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深夜,濃稠如墨,透著化不開的瑰艷旖旎。
郊外獨棟別墅內,書房光線柔和昏黃,依稀能看到墻壁上掛著大幅形象逼真、骨感迷人的人體油畫——
畫中少女五官精致,曼妙身軀上僅覆著一層薄薄的淺金綢緞,側身躺在奶白色的沙發(fā)上,尾梢微卷的長發(fā)凌亂迤邐,此時雙眸微微閉著,讓人忍不住呼吸放輕,生怕擾她淺眠。
明明畫風靡麗,偏偏少女過于純粹,極致的艷色與純真交匯,融成詭異的張力感,又仿佛缺失了什么。
直到,窗簾大開的落地窗外,朝陽驅散黑暗,天色漸漸明亮,越來越亮……
臥在沙發(fā)上沉睡的少女頂著一張與畫中少女一模一樣的面容,長睫正輕顫一下,緩緩地,睜開一雙眼眸。
一瞬間,靈魂浸透油畫。
秦梵臉蛋下意識蹭了蹭抱枕,一雙桃花眼水色瀲滟,眸光流轉間,迷朦的眼神清醒許多,懶洋洋地支起身子環(huán)顧四周。
裝修性冷淡的書房,兩面墻壁到頂都是一排排黑色書柜,書籍大多都是秦梵看不懂的財經金融方向,這樣清冷的環(huán)境中,掛在灰色墻壁上色彩濃烈的人體油畫格格不入。
空無一人的房間內,只有自己睡在這里。
秦梵眼睛有些澀,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隱約還能嗅到空氣中殘余的淺淺木質淡香,估計那人走了沒多久。
“叮鈴——”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秦梵從薄綢中伸出一只雪白纖細的手臂,摸索著找到手機。亮起的屏幕上來電顯示——蔣姐。
“喂?”
剛剛起床,秦梵的嗓子有點沙啞。
經紀人蔣蓉聽到她慵懶的嗓音,順便腦補出她此時靡麗風情的模樣,素來穩(wěn)重的她,此時心情也有點激動:
“剛醒呢?還在別墅那邊吧?”
“嗯……”秦梵懶洋洋地用鼻音應了聲,隨意將身上那截淺金色的薄綢丟到一邊,光著腳走向不遠處的沙發(fā),拾起扶手上那件黑色的男士真絲睡袍,隨意披在身上,這才不緊不慢地離開書房。
踩在厚實地毯上,走動時腳尖下意識用力,腳踝處青澀的脈絡蔓延而下,越發(fā)襯得那一雙玉足精致細嫩。
出門前,秦梵扭頭最后看了眼墻壁上那巨幅的人體油畫。毣趣閱
略一思索,并未拆下來。
只是單手把腰帶系了一下,不過睡袍松松垮垮她也不在意,就那么一邊打電話,一邊推門離開。
別墅很大,傭人也不少,秦梵出來時,三樓的女傭連忙低下頭:“太太,早安?!?br/>
秦梵輕輕頜首:“早?!?br/>
女傭看著太太消失在主臥大門的身影,差點兒移不開視線,眼神艷羨:太太不愧是公認的人間仙女,腿好白啊。
轉念想到太太從書房出來,一小時前先生也是從書房出來的……等等,她是不是解鎖了什么新的豪門秘密。
剛走進主臥浴室,秦梵肩膀上那搖搖欲墜的黑色睡袍,便再也掛不住她細滑的皮膚,順著手臂滑落至地。
睡袍像是一朵墨色的蓮花,放肆地綻放在少女雪白的腳踝處。
秦梵低垂著眼眸,靜靜地望著那件睡袍,略有些恍惚。
直到手機那邊傳來蔣蓉揚高的聲音,才打斷了她的思緒:“祖宗,你聽沒聽到我的話?”
“沒聽到,你再說一遍?!?br/>
秦梵開了免提,將手機隨手擱在洗手臺上的架子,不影響自己洗漱護膚。
蔣蓉無語:“……”
合著半天,她剛才說了那么多話,這位祖宗都沒聽到!
