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
宴會(huì)場。
遣散了所有外人后,便是普普通通的家宴。
所有的談話,皆不摻雜兩國利益。
墨傾寒談笑間,眼睛都笑出了褶子。
“兮兒丫頭,自南國一別,已有小半年了吧?!?br/>
“說起這事兒,皇叔在南國失蹤,可是你的計(jì)劃之中?”
墨傾寒并未否認(rèn),大大方方地點(diǎn)頭,“兵不厭詐,為達(dá)目的使些小手段,無可非議。”
他還想再說什么,被墨依依打斷了。
“堂姐,我是依依,墨依依?!鄙倥珠_嘴笑,露出一口潔白的貝齒。
說話間,她舉起酒杯,順勢就要邀沐芷兮共飲。
“別看我年紀(jì)不大,酒量可好了呢,堂姐,我先干為敬嘍?!?br/>
她說干就干,喝完后,將杯口向下一翻,一滴不剩。
沐芷兮面帶笑意,正要回敬一杯,手腕被人握住。
抬眼一看,果然,除了蕭熠琰,沒別人了。
“我?guī)湍愫?。?br/>
說著,他掰開她的手指,將那杯酒奪了過來。
在沐芷兮的注視中,淡淡一笑。
墨依依嘴一撅,有些許不滿。
“燕皇,你也太掃興了吧。本郡主這杯是敬堂姐的?!?br/>
“依依,管好你的嘴。這是北燕,不可沒規(guī)矩?!逼涓改吧钫嵝选?br/>
說完,他又對(duì)著蕭熠琰賠不是。
“燕皇莫怪,依依被她母親慣壞了?!?br/>
“好端端的,扯母妃作甚!”墨依依頓時(shí)不高興了,“母妃那是疼愛我,才不是慣我呢。”
墨景深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丫頭,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坐著,看你幾個(gè)堂兄,再看看你!”
三位堂兄,皆端端正正地坐在食案前,謙謙君子,恭謹(jǐn)有禮。
這么一番對(duì)比,墨依依確實(shí)是相形見絀。
但她很快就不服了。
“堂姐,你可別被他們騙了,他們都是假裝的,其實(shí)一個(gè)比一個(gè)壞。那什么……就是‘偽君子’!”
墨東羽放下筷子,面帶微笑地警告。
“依依,你自己作天作地也就罷了,何故將我們幾個(gè)拖下水。”
“就是。我們?nèi)齻€(gè)從來都是表里如一的。”墨尚懷面露溫和笑意,朝著身邊的人瞥了眼,“對(duì)吧,尚禮?!?br/>
墨尚禮正在專心致志地剔魚骨,聽到這話,頭也不抬地敷衍了句。
“嗯。表里如一?!?br/>
沐芷兮早就留意到,墨尚懷和墨尚禮兄弟倆長得一模一樣,可見,他們是雙生子。
比起這三個(gè)男人所說的,她更愿意相信墨依依的話。
畢竟,墨依依看著就很單純。
至于其他三個(gè),笑里藏刀的本事,一個(gè)比一個(gè)厲害。
“兮兒不能飲酒么?!币坏赖统晾淇岬穆曇?,令小輩們的打鬧戛然而止。
他們循聲望去,都打心眼里害怕墨衍這個(gè)皇叔。
蕭熠琰淡淡地回了句。
“能飲。只是,這些日子需要忌酒?!?br/>
墨衍目不斜視地追問,“為何要忌酒,身體抱恙么?!?br/>
座中,蕭景逸趕忙幫自家皇兄找補(bǔ)。
“不是抱恙?;噬┑纳眢w好著呢。皇兄可疼她了,舍不得她……”
他正滔滔不絕的時(shí)候,觸及墨衍投來的冷厲目光,瞬間失聲。
難道他說錯(cuò)話了?
