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錦心反應極快,趕緊上前拉住皇后。
皇后掙扎著,怒吼,“放開本宮!讓本宮去死!淵兒沒了,本宮也不愿獨活!”
皇帝受病痛折磨,面對皇后的胡鬧行徑,甚是不滿。
“放肆!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哪里還有一國皇后的風范!”
說完,他就止不住咳嗽,嗓子里仿佛卡了什么東西,癢得難受,還跟刺一樣,扎著喉管。
他費勁兒地,想要把那根刺咳出來,卻無濟于事。
“皇上,您是不是喉嚨不舒服?奴婢伺候您喝藥。”楚嫣然一臉擔心,跪在床榻前,給皇帝喂藥。
皇后見狀,怒不可遏。
這個狐貍精,看著小意溫柔,還不是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成為人上人么!
接收到皇后遞來的眼色,錦心松開了些力,故意提高聲音大喊。
“不要啊娘娘!二皇子要是知道您這樣尋死覓活的,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寧啊!”
皇帝喝個藥都不得安寧,郁結在心,臉色煞白。
“你……你們,你們把朕置于何地!”
她一個皇后,哪兒學來這些市井婦人的做派。
真是丟人現眼,不成體統!
錦心忙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皇上,求您可憐可憐娘娘吧。
“二皇子尸骨未寒,就被草草火化,娘娘心里難受啊。
“更何況,兇手還未抓到,娘娘每晚都做噩夢,夢到二皇子向她求救。
“皇上,奴婢斗膽,懇請皇上,徹查此案,好讓二皇子入土為安!”
錦心一番話,在情在理。
然而,皇帝并非無情,他內心又何嘗不痛惜。
終歸是自己的兒子,還是個嫡子,看著他從小長大,對他寄予厚望的。
他怎么可能讓他白白失喪性命。
皇后的情緒也稍稍平靜下來,臉上掛著淚痕,看起來非常凄慘。
皇帝心有不忍,語氣終于緩和下來。
只見他緩緩開口,慎重道,“兇手是肯定要查的。至于尸體被火化,事已至此,節哀順變吧。”
一句節哀順變,讓皇后的心情愈發悲憤。
“皇上,臣妾就這么一個兒子,他就這么死了,您讓臣妾以后可怎么辦啊!”
淵兒是她和趙家的希望。
如今,他死了,以后不管誰當上太子,趙家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萬一哪天皇帝駕崩,她這個皇后,下場定是相當凄涼。
這些天,她思來想去,不能再這么頹廢了。
淵兒已死,她也得為自己和趙家早做打算。
趁著皇上還念及他們幾十載的夫妻情義,她索要些什么,也不為過。
不管怎么樣,她必須成為太子的母親。
“人死不能復生,你難道要朕再賜給你一個兒子嗎!”皇帝萬般無奈。
皇后一聽這話,想到他滿身毒瘡,再想到夫妻之事,內心無比排斥。
再者,就算她能夠從皇上那兒得到一個孩子,她年紀大了,等生下那個孩子,再等他慢慢長大,只怕夜長夢多啊。
最重要的是,誰能篤定,她生的一定是個兒子呢。
兩人都冷靜下來,皇帝想到,之前太醫還說,皇后為了照料他,染上惡疾,已經無藥可醫。
他曾在病榻前答應她,讓他們母子重逢。
后來,得知二皇子感染瘟疫,他才推遲了這件事,對她食言了。
現在,她死了兒子,固然心痛。
他也確實不能怪她舉止不得體,怪她在他寢殿內鬧事。
“皇后,朕會補償你和死去的淵兒。”
聞言,皇后面露異色。
說的倒是輕松!
他還能怎么補償?
補償得再多,她的淵兒都活不過來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個男人,只知道坐在高位上發話,根本不知道,一個母親,失去自己唯一的孩子,那種錐心泣血的痛。
皇后忍著悲痛,借著錦心的胳膊,才能勉強站立,顯得格外虛弱。
“皇上,臣妾只想要個孩子,好做慰藉。
“臣妾自知這般年紀生育不易,端王生母去世多年,這孩子時常進宮給臣妾請安,又與淵兒模樣最相似,所以,臣妾想請皇上做主,讓臣妾做端王的母親。”
楚嫣然站在一旁伺候,始終低著頭,靜默不語。
聽到皇后這番話,眼神中拂過一抹了然。
這哪里是求個慰藉,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后需要的,是個兒子。
至于這個兒子是不是她親生的,眼下已經不重要了。
她是在挑選一個年齡合適,沒有生母,且容易操控的皇子。
這個人,非端王莫屬。
同樣符合條件的,還有戰王表哥和七皇子蕭景逸,他們與皇后不親近,她自然不會考慮。
端王沒什么才干,又是個封王的皇子,表面上看來,已經失去競爭太子之位的資格,這樣才不會引起皇上的疑心。
但,在趙家的干涉下,即便是端王這種一無是處的皇子,也有希望坐上太子位。
皇后的野心,昭然若揭。
皇帝見皇后如此卑微地請求,心也軟了下來。
“那便按照皇后的心意,朕成全你。”
皇后對著他施了一禮,“臣妾謝過皇上。”
離開寢殿,皇后再也忍不住,快步找了個偏僻的地兒,嘔吐不止。
那些毒瘡,真是又臭又惡心!
錦心非常機警地,用身體擋住正在嘔吐的皇后,免得被宮人看到。
說實話,別說皇后了,就連她這個婢女看了,也很想吐。
“錦心。”皇后吐完了,扶著樹干,堪堪站直身體。
“奴婢在,娘娘請吩咐。”
“拿著本宮的令牌,將端王召進宮。”
“是。”
……
與此同時,楚嫣然也正在設法傳消息。
她要盡快告訴戰王表哥,讓他早做準備。
很快,密信到了蕭熠琰手上。
得知皇后要收端王為子,他臉上的神情非常淡漠。
沐芷兮唇角一揚,笑道。
“端王若是知道這個消息,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顯然,蕭臨淵死后,皇后干脆破釜沉舟,采取下策,收養端王蕭齊鳴,操控他成為太子,鞏固她趙家的勢力。
端王成為一個傀儡,隨時會被皇后推出去擋刀子。
蕭熠琰漫不經心地開口,“表面上看,皇后想要扶持端王上位。他應該會喜極而泣。”
他特意提及“表面上”,就證明,實際上,并非如此。
沐芷兮的眼里拂過一道精光。
“皇后心機深沉,絕不會傻乎乎地暴露自己。
“夫君,你莫非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端王,很有可能,是她所施的障眼法。
蕭熠琰的手指在下巴處輕點,望著她,幽幽地說了句。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話音未落,門外秋霜恭聲稟告。
“王妃,安遠侯府葉公子來訪。”
相比于沐芷兮的從容,蕭熠琰冷眸微沉,戾氣隱而未現。
葉謹之不老老實實待在軍營,有跑來做什么?
該死!
他不是特意交代過軍營那幫人,好好“照顧”那小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