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瑾頓住了腳步但沒回頭。</br> 沐云清轉身對魏英和慕夏吩咐了一句：“你們兩個送蘇太醫和蘇柔回別館，等我回去之后再給她輸液！”</br> 魏英和慕夏應了一聲就去張羅了。</br> 沐云清這邊走到了李懷瑾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頭，認真地道：“昨天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我給你道歉！”</br> 她這個人就是如此。</br> 自己錯了就是錯了，從不會找理由為自己開脫的。</br> 即便為此李懷瑾做了讓她難過的舉動，但是根由在自己這里，所以自己必須道歉。</br> 李懷瑾看著她這一臉認真的樣子，一肚子的氣發不出來，只能忍了忍最后嗯了一聲：“走吧！”</br> 沐云清知道李懷瑾一時半會是解不了氣的。</br> 心頭嘆息了一聲。</br> 這男人生起氣來還真是難哄。</br> 二人往外面走著，誰也沒再說話。</br> 還是沐云清打破了沉默：“我們什么時候離開京都？”</br> “過兩天！”</br> 李懷瑾依然惜字如金。</br> 恢復了沐云清剛認識他時少言寡語，冷漠無情的樣子了。</br> 這讓習慣了在她面前溫和粘人的沐云清覺得十分不適應，她覺得即便是做錯了也要跟人一個改正的機會的。</br> 冷戰是她最受不了的方式了。</br> 不過念著這是在外面，她也只是哦了一聲。</br> 二人快出二皇子府的時候，沐云清突然停住了：“齊天佑在哪里？我想見見他！”</br> “你見他做什么？”</br> 李懷瑾立馬轉身，有些慍怒地看向了她。</br> “報仇！”</br> 沐云清恨恨地說了一句，“我昨晚暗自發過誓的，等我逃脫后，我一定會找他好好算賬的，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br> 想起昨日齊天佑對自己提出的那些非分的要求，她依然恨意滿滿。</br> 盯著怒氣沖天的沐云清，李懷瑾沉默了。</br> 沐云清以為他不同意，便道：“反正又不能離開京都，閑著也是閑著……”</br> “走吧！”</br> 就在沐云清想著若是李懷瑾再不同意，她就自己去問齊佑寒去。</br> 不想他就開口了。</br> 沐云清跟在李懷瑾的后面又折了回去。</br> 沒走幾步，就跟齊佑寒碰了面。</br> 齊佑寒看著夫妻兩個并肩進來，有些納悶：“不是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br> “我要見齊天佑！”</br> 沐云清也沒遮著掩著。</br> 倒是讓齊佑寒有些驚訝，隨后他看向了李懷瑾，猶豫道：“這……你也同意？”</br> 李懷瑾沒作聲，算是默認了。</br> 齊佑寒搖了搖頭，看向了沐云清的眼神有些復雜：“那走吧！正好我也要過去！”</br> 三人一路就朝著一個帳子走了進去。</br> 沐云清沒想到的是這個帳子里的床榻下有一個機關，打開之后是個地牢。</br> 不是都已經被通緝了嗎？</br> 怎么還關到如此神秘的地方，難道是怕人來劫人？</br> 順著臺階往下走了一陣子，沐云清敏銳地嗅到了一股子血腥氣，越往下走血腥味越濃烈。</br> 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br> 李懷瑾看她的神情，還是開了口：“還要下去嗎？”</br> 沐云清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br> 她一個大夫，怎么會怕這個？</br> 只不過這么的的血腥味，是齊佑寒對齊天佑做了什么？</br> 想來也正常的。</br> 齊天佑把齊佑寒害的那么慘，如今落到了他的手里，還是奉旨光明正大的抓的人，怎么折磨他都不過分！</br> 只是當一個血淋淋的血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沐云清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br> 這……</br> 手段也太過血腥了！</br> 齊天佑手腳都被鐵鏈子拷著，整個上身都是血都看不到皮膚了，耷拉著腦袋，看樣子是昏過去了。</br> “這是你男人干的！”</br> 齊佑寒看著沐云清似乎有些接受不了的樣子，當即開口了。</br> 李懷瑾瞪了他一眼。</br> 齊佑寒一臉無辜：“瞪我也是你干的！”</br> 沐云清明白，李懷瑾這是在為自己報仇，當時齊天佑就是光著上身的。</br> 突然間她覺得像這種報仇的事情理當交給李懷瑾的。</br> 自己的妻子被羞辱了，他理當是找回來的。</br> “干的好！”</br> 所以在齊佑寒以為沐云清會覺得李懷瑾殘忍時，沐云清冒出了這么一句話。</br> 齊佑寒有些瞠目。</br> 而后，沖著她豎起了大拇指：“你厲害！”</br> 即便是他們北齊最兇猛的女人齊落雁見到這樣的情形，少不得也得哆嗦上幾下子的。</br> 眼前這個瘦瘦弱弱的女子，竟然神色不變不說，反而還云淡風輕地稱贊做的好。</br> 這倆人不愧是兩口子！</br> “他可說了獅子吼是誰給他的？”</br> 雖然打消了親手找齊天佑報仇的念頭，但也不能白來。</br> 對這個獅子吼，她還是有些忌憚的。</br> 這東西殺傷性實在是太強了，決不能讓它在這世上存在。</br> 齊佑寒挫敗地搖了搖頭。</br> “他手下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嗎？”</br> 都成這個樣子了，齊天佑還是沒開口，估計他也知道這是他最后的一點保命的東西了。</br> 既然從他這里突破不了。</br> 那他親近的人不可能誰都不知道吧？</br> 齊佑寒再次搖了搖頭。</br> 該問的都已經問過了，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br> “趙妃那邊可問過了？”</br> 沐云清也皺起了眉頭。</br> 齊佑寒眼前頓時一亮：“對啊，我怎么忘了她了？我馬上去王帳一趟！你們……”</br> 李懷瑾看了沐云清一眼。</br> 沐云清道：“我們回別館！”</br> 即便是問獅子吼，他們也是不便摻合的。</br> 如此三人就上去了。</br> 他們剛走之后，齊天佑就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唇角勾起了一抹獰笑，雙手握緊了拳頭。</br> 剛出了帳子，齊落雁匆匆的沖了進來：“二哥不好了，趙妃死了！”</br> “死了？怎么死的？”</br> 齊佑寒瞪大了眼睛。</br> 沐云清也很是驚訝。</br> 這死的也太是時候了。</br> “我剛從王帳里出來，趙妃上吊自殺了！并留了一封遺書，說一切都是她的錯，讓父皇饒齊天佑一命……”</br> 齊落雁憤憤不平，“她打得倒是好算盤，知道自己也活不成了，用這招想要保住齊天佑！”</br> “父皇怎么說？”</br> 齊佑寒眸間眼見著有了暴躁。</br> 想來是擔心北齊皇又被那女人的話給糊弄。</br> 齊落雁很是生氣：“父皇在那女人那里坐著呢，倒是沒說什么！二哥，我勸你趕緊趁著父皇沒下旨，把齊天佑給了結了以絕后患！”</br> “你們先聊著，我們先走了！”</br> 涉及到北齊內部的爭端，沐云清覺得她和李懷瑾都不適合留在這里。</br> “哎，你們兩個沒事了？”</br> 齊落雁看著二人并排而立的樣子，回過神問了一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