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瑾的說辭讓沐云清疑惑:“大哥這個時候做什么提這個?他瘋了嗎?把康世子和李廷弄回來,這不是明擺著要逼康王爺對父皇不滿嗎?</br> 這個結果對他有什么好處?”</br> 沐云清真是服了李玄成這個人了,前一段時間一度沒什么存在感了。</br> 這會子又做什么幺蛾子?</br> “他想讓我去北境!”</br> 李懷瑾的這一句話,讓沐云清的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隨后冷笑了一聲:“這是看著李恒泰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要對你卸磨殺驢?他就不怕你走了寧王突然來一個回馬槍把他老窩給端了?”</br> 不得不說沐云清現在極其憤怒。</br> 憤怒于這皇家兄弟之情的涼薄。</br> 用著了就在前,用不著了立刻就一腳踢開。</br> 這還有寧王這個定時炸彈在這里了,就要排擠人。</br> 若非如此是不是直接把人給砍了?</br> 虧的之前他們還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兒。</br> 李懷瑾譏諷地扯了扯嘴角:“他說了京城有父皇在坐鎮,還有巡防營的人馬,京城不會有事!”</br> 沐云清眼中的小火苗兒蹭蹭地往外冒:“你就是因為不同意這個,讓父皇給砸了?”</br> 她想著估摸著寧王詐死這事兒一出,永嘉帝對康王府越發容忍不下了。</br> “不是,是大哥走了之后,父皇問我為何如此信任康王府,我為康王府抱了幾句不平,惹惱了他!”</br> 雖然李懷瑾現在的語氣很平靜。</br> 但沐云清不認為幾句不平就會讓永嘉帝發怒砸人,大概是被戳中了痛點了。</br> “個老糊涂的,誰好誰賴都不知道,下這么重的手,咱不給他賣力氣了,讓他和太子自己玩去吧!”</br> 沐云清一邊心疼一邊憤憤地道。</br> 李懷瑾見她為自己氣的炸毛的樣子,心里一下子暖和了,拍了拍她的手:“父皇雖然疑心病中,但心里還是明白的,最終還是沒同意大哥的提議。</br> 如今又聽說李赫是得了花柳病死的,已經徹底沒了別的心思。</br> 康王府安全了!”</br> 沐云清卻撇了撇嘴,把瓶子塞到他的手里:“怎么聽你這話的意思,這康王府越慘越安全了?這不是見不得人好嗎?</br> 這讓康王府得多寒心?</br> 一天涂三次,疤痕慢慢就會淺了!”</br> 李懷瑾把藥膏塞到了懷里,卻是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理解不了,但目前看的確如此。</br> 只能等寧王的事情過后,慢慢來了!”</br>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話果然不錯!”</br> 沐云清扒開了他的手,自己走到床前躺下了,背對著李懷瑾不說話了。</br> 李懷瑾:……</br> 他也是真的很無辜了。</br> 趕緊溫柔地在背后攬住了人:“我對你永遠有情!”</br> 沐云清哼哼了一聲:“記住你的話,倘若有一天你辜負了我,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然后占山為王,收他個十個八個的壓寨夫君,逍遙快活去!”</br> 李懷瑾身體一僵:這丫頭真狠!</br> 不過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br> 終其一生,他篤定自己都不會做出對不住沐云清的事兒來的。</br> ……</br> 半個月后,讓永嘉帝一眾人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br> 寧王李安在淮陽正式露面,以一篇討伐永嘉帝的檄文拉開了造反的序幕。</br> 這篇檄文在淮陽街頭傳發,上面詳細描述了二十年前永嘉帝登基前后的內幕,說先皇和康王爺都屬意于他。</br> 但是永嘉帝有沐王府的支持捷足先登。</br> 而且永嘉帝登基為帝后,對他們這些兄弟大肆殺戮。</br> 而他是在元虛大師的庇佑下利用詐死逃過一劫,為了避免他被識破追殺,元虛倒是給了進行了容貌的規整,并收他為徒,法號了緣!</br> 這些年本來他已經沒有了復仇之心,只要看著百姓們安居樂業,他放下了所有的執念并接受了永嘉帝給的住持封號,想著此生為大雍祈福到死。</br> 怎料世事難料,他的身份終于被永嘉帝和燕王等人察覺。</br> 誆騙他進宮見證皇貴妃和齊王的滴血結果。</br> 怎料那就是一個陷阱,一個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陷阱!</br> 深明大義的齊王得知真相后,不忍心幫他逃離了京城。</br> 不想燕王和燕王妃惱羞成怒,演了一出下毒的戲碼,借口處死了淑妃,又把齊王給囚禁了起來。</br> 更是給他扣上了試圖混亂皇貴妃血脈的罪名,一路對他追殺堵截。</br> 他本無意挑起戰亂,奈何已經被逼無奈,只好憤而揭露真相,討伐得位不正的永嘉帝。</br> 更是怒斥這些年來始終助紂為虐的沐王府!</br> 即日起,他要號令天下豪杰有志之士,要為自己要為當年被絞殺的兄弟討一個公道!</br> 這淮陽原本就是寧王的封地,當年寧王就在這片封地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深受淮陽百姓的愛戴。</br> 后來雖然歸了懷安管轄,但是淮安郡守就是寧王的人。</br> 再加上這么多年寧王的暗自經營,所以這檄文一出幾乎是一呼百應,兩天之內不僅僅淮陽,連整個懷安郡都成了寧王的地盤。</br> 而且因為打著元虛大師的旗號,寧王的支持者的范圍迅速地向周邊迅速蔓延……</br> 若不是沐王府的聲望以及李懷瑾多年來在北境的功績支撐著,恐怕會更快!</br> 寧王這篇檄文的內容消息傳到永嘉帝的耳朵里,氣的他在早朝上大發雷霆,隨后一口氣沒上來撅了過去,早朝因此也被中斷了,朝堂上亂成了一團!</br> 沐云清是在中午午休的時候被請到宮里的。</br> 她看著嘴明顯歪斜,說話含混的永嘉帝,心里是百味雜陳。</br> 這個老糊涂,也有今天!</br> 不過想想趙氏之前說的,拋開別的不說,這永嘉帝也勤勤懇懇二十年,對大雍和百姓還是不錯的。</br> 她認命地給他檢查,過后給輸上了液:“陛下需要休息,最好不要被刺激到,否則后果不堪設想!”</br> “二弟妹,那父皇這情況多久能夠好轉?”</br> 此時李玄成的目光里是掩飾不住的焦急。</br> “說不好!”</br> 對于李玄成,沐云清還記恨著他過河拆橋的事跡呢,不可能會給他好氣兒。</br> “那……”</br> 永嘉帝若是不好,這寧王的事兒可是該怎么辦?他完全沒有頭緒啊?</br> “父皇這里有陸太醫,你把該需要的地方告訴他,然后我送你回去!”李懷瑾看著面帶疲憊的沐云清,有些心疼。</br> 每每一有事,她總被拖出來。</br> “懷瑾,你父皇現在這樣,還是讓云清丫頭留在宮里吧,要歇息去霽云殿就好!”張皇后此時有些害怕了。</br> 這節骨眼上要是永嘉帝有個好歹的,那可該怎么辦?</br> 倒是這會子永嘉帝開口了:“讓……讓丫頭回、回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