蔣蓉深吸一口氣,想到秦梵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拐到手的藝人——
當年蔣蓉第一次看秦梵的古典舞演出時,一眼便覺得她更適合拍電影。從長相到氣質全都無可挑剔,靜止時美得毫無攻擊性,但一旦出現(xiàn)在鏡頭前,便像是注入了生機,驚艷又奪目。
秦梵,天生就是為了大銀幕而生。
因此當她宣布退出舞蹈圈時,蔣蓉便立刻簽下她,成為一名演員。
所以,蔣蓉對秦梵很有耐心,重復了一遍:
“我說,奉導那部原本定了你的電影角色又被搶了,有個一線女演員愿意自降片酬出演?!?br/>
“一線女演員,誰?”秦梵眉尖輕蹙,如果她沒記錯,這個角色只是個女三號吧,哪個一線無聊到跟她這個三線女演員搶角色。
“徐妙園。”蔣蓉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算了一下,這三個月內,你被搶了五次角色,兩個代言,一部綜藝,全部都是原本已經談好的!”
作為資深經紀人,蔣蓉將秦梵的事業(yè)規(guī)劃的非常完美,這兩年來讓她先從亮眼的小角色開始,然后一步步沖擊更重要的戲份,卻沒想到最近連續(xù)幾次重要試鏡,都陸續(xù)被搶走。
每次截走秦梵資源的人,全都是圈內比她咖位高的女明星,搶回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偏偏她們不知道到底得罪了誰,在背地里這么搞秦梵。
徐妙園?
秦梵想了想,好像并沒有跟這位有過任何交集,所以她也是受人指使?
蔣蓉又說道:“能驅使得動徐妙園搶角色,搞你的人背景絕對深厚,也難怪咱們查不到。”
不過她們查不到,但有人查得到啊。
秦梵看著鏡子里映照出來自己的帶著水珠的面頰,眼睫低垂,慢慢地抽出一張擦臉巾擦拭干凈。
清清淡淡地開口:“我知道了,見面再說吧?!?br/>
“好,一會兒我接你去做造型。公司拿到一個私人商業(yè)晚宴的邀請,今晚有幾位大導也在場,總有導演能慧眼識珠!”
蔣蓉就不信了,整個演藝圈都能被那個搞秦梵的人一手遮天!
掛斷電話后,秦梵將沾了水的擦臉巾隨手丟入自動垃圾桶。
浴室熾亮的燈光下,秦梵雙唇抿緊,烏瞳幽深,尚未上妝的面容此時卻沁透著驚心動魄的冷艷。
……
下午,到了約好的時間,秦梵看著停在別墅門口的白色保姆車,踩著高跟鞋徐徐走過去。
車門自動開啟,入目便是坐在里側的蔣蓉。
秦梵若無其事地彎腰上車,打了個招呼:“蔣姐?!?br/>
蔣蓉正捧著平板電腦看她最近的行程,這段時間,秦梵的行程可謂是寥寥無幾,再這么下去,跟封殺有什么區(qū)別。
“來了。”
蔣蓉應了聲,偏頭時不經意瞥到秦梵的后頸,目光陡然頓住——
因為等會還要做造型的緣故,秦梵只穿了一件簡約的灰藍色調襯衫裙,烏黑的長發(fā)綁了個松松的丸子頭,此時低垂著頭系安全帶,薄而精致的肩頸線條弧度完美,唯獨雪白的后頸與領口相交的位置,露出一抹仿佛被人用力吮吻的紅印,格外惹眼。
“嘖嘖嘖,你昨晚跟謝總的性生活太激烈了吧?!?br/>
秦梵聽到蔣蓉的感嘆,指尖一頓,眉眼倦怠地往車椅上一窩,眼尾微微上揚:“羨慕?”
“得了吧,我可不敢?!笔Y蓉一想到秦梵家那位,連連擺手,普通人消受不起!
也就秦梵這小妖精能消受得起。
見秦梵笑,蔣蓉放下平板一本正色問道:“所以成了嗎?謝總答應幫忙查一下搞你那人的背景了?”
