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蔣金花做出如此下作的行徑,她沒啥好奇怪的。</br> 可是孫氏她可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居然行這般不要臉的行徑?</br> 也不怕傳出去丟了她娘家的人?</br> 果然是近墨者黑,跟著蔣金花時間長了,連她那一套都學到了精髓!</br> 沐魁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一輩子也沒娶婆娘,哪里能扛得住這般騷操作?</br> 沐云清捏了捏眉心:“讓魁伯為難了,是我高估了她們的人品了!”</br> 她其實更想說的是:她低估了西院那些人的無恥程度。</br> 沒辦成事兒,非但沒有責難反而安慰他,這讓沐魁有些不知所措:“這,卑職無能!”</br> 沐云清沒再就這個問題糾纏:“府里的賬本只有一份嗎?”</br> 以她的常識,賬本這種涉及到銀錢的東西應該會有備份的。</br> 沐魁突然拍向了自己的腦門,連聲道:“還有一份在卑職那里,是王爺在世時吩咐卑職記下的,卑職這就去取回來!”</br> “不著急,麻煩魁伯叫上幾個能干的婆子,陪我去西院走一趟!”</br> 有備份就好!</br> 孫氏撒潑?</br> 她今兒個就讓她們見識見識以潑治潑!</br> 就沒有她沐云清治不了的潑婦!</br> 沐魁眼前一亮,甚至心情有些激動,應聲就拄拐快步離開了。</br> 等沐云清帶著秋水走到西院院門口的時候,沐魁帶著四個一看就孔武有力并兇神惡煞的婆子另外還有四個精壯能干的年輕護院追了上來。</br> 沐云清見到這虎虎生威的八個人,嘴角抽抽的不行。</br> 這沐魁也忒實誠!</br> 其實要說西院這些人,都不用幫手,她一個就綽綽有余了。</br> 前世的她除了是個出色的醫生,身上的功夫也很不錯。</br> 只是她不想暴露自己,讓這些人裝裝樣子罷了。</br> 看到沐云清繃不住的表情,沐魁訕訕地指著那四個精壯強悍的護院解釋:“卑職這是以防萬一……”</br> 沐云清知道這是沐魁防著西院的男人們胡來,含笑點了點頭:“魁伯有心了,走吧!”</br> 門口發生的事情,早有婆子丫頭報給了蔣金花。</br> 蔣金花她們正在為孫氏機智護住了賬本以及沐云清痛快地給了翠衣賣身契,而沾沾自喜,覺得沐云清就是個紙老虎,其實是拿他們沒辦法。</br> 之前有些受到驚嚇的蔣金花這會子信心又上來了。</br> 聽說沐云清帶著人來了,根本沒當回事。</br> 一個黃毛丫頭,能有多大能耐?</br> 這一屋子的主子,就算是沐魁帶了人,還能對他們動手不成?</br> 沐云清進了西院,徑直進了蔣金花的院子—富貴堂。</br> 一院子的下人見到這浩浩蕩蕩的架勢,都驚呆了,拿著笤帚,端著水盆的都跟被點穴似的。</br> 沐云清一個冷清的眼神掃過去,齊刷刷地給嚇的跪在了地上。</br> 沐云清滿意地收回目光,往正廳走去。</br> 跟在身后的沐魁心里慨嘆:四小姐還真是脫胎換骨了!</br> 這活脫脫的老王爺的氣勢啊!</br> 秋水這幾日稍稍有些習慣了,先一步上前給掀開了簾子,并故意抬高了聲音:“小姐請!”</br> 幾乎是在沐云清踏入花廳的同時,孫氏熱情洋溢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喲,清兒姐怎么有空來西院了?有事派個丫頭來招呼一聲不就行了?”</br> “是嗎?可剛剛我讓魁伯問大伯母要賬本,大伯母怎么就不給呢?”</br>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沐云清卻直接把孫氏的臉給打腫了。</br> 孫氏臉上堆著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br> 回頭看了蔣金花一眼。</br> 婆媳心意想通,蔣金花當即變臉,一拍大腿,身子癱在了地上:“王爺啊,您睜眼看看吧,這日子沒法過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都上門來欺負人來……”</br> 沐魁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又來這一招!</br> 都三十多年了,她不夠,他都看煩了!</br> 只是他是個下人……</br> 沐云清清眸冷寒,信手抓了一個花瓶摜在了地上,瓷片碎裂的聲音瞬間將屋里的人鎮住了。</br> “來人,蔣側妃因祖父突然離去悲傷過度,神志不清胡言亂語,送到西郊靜思莊子上休養!”</br> 沐云清冷厲的聲音落下,兩個壯碩婆子上前一步把蔣金花給架住了!</br> 沐慶山和沐慶明沒想到沐云清真的敢下令,也沒想到真有婆子敢動手!</br> “我不要去莊子!我看你們誰敢碰我?”</br> 蔣金花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喊叫聲,兩個婆子差點讓她給掙脫了。</br> “大膽婆子,側妃也是你們敢動的?”</br> 沐慶山雖然是個白身,但是言語卻是端得一家之主的架子。</br> “我看你們誰敢?”</br> 沐慶明也擋在了前面。</br> 沐云清冷笑一聲,回頭喊了一聲:“魁伯!”</br> 沐魁早就等著了,一揮手,就上來兩個強悍的漢子,老鷹逮小雞一般將沐慶山和沐慶明摁到了一邊去了。</br> 孫氏和錢氏已經被這沐云清這強硬的做派給嚇蒙了。</br> “沐云清,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大伯!”</br> 沐慶山額頭冒出條條青筋。</br> 他和沐慶明從小吃不了苦從沒練過武,加之這么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被兩個漢子禁錮著,根本動不了,只能用吼的了。</br> 沐云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回到蔣金花的身上,話卻是對那兩個婆子說的:“帶走!”</br> “我不走,我不走,四小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你饒了我這一回吧!”</br> 蔣金花突然癱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饒。</br> 西郊的靜思莊子,簡直就是她的噩夢。</br> 早年因為犯下大錯曾被沐青山送過去一次,吃沒吃的喝沒喝的,要不是她的姑母大蔣氏,估計她要被餓死在那里了。</br> 她再也不要去那個地方。</br> 這滑稽的一幕一出現,連沐青山和沐慶明都被震驚到了。</br> 他們的這個娘用這招在王府游刃有余活了三十多年,怎么就一句送莊子突然服軟了?</br> 被送到莊子上反省差點餓死這種丑事,蔣金花當然不會對兒子講!</br> 沐魁心里給沐云清豎起了大拇指。</br> 四小姐厲害!</br> 對付蔣側妃這樣的人,就得用這種非常手段。</br> “蔣側妃真的知錯了?”</br> 沐云清一抬手,兩個婆子不動了,但還是沒有放開她。</br> “知錯了!”</br> 蔣金花還是一臉恐懼,哪里還有平日里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了。</br> “那以后還撒潑罵人嗎?”</br> “不罵了,再也不罵了!”</br> 這會子不管沐云清問什么,她都不會還嘴的。</br> “那好,饒你這一回,你先下去歇著吧!”</br> 沐云清這一松口,蔣金花不用婆子扶著,自己麻溜地跑了……</br> 看著那肥碩的身軀,居然還有這么靈活的一面?</br> 她現在不動蔣金花,自有她的道理。</br> 目送蔣側妃跑了,沐云清的視線轉到了孫氏身上,目光冷清:“大伯母,把賬本交出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