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什么不一樣?”</br> 老頭子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br> “他對我很嚴厲,從來不會跟我斗嘴,也不允許我反駁他的任何話。</br> 有時候即便是為了我好,但也是兇巴巴的,我一直覺得他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br> 說著看向了老頭子一眼。</br> 發現他并沒有什么異樣,心里默默記了下來。</br> “那你怨他嗎?”</br> 老頭兒垂眸嘴里嚼著東西,不在意地搭著話。</br> 沐云清搖了搖頭:“若是沒有他,我早就沒命了。</br> 他對我有救命之恩,而且雖然嚴厲但教授了一身的本領,我感激還來不及怎么會怨呢?</br> 只是很可惜,沒來得及告別,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br> 沐云清說著看向了滿天繁星的天空,面色上很是遺憾。</br> 她師父啊,她有點想他了……</br> “那他是沒福氣嘍!”</br> 老頭子自己獨自喝著酒。</br> 喝完一壺后,再喝酒被沐云清給攔住了:“別喝了,明天我要走了,你喝醉了怎么送我?”</br> “送什么送,不送!”</br> 老頭子已然醉了。</br> 往日里他可是千杯不醉的,如今在一壺就已經如此了,可見對自己的離開心里還是不舍的。</br> 翌日一早,啞奴來敲沐云清的門,比劃著她該上船了。</br> 沐云清站在船頭等了一個時辰還不見老頭兒的身影。</br> 想著他是真的不想來送她了。</br> 才讓人起錨!</br> 等船行駛的越來越遠直到只剩下一個黑點時,老頭子才出現,一直坐到天黑才回去……</br> 在海上漂泊了半個月后,沐云清乘坐的船終于靠岸了。</br> 等船上的病人被抬了下去后,等待著的人歡天喜地地對著大海中那座小島叩拜。</br> 沐云清等人都下去了,她才戴上了帷帽跟啞奴打了一聲招呼下了船。</br> 這碼頭可真是夠熱鬧的。</br> 一批是候著病人的家人和奴仆,個個都喜出望外,興奮不已。</br> 而還有一批是等著登船病人的家人們,他們都是一臉焦急,正翹首企盼著能等著這艘希望之船。</br> 所以在沐云清下船后,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往前擁。</br> 可是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啞奴卻突然舉起了一個橫幅:逍遙島從此之后不再接納病人了!</br> 這讓那些排隊好久的病人炸了鍋了。</br> 其中不乏有權有勢或著有錢的。</br> 當即不干了,要強行登船,啞奴沒理會他們,跳上船就走了。</br> 不大會的功夫竟是在茫茫的海上不見了蹤影。</br> 沐云清也是這時候才知道。</br> 這兩年她所在的小島叫做逍遙島,這兩年的功夫極為有名。</br> 因為在旁的大夫眼里都是不治之癥的病癥,只要去了逍遙島必能康復歸來。</br> 所以盡管收費不菲,但排隊的人接踵而至,不只是是南平國的人。</br> 更多的是大雍過來的。</br> 當然能趕到這里的更多的是貴門望族還有有錢的商賈。</br> 沒錯,沐云清靠岸的地方正是南平的都城。</br> “這逍遙島怎么會忽然不看病了?放著現成的銀子不賺這是要做什么?”</br> 抱著極大的希望來的,這下不成了,不甘心的人自然少不了,當即就嚷嚷了起來。</br> “對呀,這都說好的,怎么忽然說不看就不看了呢?那我們交的排隊的銀子都白交了?”有一個人這么說,其他人也都紛紛附和了起來。</br> 然后一群人就把剛才招呼人排隊上船的中間人給圍了起來,讓他給個解釋!</br> 中間人自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br> 他自吹自擂說他負責逍遙島選病人,其實他是自封的,為的不過是想著賺點好處。</br> 事實上,逍遙島的人每次過來,把船往岸邊一停,上夠五個病人就開船,啞奴從來不管別的。</br> 中間人交代不過,于是轉向了要離開的沐云清身上,相對于其他人,沐云清是個能獨立行走的人:“你站住,你可知道發生了什么事?”</br> 沐云清回頭,淡淡地說了一句:“聽說逍遙島的神醫過世了!”</br> 逍遙島對她來說就是個暫時的港灣。</br> 她不想再有人去打擾老頭子。</br> 對她來說,做為逍遙島上的大夫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與死了也沒什么兩樣。</br> 如今的她是沐王府的四小姐沐云清。</br> 逍遙島上的神醫居然死了!</br> 這讓那些抱著希望的人一下子就絕望了。</br> “這可怎么辦?沐王府的四小姐兩年了沒個蹤影,這逍遙島上的神醫又過世了,我爹的病課可怎么辦?”</br> 一個年輕人捶胸頓足地嚎叫。</br> 旁邊的人勸說他:“只能說是命了!再找找四小姐吧!”</br> “找什么找?聽說四小姐早就不在人世了,不然皇后娘娘能張羅著給燕王殿下重新選妃嗎?”</br> ……</br> 聽聞張皇后要給李懷瑾重新選妃,沐云清的心跳慢了半拍。</br> 難道李懷瑾他們都以為自己死了?</br> 不可能啊。</br> 當初她還送了消息的。</br> 不過有關她的消息一向是傳的離譜,都沒幾句是真的。</br> 她也就沒再理會,闊步前行,先找了一間客棧住下了。</br> 在海上漂泊了半個月的她,著實有些受不住,要不然也不會連剛才那些病人都沒來得及瞧一眼,著實是沒有精力了。</br> 手里握著大把的銀子,她自然是不會虧待自己的,要了一間頂好的上房,沐浴了一番,倒頭就睡了。</br> 剛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門被咚咚的敲響。</br> 沐云清氣憤地抓了抓頭發:“什么事?”</br> 門外伙計陪著小心道:“客官,是官爺們在抓逃犯,要搜查房間,還請您給個方便……”</br> 雖說被打擾了睡眠,沐云清很是惱火,但是她一向有配合的意識,快速穿戴好之后,就給開了門。</br> “麻煩這位姑娘出來一下,我們要搜查逃犯!”</br> 門外的衙差還算是客氣。</br> 沐云清走了出來,讓人進去檢查。</br> 不大會的功夫,衙差居然揪著一個一臉傷的黑衣女人出來了,說是從床底下搜出來的。</br> 可是把沐云清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開口:“你怎么在我的床下?你什么時候進去的?”</br> 幸虧是個女人,剛才她可是洗澡了。</br> 那個黑衣女人木然地看了沐云清一眼就耷拉下了頭,一句話沒說。</br> 衙差見狀一揮手,大聲道:“都帶走!”</br> 沐云清有口說不清,就這樣被帶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