為了請謝總幫忙,蔣蓉特意找國際知名女畫面定制了秦梵人體油畫,讓秦梵利用油畫哄一哄便宜的商業(yè)聯(lián)姻老公,幫她一把。
想到早晨秦梵那沙啞的聲音以及剛看到的吻痕,蔣蓉深覺穩(wěn)了!
謝總那樣的大人物,就算跟她家小祖宗的感情塑料了點,結婚多年,除了床上的關系外,搞得一點都不像正經夫妻。
——但是,總不能白嫖不干活吧?
秦梵沒答,反而嫌車廂內空調開太足,掀了個毯子蓋在身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快了?!?br/>
聽著她像是敷衍的調調,蔣蓉有點不放心:
“真的?”
蔣蓉略一遲疑,還是說“畢竟謝總是傳聞中商界最沒有七情六欲的性冷淡神佛,要是沒成,咱們再想想別的法子?!?br/>
只是不知道敵人是誰,總讓人有種被毒蛇暗中窺視的毛骨悚然感。
秦梵抬了抬睫毛,一雙桃花眸帶著不自知的風情明艷:“嘖……”
蔣姐這是太低估她的魅力還是太高估謝硯禮的自制力。
“還有,蔣姐你這什么中二形容詞……”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自家經紀人好像是中文系的高材生。
“哪里中二,你沒看你老公最近的訪談嗎,這個形容是網友熱評第一,很出圈!”
蔣蓉說著,從平板電腦上找出那個報道,指尖點著屏幕道:“你瞧瞧?!?br/>
秦梵目光落在被蔣蓉點開的采訪視頻——
視頻中,男人一身矜貴的高定西裝,從容不迫地坐在深紅色的沙發(fā)上接受采訪,眉眼清雋俊美,讓人過目難忘。
最顯眼的便是他右手那串刻著經文的黑色佛珠,佛珠并未戴在手腕,而是漫不經心垂落在他膚色冷白的長指上,骨節(jié)清晰有力,完美得像是藝術品,天生適合供人珍藏。
秦梵確定,這的確是她家那位便宜老公。
隨手點開下方評論。
不過原本的熱評第一已經被另外一條評論取代——
最新熱評第一:佛子渡我。
秦梵紅唇慢悠悠上揚起弧度,干脆利索地截圖發(fā)送到自己的手機上,然后點擊保存。
見她這一系列舉動,本來蔣蓉還打算調侃兩句,誰知保姆車已經停在了造型工作室門口。
蔣蓉看了下時間,來不及開玩笑,連忙按開車門催促道:“快下車,時間要來不及了,咱們得早點去?!?br/>
秦梵收了手機:“別急,來得及?!?br/>
蔣蓉看到秦梵這幅泰山崩于前依舊淡定的模樣,不知道是喜是憂。
她心態(tài)這么穩(wěn)是好事,但未免也太穩(wěn)了吧?。?!
……
北城的盛夏,晚上六點時,天色只是隱隱開始暗淡。
白色保姆車準時停在星河鷺起酒店門口。
秦梵在侍者的指引下,拿著邀請函順利進入第十二層的私人宴客廳。
宴客廳裝修的古色古香,是那些有錢人會喜歡的調調。
看似低調,實則布局處處奢華,彰顯著能來這一層客人的身份非同凡響。
用兩扇雕刻的檀木屏風隔開兩個空間,外側是自助社交區(qū)域,里側是酒席區(qū)域,能有資格進里側酒席的,都是貴客中的上流人士。
即便有些人拿到邀請函,也是沒資格入席。
蔣蓉很有自知之明,沒打算帶秦梵入席。
幸而一進門便看到國際知名大導演宋麟坐在沙發(fā)上,連忙帶著秦梵去打招呼。
現(xiàn)在秦梵不缺演技與經驗,就缺一個好角色,讓她出現(xiàn)在觀眾面前。
蔣蓉記得宋導演最近也在籌拍一部大ip電影,能拿一個試鏡機會也是好的。
宋麟沒說話,倒是坐在他身旁的房產老總于州升打量著秦梵那張即便處于美人如云的娛樂圈依舊數(shù)一數(shù)二的面容,語氣和藹:“秦小姐的古典舞我曾欣賞過,不知于某是否有幸邀請秦小姐私下跳一場?!?br/>
“當然,不是白跳,畢竟于某打算投資宋導演的新戲。”
宋麟沒吭聲,無論秦梵答應不答應都跟他無關。
畢竟這種事情你情我愿。
作為圈里人,蔣蓉如何聽不出于總的暗示,她臉色一變,連忙看向秦梵。
生怕這位小祖宗脾氣不好,忘記這是不能造次的地方。
蔣蓉見秦梵臉色不對,連忙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提醒:“冷靜冷靜,千萬別動怒,別得罪人,把他當成野生癩、蛤、蟆,人怎么能跟動物計較呢!”
