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身后曹珍的哀嚎, 胤礽猶豫了下,想想還是德柱的小命最重要,至于暫時被圖圖哥哥逮住的阿珍, 反正也不會有小命危險, 就讓阿珍作為“人質(zhì)”先拖住圖圖哥哥吧!
他一路去往胤祉學習的地方,見有三位衣著打扮與上書房的侍衛(wèi)們完全不同人待在那邊。
大內(nèi)侍衛(wèi)穿的是御賜的黃馬褂, 御林軍又是藍灰色衣服,與他們底色為黑的衣服完全不同。
鑾儀衛(wèi)是什么?之前從未見過。
胤礽見三弟弟拉著德柱不讓他跟著那三人走,嗚嗚哭著要太子葛格。而那三人之中為首的鑾儀衛(wèi)正與勸說著胤祉:“臣等也是奉皇上之命辦事,還請三阿哥行個方便。”
胤礽叫住了胤祉, 跑到那三人面前厲聲問道:“德柱是孤的哈哈珠子,你們要殺他, 連問都不問孤一聲?”
“太子殿下,”為首的鑾儀衛(wèi)解釋道:“臣等請走德柱,是為審案,下令將內(nèi)務(wù)府中涉案人員斬首的是皇上, 即使是殿下,也不能在此阻止鑾儀衛(wèi)辦案, 還請殿下恕罪。”
德柱臉色慘白, 顯然是嚇傻了。
哈哈珠子作為給皇子跑腿的跟班, 在他們長大以后是可以轉(zhuǎn)職為護衛(wèi)的, 繼續(xù)跟隨皇子辦事, 若那皇子又是儲君,那地位就更高了。因為從小就跟在太子身邊, 等德柱長大以后,就可以為胤礽去處理一些私事。
可現(xiàn)在剛和哈哈珠子相處不到兩年,胤礽又對德柱挺滿意, 這會兒是無論如何也不答應(yīng)鑾儀衛(wèi)將德柱給帶走。
那為首的鑾儀衛(wèi)有一雙濃眉大眼,長相周正,他蹲下身來與胤礽平視,溫聲道:“殿下也知皇上在捉拿內(nèi)務(wù)府的犯事罪奴,德柱的祖父受廣儲司主事指使,將賬目故意記錯,多記,偽造,犯下了死罪,也連累了一家子。”
胤礽:“祖父犯罪,連孫子都要被判死罪,還有這個道理?”
【小美聽說最可怕的刑罰是株連九族和滿門抄斬,一人死刑而全家死刑,太可怕了。野蠻!】
“是,這些都是皇上的命令。”
另外兩人沒想到鑾儀衛(wèi)會將這事直白告訴太子,驚呼出聲:“心裕!”
心裕抬起手,阻止了他們說話,對胤礽道:“殿下若是想要救人,只能去找皇上說清,除非皇上下令寬恕,無人可以救您的哈哈珠子。”
“孤這就去找汗阿瑪!”胤礽叫道。
康熙也是真忙,孩子飲食有問題要管,大阿哥來請人叫他也要管,到了上書房又聽見胤礽說要找他:“找朕做什么?”
胤礽回過頭:“找汗阿瑪解答疑惑。”
胤禔也來了,立即告狀道:“汗阿瑪,保成亂吃東西鬧肚子!”
胤祉左看右看,呆呆地跟上他們保持隊形:“汗阿瑪,能不能不殺德柱?”
三位鑾儀衛(wèi)退后幾步跪下聽候差遣,而帝王神色不變,淡淡道:“你們先退下,將德柱也帶走。”
鑾儀衛(wèi)恭敬應(yīng)下,不由分說押送走了德柱,胤礽焦急道:“汗阿瑪您真要殺死德柱嗎?”
“他的祖父犯了錯。”
“是因為他的祖父幫別人偷走了汗阿瑪?shù)腻X嗎?是不是與小偷有關(guān)聯(lián)的都要抄家滅門?”
胤礽只是單純的疑惑,這才將困擾在腦海中的疑問問出口。
三個兒子,兩個伴讀,一共五個小家伙,還有個看不見的第六個小家伙都在等待著康熙回答。
“保成可是想要保住德柱?”康熙道:“滅門的死罪,若留下德柱一人,你能保證他日后不會懷恨在心?”
胤礽為難道:“可,可是偷錢就要滅門,這個刑罰會不會太重了?兒臣并未學過大清律法,也許說出來的話很天真,但是偷錢的罪,應(yīng)該不至于牽涉滿門吧?”
胤禔用胳膊碰了碰他,以眼神示意:你還真敢說,適可而止,不要挑戰(zhàn)汗阿瑪?shù)牡拙€!
汗阿瑪正在怒氣高漲的時候,這才會下令將犯案人員抄家滅門。誰若是這時候去求情,那是直接往槍口上撞。
“你管那些做什么,沒了這個哈哈珠子,朕再給你安排個新的,”康熙要下狠手整治內(nèi)務(wù)府,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敢動宮廷賬目之人。
“德柱的祖父會偷賬目褻職,德柱以后也不會是個好的,與其將他留在保成身邊成一隱患,不如一并換了這哈哈珠子。”
康熙知道,在胤礽心目中德柱還沒有那么重要,也就相當于徐嬤嬤、梁嬤嬤、玉柱這樣的奴仆,相比起來,他將曹珍當做了友人來結(jié)交。
念在曹珍天賦過人,比尋常孩童不知機靈聰穎了多少,未來能成胤礽的左膀右臂,在政務(wù)上好好輔佐太子,康熙對暫時還沒將規(guī)矩學習到位的曹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正如他當初給胤礽指伴讀時對曹寅所說,在曹珍長大明事理之前,不會因為孩子在小節(jié)上的無禮而治其罪。
康熙對德柱性命無所謂的態(tài)度,讓胤礽感到難過。
“可是那是兒臣的哈哈珠子。”
“保成想要保下他,可能承受住日后不確定的威脅?”康熙道:“你可做好了為德柱性命負責的準備?”
