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br></br>“實警！”這是鴻飛的第一反應，接著豆粒大的冷汗順著額頭滾下來。雖然他對自己的軍事素質絕對有信心，但并沒有做好迎敵準備或者說沒有做好犧牲的準備，誰都知道槍子那玩意是沒有眼睛的。</br></br>司馬著裝的動作很大，整個高低床都在搖晃。鴻飛提著褲子，跳下床低聲問道：“什么情況？”</br></br>“不、不清楚，可能是實警！”司馬的聲音里同樣充滿了恐懼。</br></br>“不許說話，加快速度！”</br></br>兩個人不敢吭聲了，飛快的著裝完畢，提著槍跟在老兵身后排成一路縱隊，一溜煙的向樓道盡頭的滑竿跑去。</br></br>鴻飛悄悄的閃出隊列，緊跑幾步借著警燈閃爍的紅光偷眼向鄭拓看去。他期望著能看出一絲端倪；期望著能看到鄭拓那副鎮定自若略帶冷笑的表情，但鄭拓的眉頭擰成疙瘩臉色嚴肅的嚇人，一舉一動中竟然微微帶著一絲慌亂。鴻飛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他知道既然調動部隊了發生的事情肯定小不了！實兵實警的搞不好這條小命今天就交待了！</br></br>鴻飛心亂如麻，思緒紛亂的差點伸到銀河系邊上去。甚至已經開始幻想，他犧牲后身覆軍旗躺在花叢中，家人、戰友撫尸痛哭的場景，由此又延伸到清明節小學生們給他掃墓，眼前最為重要的上滑竿去車庫集合卻忘記了，直到鄭拓在他耳邊一聲大喝才醒過盹來，慌忙抱住滑竿溜進車庫。</br></br>車庫里回蕩著低沉的報數聲、口令聲，雙腳落地的鴻飛摸摸胸前的子彈袋，突然想起實兵實警但沒有實彈，緊張的心情放松了些。扭頭看看兵們都在向指揮員飛奔，他拐了個彎從一輛車門大開的吉普車后跑過，快速的向車里溜了一眼。沒有彈**箱，鴻飛心頭大喜，這是拉動演練！</br></br>“各班情況！”曹衛軍全副武裝，手里舉著一支槍口朝天的85輕沖，顯得殺氣騰騰。</br></br>“一班到齊！”“二班到齊！”……</br></br>班長們連貫的回報聲像是一挺輕機槍在掃射，曹衛軍一個標準的向后轉，團長立刻擺手示意不用報告，直接走到隊前說道：“同志們，稍息，接上級命令：今日凌晨一時整，四名匪徒持制式槍械襲擊某科研所，擄去重要軍事機密資料三份，被警衛分隊擊斃兩名后逃竄至3號地區，被兄弟部隊包圍。上級命令我部，迅速出擊奪回資料，力爭活捉匪徒！同志們有沒有信心完成好這次任務！”</br></br>“有！”響亮的喊聲里參雜一絲來自新刀的顫音，鴻飛突然發現曹衛軍緊繃的嘴角突然微微翹了一下。</br></br>“登車！”伴著口令，尖刀們自動分成兩路縱隊，利箭般嗖嗖的竄進車里。鴻飛忐忑不安的掃了一眼車廂，還是沒有發現彈**箱，高懸到嗓子眼的心慢慢的落回肚子里。</br></br>尖刀分隊的司機向來勇猛，伴著四個輪胎劇烈空轉磨起的黑煙，吉普車瘋一樣的沖出車庫，接著就是一腳急剎車。鴻飛身體隨慣性向車后運動的動作還沒有結束，立刻又向車頭方向轉移。</br></br>車未停穩，后車門已經打開，半個被囊大小的木箱帶著風聲“咣”的落在車廂里。吉普車立刻像被捅了屁股一樣竄了出去，鴻飛向車頭方向移動的身體再次轉移方向。</br></br>“上彈**！”鄭拓的話音剛落，一個帆布包已經轉到了鴻飛手里，他用力捏了捏，硬梆梆的是彈匣！這回是實兵實彈實警了，鴻飛突然有了一股尿意，雙腿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br></br>抬頭看去，司馬也好不哪兒去，夾在雙腿中間的81－1式自動步槍正在做上下的往復運動。鄭拓隔著兩個兵欠身捅捅他，連問三聲：緊張嗎？司馬才像剛睡醒的一樣大聲說道：“班長，我不冷！”</br></br>車廂里響起一陣壓低聲音的笑聲，鄭拓皺著眉頭喝道：“熊兵！我問你緊張嗎？”</br></br>“報告班長，不緊張！”</br></br>“不緊張，你抖什么？”</br></br>“我、我、我冷！”</br></br>“你不是不冷嗎？”</br></br>司馬伸脖瞪眼的想了半天說道：“現在有點冷了！”</br></br>“熊兵！”鄭拓笑罵了一句，扭頭問鴻飛：“你呢？”</br></br>“什么？”</br></br>鄭拓被氣笑了，反問道：“你說什么？”</br></br>鴻飛低頭看看自己的自動步槍不但在做往復運動，而且托底板撞的車廂當當響，張口說道：“我冷，冷的厲害！”</br></br>鄭拓伸手在自己的鋼盔上拍了一下：“自作多情了！本以為你們緊張，準備讓你們跟著我行動的，既然……”</br></br>這一次，兩個人的耳朵都好使了，異口同聲的喊道：“班長，我是有點緊張！”</br></br>車停在一個荒廢的工廠里，廠區很大，空地上堆滿了破磚爛瓦，滿眼都是高高低低殘破的建筑物。