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佑一聽面色有些詫異：“看來父皇是等不及了，正好本皇子也有幾日沒去看二弟了，就跟你們一起吧！”</br> 他很想知道沐云清在看到齊佑寒那個樣子之后，是否還有本事給他解毒。</br> 若是沐云清無計可施的，那他也不用再費心機了，就等著坐享其成就好了。</br> “陛下有旨意，在燕王妃給二皇子診治期間，任何人不得進二皇子府！”</br> 韓碩的話，讓齊天佑本來煦暖的笑臉一下子呆滯住了。</br> 沐云清在一旁看著有些好笑。</br> 秒變臉，大抵就是這齊天佑這樣的了。</br> “連本皇子也不行？”</br> 齊天佑似乎不相信這是北齊皇下的旨意。</br> “是！大皇子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陛下，下官這就告退了！”</br> 韓碩也沒有啰嗦，“燕王，燕王妃，蘇大夫，馬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請吧！”</br> 沐云清點了點頭，忍不住多看了韓碩一眼。</br> 這個之前她總覺得是個有勇無謀的大塊頭，不想竟是這么剛。</br> 不由地讓她想起了齊落雁來了。</br> 也不知道那個動不動就你壓我我壓你的女人被這個大塊頭給治服了沒有……</br> 可能是顧忌著有蘇柔在，李懷瑾將沐云清扶著送上馬車后，他并沒有上去，而是跟韓碩一起騎馬往二皇子府上趕了。</br> “蘇柔，最近身上可有不舒服？”</br> 上了馬車后，沐云清立即從蘇柔身上取了一小管血，趁著蘇柔低頭摁著傷口的時候，她給放進了實驗室里。</br> 隨后憐愛地給她理了理亂亂的頭發。</br> 蘇柔抬眼搖了搖頭，手放在了小腹上：“除了有些嗜睡，其他的沒什么異樣！”</br> “在地牢里，他們可有打你？”</br> 剛才看著蘇柔只是有些憔悴，倒是咩看出有什么挨打的跡象。</br> 不過沐云清不太放心。</br> 畢竟這皇室多的是讓人看不出來的折磨人的手段。</br> 蘇柔搖了搖頭：“除了一直試圖讓我承認我是陛下和燕王派來害二皇子，旁的沒有虧待我，飯食也都挺好的！</br> 就是我挺擔心您和殿下不會來的。</br> 我就想著北齊皇這么做，可能是想以二皇子的死為借口跟大雍開戰……”</br> 聽到這里沐云清總算是放心了。</br> 這北齊皇大概又是被齊天佑給算計了。</br> “怎么會？就算我不是來給齊佑寒解毒的，也得把你和你祖父帶回去的！”</br> 沐云清伸手拍了拍蘇柔的肩膀，“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br> 稍后又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開口了：“對了，你這也開始顯懷了，旁人都不知道你懷孕的事兒嗎？”</br> 之前她還以為北齊皇會打蘇柔孩子的主意。</br> 不想壓根他就不知道。</br> “平素里我都不離開二皇子府，又刻意穿了寬松的衣裳，旁人也看不出來。”</br> 蘇柔低頭溫柔地摸著小腹。</br> 沐云清也知道蘇柔如此既是自保也是為了保護孩子。</br> 這種境況下，一旦被人知道她懷了齊佑寒的孩子，恐怕就很快就一尸兩命了！</br> “之前我問你祖父你的下落時，不甚告訴了他你懷孕的消息，我看他挺驚訝的，連他你還沒告訴嗎？”</br> 蘇柔搖了搖頭：“我曾祖父當年就是死在北齊的鐵蹄之下的，若不是陛下的旨意，還有醫者這個身份，他對北齊是有恨意的。</br> 我怕他知道了，忍不住弄死二皇子，那我可就是大雍的罪人了！”</br> “真是難為你了，也難為你祖父了！”</br> 沐云清還不知道這蘇太醫竟是有這樣的遭遇的。</br> 越發覺得自己之前的決定太過草率了。</br> 她決定一定要做點什么：“這兩天我就讓殿下把你祖父送回大雍跟你祖母他們團聚！”</br> 蘇柔眼前一亮：“謝謝師父！”</br> “跟我客氣什么！</br> 沐云清溫柔地看著她，又補了一句，“等齊佑寒的毒解了，你是留在這里還是跟著我走，我都會幫你的！</br> 你也好好想想將來的路。”</br> 蘇柔點了點頭，就低了下去。</br> 沐云清也不逼她。</br> 有這個孩子牽扯著，她恐怕沒那么容易做決定。</br> 二人一路小聲談論著齊佑寒的身體狀況，很快馬車就在二皇子府前停了下來。</br> 一下車，看到這二皇子府的規模，她有些吃驚。</br> 這奢華程度僅次于王帳，如此也可以看的出來這齊佑寒在北齊皇那里是有多么受寵了。</br> 進府之后，蘇太醫就迎了上來，看到完好無損的蘇柔，他擦了擦濁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蘇柔也哭成了一團。</br> 沐云清就讓他們兩個先下去了。</br> 她和李懷瑾跟著韓碩進了這二皇子府的主帳。</br> 守在齊佑寒身邊的扎虎扎豹以及扎蟒，一看到沐云清眼睛就發了光，三人嗷嗷地就噗噗通通地跪下了：“四小姐來了，殿下有救了！”</br> 看著李懷瑾那黑臉，沐云清笑了：“我現在是燕王妃了！”</br> 扎虎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這些日子他們日日守著齊佑寒，連北齊京都的事情都不知道，更別說大雍的事兒了。</br> 不過他們也不驚訝，隨后又磕頭：“是是是，不管是四小姐還是燕王妃，只要能救我們殿下的，都是我們仨的活祖宗！”</br> 天知道這些日子他們是怎么天天磕頭求佛祖，想著沐云清早點到的。</br> 看著自家殿下日日躺在榻上，昔日那么高大威猛的身軀，如今成了一副皮包骨頭的活死人，他們真是生不如死！</br> “我來看看，你們到外面守著，保持安靜！”</br> 沐云清擺了擺手。</br> 三人趕緊起來屁顛地出去了。</br> 若是以前還對沐云清有疑心的，現在可是百分百放心了，沐云清讓干什么，絕無二話！</br> 上次北境一別不過月余，這齊佑寒的變化還是讓沐云清忍不住心生感嘆。</br> 粗粗地把過脈之后，沐云清從藥箱里拿出了金針，從齊佑寒的臂彎處開始取血，因為齊佑寒現在太瘦了，取滿了三管血，足足花了一刻鐘的功夫。</br> 韓碩在一旁看著直皺眉頭。</br> 但最終沒有做聲。</br> 在齊佑寒失去理智前的最后一刻，跟韓碩說了一句話，這世上若是有一個人能救他，那就是沐云清了。</br> 可惜那個時候，任何人都找不到沐云清。</br>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瘋魔了。</br> 沐云清把血樣先放在了藥箱里。</br> 之后拿出了輸液裝備，麻利地給他掉上了一瓶子葡萄糖。</br> “燕王妃，這是做什么？”</br> 眼看細細的針頭扎進了齊佑寒手背的血管里，韓碩忍不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