帝王淡淡的提問令胤礽背脊一寒。
“汗阿瑪是在嚇唬兒臣嗎?這里面關(guān)系真就這么重大?”胤礽打了個哆嗦,肚子咕嚕嚕叫了兩下,紅著臉放出兩個靜悄悄的悶氣。
“朕只愿將你身邊的威脅降至最低,你不是一個人在這里,保成,”你的身邊還有一只瑞獸。
康熙語重心長道:“唯有做到全面,才能盡可能保證萬無一失,任何隱患,朕都不能容忍,你可知道?”
帝王說著說著,皺起眉頭,捂住了鼻子:“什么味道那么臭?”
胤禔已經(jīng)憋得臉紅了,一見汗阿瑪率先捂住鼻子,自己也立即捂住了口鼻。
“汗阿瑪,保成天天將洋蔥和地瓜當飯吃。”
胤禔大聲告狀:“兒臣見他鬧肚子,連太醫(yī)都請了,他還不愿意看,現(xiàn)在您在這兒聞到這味兒,兒臣斷斷續(xù)續(xù)聞了一上午,您可一定要為兒臣做主啊!”
胤礽:“……”
不就是放個氣,用得著這么大驚小怪?
芬芳之氣幽幽飄到了胤礽鼻息之下,他的臉色隱隱有些變綠。
康熙黑著臉,高聲將太醫(yī)叫進屋內(nèi)來給胤礽診治。
“殿下食用地瓜過多,腹中脹氣難消,體內(nèi)營養(yǎng)不足,需多補油葷。”太醫(yī)又問了胤礽幾個問題,得知他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便便,還給開了荷葉、山楂、決明子、枸杞等物泡茶通便。
康熙虎著臉:“若再讓朕發(fā)現(xiàn)你亂吃東西瞎挑食,朕就……”
他將視線落在了曹珍身上,看得曹珍背脊發(fā)涼。
“朕就將你的伴讀換了。”
胤礽嚇了一跳,瞧瞧曹珍瑟瑟發(fā)抖、雙目含淚,忙不迭答應(yīng)下來:“兒臣一定好好用膳,不會再瞎吃了!”
大不了,大不了用紅利來“補貼家用”!
康熙沒有多待就先離開了,留下幾個小家伙鬧開了。
“怎么辦?德柱真的要死了嗎?嗚嗚嗚……”
胤祉揉著眼,舍不得會溫柔給他念書的德柱。
“孤一定會救出德柱的,”胤礽高聲道:“若是想不出辦法,就多問問其他人,上書房有那么多太傅,孤一個個問過去。”
胤禔無奈道:“為了個哈哈珠子,沒必要去這么做,待我們再大一些,汗阿瑪會給我們安排好幾個哈哈珠子,你也不能一個個都看顧過來。”
“可是德柱是第一個哈哈珠子,孤舍不得他死掉。就算這其中有危險,孤也無法坐視他被祖父牽連,他還那么小,犯錯的也不是他啊!”
胤禔見他意志堅定,脾氣像小牛一樣,認準了一件事就要往里面鉆,無奈極了。
“你可別胡來,到時候觸怒了汗阿瑪可不好,爺和你一起去問太傅。”
為了找太傅們問策,他們忙碌了一下午!
胤礽在天黑后回到毓慶宮,因為喝了太醫(yī)開的藥茶,肚肚終于有了感覺,于是拿上紙筆,坐在恭桶上通暢了一回。
他坐在恭桶上,聞著毓慶宮茅房的熏香,用筆寫下今天的感悟:
德柱的其祖父受人指使做假賬,受到牽連將被斬首,孤欲救下德柱,尋太傅們問策。
張?zhí)翟唬弘m罪不至死,但皇上圣旨已下,君無戲言。
南太傅曰:愿主寬恕,阿門。
圖兄尋明相問之,明相曰:律法中不曾有做假賬滿門抄斬的話語,但若殿下一心要救德柱,有皇上厚愛,可請皇上網(wǎng)開一面,斬首主謀,施恩受牽連之人,寬恕減輕刑罰。
索相曰:皇上可決定所有人的性命,不在律法記錄之中。
而美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孤若照此言,恐汗阿瑪打斷孤犬腿!而今孤想打斷美之虎腿?念其混亂病中,這才遺憾作罷。
救人之法終是要感激明相點撥。
明相精于律法與兵法,而索相精于內(nèi)政。
孤羨慕兄長有明相為親,卻見兄長不將其捧在手心,而孤將三姥爺捧在手心,索相才是孤的掌上明珠。
胤礽寫完,將東西放在臺子上,用過那裁剪好的柔軟絲綢,將屁屁擦干凈自己站了起來。
【小朋友,不要相信納蘭明珠的話,他是三姥爺?shù)恼常趺磿埠眯膩韼椭隳兀俊?br/>
胤礽:胡說,明相是好人!他有認真回答圖圖哥哥的提問,等孤成功勸說汗阿瑪將受牽連的德柱減輕刑罰,一定會為明相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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