷兮身側(cè)。
    “誰在那兒！出來！”
    緊接著，某棵樹后，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子走了出來。
    “是……是皇后表姐嗎？”女子顫抖著嗓音，本就沒什么血色的小臉，在月色下，越發(fā)慘白。
    “林姑娘？”翠柳率先反應(yīng)過來，一臉狐疑地打量著林雪晴，“你怎么會在這兒？”
    沐芷兮甚是冷漠地將林雪晴打量了一遍。
    她穿著素色的衣裙，使得衣面上那些血跡格外顯眼。
    林雪晴怯怯地望著那些帶刀侍衛(wèi)們，挪著步子，靠近沐芷兮。
    “皇后表姐，我好害怕……你，你能送我回家嗎？”林雪晴滿眼恐懼，尤其是再次看到那些尸體后，身子顫抖不止。
    對于翠柳所問的問題，林雪晴并未回答。
    沐芷兮冷冷地發(fā)問，“你在這兒待了多久。”
    林雪晴低著頭，嘴唇干裂，喉嚨也有些沙啞，“我，我不知道，很久，大概很久了……”
    沐芷兮雙眼半瞇，走近了一步，靠近林雪晴，追問。
    “這兒發(fā)生的額事，你都看到了么。”
    林雪晴的目光在閃躲，顧左右而言他。
    “皇后娘娘，天好黑，我害怕，我想回家，求你，讓人送我回府，可以嗎？”
    沐芷兮耐心告竭，冷聲警告她。
    “你不說清楚，就別指望還能回家！”
    “娘娘……”林雪晴抬起頭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她，兩眼淚汪汪。
    “娘娘饒命，我，我什么都沒看到，我不會往外說的……”林雪晴瑟縮著肩膀，聲音夾雜著幾分哭腔。
    翠柳最見不得別人這般磨嘰，“林姑娘，你若還想回安遠(yuǎn)侯府，就老老實實回答我們娘娘的問題！”
    “我……我……”林雪晴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眼珠滾落，畏畏縮縮。
    “我可以和皇后娘娘單獨(dú)說嗎？”
    “不可以！就在這兒說。”翠柳十分警惕。
    莫名其妙地死了這么多人，林雪晴又好巧不巧地出現(xiàn)在這兒，她怎么可能放心娘娘跟那女人待一塊兒。
    萬一是圈套呢？
    沐芷兮的目光冷漠又疏離，默許了翠柳所說的。
    林雪晴淚眼婆娑地望著她，支支吾吾。
    “皇后娘娘，與我無關(guān)，是，是皇上讓我做的，他讓我，讓我穿著這身衣裳，還讓我蒙著臉，要我過來見一個人……”
    沐芷兮眸光沉靜，隱約散發(fā)的肅殺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人是葉謹(jǐn)之么。”
    “葉謹(jǐn)之？”林雪晴瞳孔微微放大，顯然，她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在沐芷兮的追問下，林雪晴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的，皇后娘娘。我不知道那人是誰，是不是你說的葉謹(jǐn)之，我，我也不敢看他。皇上讓我重傷他，我就照做了，后來又冒出好多人，他們打起來了……”
    只是聽到這些，翠柳便大概能推斷出事情的大概。
    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家娘娘，莫名擔(dān)心起來。
    娘娘和葉謹(jǐn)之關(guān)系親厚，皇上瞞著她圍殺葉謹(jǐn)之，若是人真的有個好歹，娘娘會對皇上生出嫌隙來吧？
    “娘娘，奴婢認(rèn)為，真相如何，不能只聽信此人一面之詞。”翠柳盡可能地止損，甚至想要讓林雪晴閉嘴，免得破壞皇上與娘娘的感情。
    然而，林雪晴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補(bǔ)充了幾句。
    “皇后娘娘，我刺傷那人的時候，他抓著我，讓我?guī)退麄鲙拙湓挕?br/>     “他說，他很想見你，他還說，他一直念著你，他知道他這次兇多吉少，想問你，他是不是真的罪無可赦，你不愛他，已經(jīng)很殘忍了，為什么還要?dú)⒘怂?br/>     “你確定么。”沐芷兮冷冷地打斷林雪晴那些深情卑微的言語，美目沉沉。
    林雪晴怯懦地點點頭。“娘娘，他，他是這么說的……”
    沐芷兮步步緊逼，目光幽冷，“呵，騙我？”
    林雪晴后退了幾步，觸及她的目光，心上升起一絲恐慌……
    “娘娘，我不敢騙你，我說的都是真……”
    沐芷兮抓住了她的胳膊，讓她無法再后退。
    她的眼底滲著銳利的寒意，不緊不慢地質(zhì)問。
    “你究竟是奉皇上的命令刺傷葉謹(jǐn)之，還是說，你本來就跟他們是一伙的？”
    她所熟知的葉謹(jǐn)之，不可能被林雪晴輕易刺傷。
    聞言，林雪晴瞳孔皺縮，身體下意識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