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沐云清似乎很驚訝的樣子，裴瑩有些難為情：“不瞞二弟妹，旭兒之所以到如此地步，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能保護好她。”</br> 雖然裴瑩沒有說的太細，沐云清大體也能猜到這里面大概是少不了張華馨的手筆。</br> 偏偏這張華馨是皇后的侄女，她也奈何不了她。</br> “我知道這很讓人為難，但希望二弟妹能幫幫忙，不然我擔心旭兒早晚……”</br> 說著裴瑩就又開始落淚了。</br> 說真的看到這樣的裴瑩，沐云清很想問她一句后悔嗎？</br> 這婚前婚后，裴瑩的變化也太大了。</br> 見沐云清不吐口，裴元澤忍不住阻止裴瑩：“太子妃莫要為難王妃了，世子是嫡皇長孫，放在燕王府撫養，不知道會惹出來多大的風波呢。</br> 而且太子殿下也不會同意的！”</br> 裴元澤是不知道裴瑩打的這個主意，要是知道是絕不會同意陪她過來，而且會勸阻她的。</br> “哥，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不然也不會來麻煩二弟妹……”</br> “旭兒的情況，大嫂跟大哥說過嗎？”</br> 沐云清很想知道李玄成面對這種情況是怎么想的。</br> 說起這個裴瑩更是一臉哀傷：“太子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怎么樣的。除了旭兒，他還有別的兒子，可是旭兒是我的孩子，而且可能是我這一輩子唯一的孩子……”</br> 兩年的功夫，不想裴瑩竟是心態如此地滄桑了。</br> 她也曾耳聞這裴瑩生產的時候受了大罪，身體也垮了，大概率是不能再生了。</br> 而張華馨先生了一個女兒又生了一個兒子，一個接著一個的來，而且個個健康活潑，裴瑩如何能沒有危機感？</br> 皇家的這些事情，裴元澤也是無奈。</br> 縱然裴家在朝中也算是重臣，但依舊是不能跟后族的張家相比的。</br> 而且在后宮，裴家的人也插不進去手，畢竟后宮之主是張皇后。</br> 但這都不是裴瑩找上沐云清的理由。</br> “即便如此，太子妃這舉動也于理不合……”</br> 沐云清一直沒有表態，裴元澤又這么說，裴瑩一時之間萬念俱灰，看著睡熟的李旭眼淚撲索索地往下砸。</br> 可憐天下父母心！</br> “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我和殿下馬上要離京去北齊，實在是無能為力。”</br> 到底沐云清還是不忍心看裴瑩這心如死灰的樣子，便如實說了。</br> 左右這也不是什么秘密。</br> 這一兩天永嘉帝就會宣布了。</br> 裴元澤和裴瑩一時間都有些錯愕。</br> “王妃要去北齊？”</br> 因為今兒個休沐，裴元澤并不知曉此事。</br> 沐云清點了點頭：“北齊皇請我去給北齊二皇子解毒，為此他愿意送大雍一百匹戰馬，父皇已經答應了，四日后我和殿下就啟程了。”</br> 之后又看向了裴瑩，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大嫂也不必太過擔心，我走之前會留下旭兒的食譜，而且之后有什么問題也可以寫信給我。</br> 若是在東宮不方便，也可以讓裴大人轉達！</br> 等我回來，若是大嫂還有如此念頭的話，我會跟殿下商議的……”</br> 看著瘦弱的李旭，沐云清心頭就不忍心，不知為何見到李旭就忍不住疼惜。</br> “如此就多謝二弟妹了！”</br> 沐云清如此已經是給了她最大的安慰了。</br> 她想著只要她撐到沐云清回來，一切就能好了。</br> 臨走的時候裴瑩又轉過身：“其實那日送旁人的血樣，是三弟和三弟媳出的主意，我本不同意的，但是拗不過太子！”</br> 沐云清含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大嫂提醒！”</br> 送走了裴瑩和裴元澤。</br> 沐云清望著皇宮的方向出了一陣子神兒，便搖了搖頭，繼續忙活她手中的事情。</br> 也就剛到中午的時候，青梧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王妃，錢氏和那個戒心道士被游街示眾了，您去看看嗎？”</br> 慕夏白了她一眼：“你見王妃什么時候湊過這種熱鬧？”</br> 說著順手把手里的包好的藥塞給她，“過來幫忙，沒看著府里都忙的腳朝天了嗎？你還到處亂竄！”</br> 本以為這青梧來到燕王府會收斂些。</br> 可是慕夏發現她真是本性難移，也就老實了兩天，又開始四處蹦噠了。</br> “噢！”</br> 青梧滿腔熱情被慕夏這么一打擊當即就蔫了下來。</br> “你們放下手里的活都去看看吧，也替我朝著他們扔兩筐爛菜葉子，給我出出氣！”</br> 沐云清倒是笑著把慕夏和青梧手中的藥都接了過來。</br> 青梧理直氣壯地拉著慕夏就走了！</br> 沐云清的確是不愛湊熱鬧的，但也沒想到京兆府的動作會這么快。</br> 她還以為單單走了流程也得十天半個月的呢！</br> 想來大概一應證據什么的，沐云風也都搞的差不多了，這事兒事關沐王府京兆府也不敢懈怠了。</br> 李懷瑾回來的時候，見沐云清自己一個人在忙活，他的臉就黑了：“慕夏和青梧呢？怎么你一個人做？”</br> 沐云清一向不喜人多在她眼前晃蕩。</br> 所以平常的時候，也就慕夏和青梧跟著，李懷瑾也沒給她配更多的丫頭婆子。</br> “我讓她們上街去給錢氏和那道士扔菜葉子給我出氣去了，你今兒個怎么回來的這么早？不忙嗎？”</br> 沐云清說著也沒停手。</br> 她這邊只需要準備藥材就可以了，而其他出行的一切都需要李懷瑾來安排，想來不比她輕松的。</br> “回來陪你用午膳再走，我聽說我不在你就湊合不好好吃飯！”</br> 李懷瑾拉著她去洗手，然后牽著去了花廳。</br> 午膳儼然已經擺好了，很豐盛的三菜一湯，看的出來很用心了。</br> 吃到差不多的時候沐云清才開口：“今天上午裴瑩來了……”</br> “嗯！”</br> 李懷瑾往沐云清碗里夾了一塊小排骨。</br> “你知道她來做什么嗎？”</br> 對于李懷瑾知道府里來人的事情，沐云清已經見怪不怪了。</br> “嗯，我剛剛碰到裴元澤了，他都跟我說了！”</br> 說著李懷瑾又給她盛了一碗雞湯，放在了她的面前。</br> “如果，我是說如果等我們從北齊回來，大嫂還有這想法的話，你同意把旭兒放在燕王府嗎？”</br> 沐云清喝了一口雞湯后，偏頭看著她問道。</br> 李懷瑾夾菜的筷子一頓，黑眸看向了她：“你若是想，我就同意！”</br> 沐云清：……</br> 她以為他會不贊成，或者說至少會不情愿。</br> 怎么也沒想到會答應的這么干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