建筑物、車間上早就沒有了門窗，裸露著一個個黑呼呼的大洞，寒風穿過的時候發出一陣陣嗚嗚的怪叫聲。</br></br>徒步穿過兄弟部隊的封鎖線，鄭拓按照布置帶領他的班運動到廠區的西北角隱蔽下來。</br></br>“長刀呼叫尖刀2！”</br></br>“我是尖刀2！”</br></br>“搶占制高點，控制廠區！”</br></br>“尖刀2明白！”鄭拓指著廠區中心的塔狀建筑物，對他的兵說道：“我們目標是那里！到位后，逐層搜索掩護狙擊手占領頂層控制廠區。明白？”</br></br>“明白！”</br></br>尖刀們一線展開舉槍掩護，副班長帶著兩名尖刀組成一個前三角型竄出防線，首先占領前進路線兩側樓房的樓角。兩名尖刀面向外側控制住兩翼后，副班長立刻前出，隱蔽在一堆磚頭后控制住了正面，目視觀察前進路線上的高層建筑。半晌，他微微的向前揮揮手。鄭拓放下望遠鏡，一擺手又一個三人小組躍出防線，穿過副班長組的防線，占領陣地。</br></br>“跟進！”鄭拓一躍而起，帶著鴻飛、司馬蛇行傳過第二組的陣地，隱蔽在一個高大的水泥臺子后面。</br></br>“看住兩翼！交替掩護前進！”鄭拓見鴻飛、司馬已經完成對兩翼高層建筑物的目視搜索，叮囑一聲，利用地形的掩護向前搜索。身后，另兩個組搜索著跟上來。</br></br>主心骨走了，鴻飛、司馬立刻變的慌亂起來。眼前每一個黑洞洞的窗口后面仿佛都藏著匪徒，兩個人的槍口以秒為單位的快速移動著，心跳得快要從嘴里蹦出來。</br></br>尖刀們對兩名新刀的慌亂視而不見，交替掩護著快速從他們兩翼通過，等副班長通過以后，輪到鴻飛進行前出搜索了。他單手提槍，不眨眼的盯著前方黑乎乎的建筑物，不顧腳下的磕磕絆絆奔向一個倒塌的水泥柱子，準備占領那里掩護司馬跟進。</br></br>眼看就要到位，正面建筑物上端突然火光一閃，接著“呯”的一聲槍響。鴻飛汗毛倒豎一頭撲倒，慌亂的操槍想打，但被撲上來的副班長制止了。</br></br>“目標出現了……”鴻飛用力一掙再次舉槍，副班長一把按住照門：“早走了，你以為這是打靶？不要暴露我們的位置，這里交給狙擊手，你和司馬從右翼迂回過去……”</br></br>“我們？”鴻飛嘴張得能放進去一個拳頭。</br></br>“對！你們！”副班長摘下對講機給鴻飛佩戴好：“你們占領側翼，掩護我們發起進攻！”</br></br>鴻飛知道戰時違抗命令是個什么后果，扭頭看看司馬，后者正一臉茫然抓耳撓腮的等著他拿主意。</br></br>“行動！”</br></br>副班長的低喝聲把鴻飛嚇了一跳，他發現副班長雖然臉若寒霜但眼神里有一絲期待。</br></br>“奶奶個熊！該死該活屌朝上！司馬，跟我來！”鴻飛惡狠狠的罵了句臟話，竄出陣地撲進側翼一間寬大的車間。</br></br>副班長舒一口氣，彎腰跑進左翼車間躲在一堵矮墻后摸出一支煙，用衣服攏住打火機的火光點燃，舒舒服服的靠在矮墻上休息起來。突然，一條黑影不聲不響的出現在身側，副班長一驚隨即笑道：“嚇了我了一跳，我以為那兩個熊兵回來了！”</br></br>“怎么樣？”</br></br>“兩個人緊張得夠嗆！”副班長遞給鄭拓一支煙，模仿鴻飛的語氣說：“奶奶個熊！該死該活屌朝上！”</br></br>鄭拓對火點燃煙，深吸一口，吐出粗粗的一溜煙柱：“團里的參謀該換了，想不出個新鮮主意來！我剛到尖刀的時候就是抓匪徒，年年這一套！”</br></br>“算了吧！我聽分隊長說他那時候是抓特務，現在改成抓匪徒就不錯了，這都快成了咱尖刀的保留節目了！”副班長笑道：“你說這群新兵怎么就信，而且個個緊張的要尿褲子？”</br></br>“他們這是對上級的信任！當初我們不也是被騙的暈頭轉向？”</br></br>鴻飛、司馬很順利的穿過兩座殘破的廠房，接近了塔形建筑物。鴻飛縮在窗口下觀察了半天沒有發現什么可疑情況，于是打開電臺低聲說道：“前出組呼叫尖刀2！”</br></br>“我是尖刀2！”</br></br>“我組到位！”</br></br>“原地待命！”鄭拓關閉電臺納悶的說道：“這倆小子平安到達了，‘匪徒’們干什么去了？”</br></br>“不知道！不會和我們一樣吧？”副班長舉舉手里的煙輕笑起來。</br></br>“我靠！在被那倆小子俘虜了！”鄭拓打開電臺換了個頻道呼叫曹衛軍：“分隊長，鴻飛、司馬群英到位了！”</br></br>“知道了，命令他們進目標搜索！”</br></br>“明白！”鄭拓換回頻道：“尖刀2呼叫前出組！”</br></br>“我是前出組！”</br></br>“進入目標搜索！”</br></br>耳機里立刻沒了聲音，鄭拓納悶的拍拍電臺連聲呼叫：“前出組，前出組！”</br></br>“明白！進入目標搜索！”鴻飛關閉電臺，扭頭問司馬：“命令我們進去，怎么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