見蔣姐瘋狂朝自己使眼色,秦梵到嘴的諷刺咽了下去,隨即,眼睫輕抬,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位于總:“真不巧,我腳踝扭了?!?br/>
蔣姐差點當場暈給她看——
祖宗啊,就不能找個走心一點的借口嗎!您這踩著一雙超過十公分的高跟鞋,誰會信她腳扭了。
旁邊圍觀的宋麟,忍不住笑了聲。
于總也注意到了秦梵那雙穩(wěn)穩(wěn)踩在高跟鞋上的腳踝,頓時覺得被侮辱到了。
想到宋麟的笑聲,更失了面子,將滿腔怒氣發(fā)泄在秦梵身上:“保安呢,把她們趕走,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什么女人都配進來。”
動靜太大,廳內其他人齊刷刷看過來。
議論紛紛——
“這好像是秦梵?”
“這要是當場被趕走,我都替她尷尬?!?br/>
“秦梵自從退出古典舞界,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她今天要是被趕走真成了娛樂圈笑柄了。”
“……”
秦梵眼眸冷下來,她從小到大從來沒忍過委屈。
美人生氣也是美的,于州升看著燈光下,秦梵那張掩不住明艷動人的臉蛋,覺得自己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
他咳嗽一聲,故作大度:“你現(xiàn)在要是后悔還來得及?!?br/>
秦梵看著茶幾上那杯沒動的酒,
剛準備抬手——
誰知,屏風內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精英男士:“秦小姐,我們謝總邀您入席?!?br/>
謝總?
?。。?br/>
處于外側的客人們驚呆地望著謝總那位工作時間從不離身的溫秘書,正恭恭敬敬地走向秦梵。
不說他們,就連蔣蓉也驚到了。
這是什么緣分,謝總居然也在!
蔣蓉推了推秦梵的手臂,跟她小聲咬耳朵,“只有你那塑料老公能救你了,還不快去!”
溫秘書是知道秦梵身份的,看了眼呆滯的于總:“秦小姐,需要讓保安將于總請走嗎?”
請走等于趕走。
在場的誰不知道這意思。
秦梵倒是淡定,便宜老公的人不用白不用,不動聲色地頜首:“可以。”
四周鴉雀無音。
即便是剛才還囂張的于總,都不敢反駁。
畢竟溫秘書的意思相當于謝總的意思,他敢反駁謝總的意思嗎,除非是想破產了。
秦梵提著裙擺,裊裊婷婷地跟著溫秘書進了屏風內側。
此時酒桌上,寥寥十幾個位置幾乎已經坐滿了。
一眼望過去,全都是商界數(shù)得上名號的富豪大佬。
只有主位旁邊空出來一個位置。
秦梵掃過主位時,視線頓住——
她很少看謝硯禮穿黑色的襯衣,襯得原本清雋如畫的面容昳麗至極,直到男人放下酒杯,抬眸看過來時。
眉眼清冷淡漠,無悲無喜,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冰雕人像,一瞬間昳麗盡消,全都化為寒霜。
秦梵提著裙擺的指尖下意識用力,還未來得及開口。
便見那人曲起修長指骨,敲了敲他右側空位的桌面,用偏冷的音質叫她的名字:“秦梵。”
“過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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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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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