蕭熠琰笑了笑,毫無顧忌地?cái)堉遘瀑獾募珙^,“忌酒,是因?yàn)槲覀兇蛩憬o煊兒添個(gè)妹妹?!?br/>
噗——
墨依依喝進(jìn)去的酒都噴了出來。
她的眼睛睜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望著說出這種話的蕭熠琰。
眾人的目光皆有些古怪。
但,過來人都懂。
繞是沐芷兮,也被蕭熠琰這話弄得紅了臉。
她伸出手,在他腰上使勁掐了一把。
“胡說,誰答應(yīng)了!”語氣嗔怪,圓睜的杏目透著些許嬌俏。
蕭熠琰低笑了幾聲,“就昨晚,我們不是有商有量的么?!?br/>
說話間,他貼著她的耳畔,在她耳邊輕語。
“你父親聰明得很,一般的理由可騙不過他?!?br/>
這話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
沐芷兮睫毛一顫,自是知曉他的意思。
他們都清楚,忌酒,是因?yàn)橐庑M毒。
她并非刻意瞞著。
但是,她才與親人重逢,氣氛正好,不適合提這事兒。
“適可而止。”墨衍喝了口酒,冷聲告誡。
蕭熠琰喝了幾杯酒,說話有些不著調(diào),“岳丈放心,朕自有分寸?!?br/>
墨依依笑嘻嘻地舉杯,“燕皇和堂姐的感情真好,依依祝你們二人盡早得償所愿?!?br/>
蕭熠琰倒?jié)M酒,一口飲下。
“承蒙郡主吉言。”
酒過三巡,墨依依突然就盯上了蕭景逸。
“不知,辰王可有婚配?”
少女眨巴著眼睛,一臉期待。
對(duì)上她的目光,蕭景逸心頭一顫。
這小郡主,該不會(huì)對(duì)他有什么想法吧?
“額……這個(gè)嘛……”
“我猜你沒有吧!”墨依依搶斷話頭,笑得不懷好意。
蕭景逸摸了把脖子,十分苦惱。
這墨依依可是皇嫂的堂妹。
萬一她真的看上自己,看在皇嫂的面子上,他還真不好拒絕啊。
但他又不喜歡她。
這可如何是好?
都怪自己這無處安放的魅力……
蕭景逸正沉浸在這矛盾的心情中,墨依依突然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你跟我那三個(gè)堂兄一樣,都沒女人喜歡,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可真聰明,一猜一個(gè)準(zhǔn)呢,哈哈!”
蕭景逸:??
他的刀呢!
今天非弄死這個(gè)丫頭不可?。?br/>
見墨依依捧腹大笑,蕭景逸氣急。
“別笑了!你猜錯(cuò)了,本王有不少紅顏知己呢!”
一聽這話,墨依依笑得越發(fā)放肆。
“哈哈!還紅顏知己呢,真好笑……”她笑得直捶食案,眼淚直飆。
“你,你別笑了!”蕭景逸恨不得捂上她的嘴。
片刻,墨依依稍稍緩和下來,順了順氣,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起來。
“那什么,我的堂兄們也有一堆紅顏知己,不過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罷了,又沒有男女之情。原來你不止沒女人喜歡,還是個(gè)花心的啊……”
“你!”蕭景逸很生氣,卻又奈何不了她。
墨依依這話,不止得罪了蕭景逸,還連帶著懟了另外三人。
墨東羽能動(dòng)手,絕不動(dòng)口。
一記暗鏢飛了過去,削了墨依依一縷頭發(fā)。
墨依依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看到地上那撮頭發(fā),她心痛無比。
“墨東羽!你竟敢削我!”
“因?yàn)槟闱废鳌!蹦珫|羽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
墨尚懷笑意從容,“依依,是你胡言亂語在先,不能怪東羽。畢竟,我們兄弟三人潔身自好,從來就沒有紅顏知己。是吧,尚禮?”
墨尚禮像極了他寡言少語的父親墨歸言,只回了個(gè)“是”。
墨依依氣呼呼,“你,你們就知道裝!”
最讓她生氣的還是墨東羽。
“墨東羽,你給我等著,落發(fā)之仇,不共戴天!”
墨景深一把將她推了出去,“啰嗦什么,父王給你撐腰,準(zhǔn)你現(xiàn)在就去拔了那小子的頭發(fā)?!?br/>
墨東羽臉色一變: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么。
墨依依正要張牙舞爪地動(dòng)手時(shí),一個(gè)小小的身影跑進(jìn)了御花園。
“父皇,母后,我回來啦?。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