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年前自己被老頭帶到了這個島上,隔三差五就有一批患有疑難雜癥的人被用船運(yùn)上來。</br> 美名其曰:怕沐云清手生,讓她練手用的。</br> 其實沐云清知道每一例病人,這老頭子都收了不菲的診金。</br> 只是看在這老頭真的在幫她調(diào)理身體的份上,不跟他計較罷了。</br> 起初剛被這老頭帶到這個島上的時候,她還有過逃跑的想法。</br> 只是在一個月后,她的身體就陸續(xù)出現(xiàn)了異常的癥狀,毫無征兆地意識開始喪失對身體的支配權(quán)。</br> 這樣的事情之后頻繁發(fā)生過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是老頭子把她給拉了回來。</br> 如此也是讓她對老頭的話深信不疑了,才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個島上。</br> 不過印象中已經(jīng)好久沒有那種感覺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了……</br> 老頭子對沐云清一臉鄙視的樣子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他一邊啃著烤魚一邊笑嘻嘻地沖著她伸出了三個手指頭。</br> 沐云清撇了撇嘴:“才三千兩啊,老頭子,你沒落了!以往這種病癥可是少了五千兩不接的!”</br> 老頭不滿地叫了一聲:“什么三千兩,是三萬兩!這老家伙家底可不菲,三千兩太便宜他了!”</br> 沐云清咋了咋舌,給他伸出了一個大拇指:“夠狠!”</br> 老頭似乎很滿意沐云清的這個反應(yīng),大方地遞給她一條烤魚:“來,給你一條,剛烤好的!”</br> 剛經(jīng)過一場血乎撩啦的手術(shù),她著實是沒胃口。</br> 遂別過了臉,給拒絕了:“三天之內(nèi),別讓我看到點肉腥,我要去睡覺,晚飯不用叫我吃了!”</br> 說完沖著老頭揚(yáng)了揚(yáng)手,往自己的住所走去。</br> “哎,丫頭,等等!”</br> 老頭子丟下了烤魚,手在身上擦了擦,隨后獻(xiàn)寶似的拍了拍他身邊放著的大木盒子:“送你的,拿去吧!”</br> “什么東西?”</br> 沐云清一臉狐疑地走了過去。</br> 這老頭子摳門的很,從來了之后就一直壓榨自己替他賺銀子,這送她東西還是破天荒第一次。</br>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br> 老頭子魚也不啃了,眼巴巴地看著沐云清。</br> 似乎很期待沐云清的反應(yīng)!</br> 沐云清也沒啰嗦,直接就給打開了。</br> 發(fā)現(xiàn)里面放著幾套精美的衣裙,有粉藍(lán)的,有淺紫的,有大紅……</br> 件件都鮮亮無比。</br> 在木盒子一邊還有個小盒子,打開之后里面都是一看就精致昂貴的首飾,金光燦燦的好不耀眼!</br> 看沐云清似乎很吃驚的樣子,老頭子有些興奮:“這都是外面流行的最新款式,小姑娘家家的就該穿的粉粉嫩嫩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看看你天天不是白就是灰的,跟個老太太似的,沒點朝氣!</br> 丟我老人家的臉!”</br> 沐云清皺了皺眉頭:“老頭兒,我還在孝期!”</br> 看著一盒子的花花綠綠,她想這老頭是不是最近賺錢多高興糊涂了。</br> 老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沒說話。</br> 沐云清腦子里一陣電閃雷鳴,下一刻驚訝失聲:“老頭兒,不會是……已經(jīng)過去兩年了吧?”</br> 這個島上常年如春沒有四季,從到了之后她就只知道黑天和白夜,根本也不記得哪天哪日了。</br> 見沐云清此時眼睛里閃著喜悅跳動的光芒,老頭嘴里嘟囔了一聲隨后不情愿地點了點頭:“是啊,看你高興的樣子,真是讓我老人家傷心,哎,女大不中留啊!”</br> 沐云清順手把旁邊放著的烤魚塞到了他的手里:“得了吧你,誰是你的女啊?就你別高攀我!”</br> 說完抱著木盒子就快步離開了。</br> 島上兩年,能說話的就是她和老頭以及一只開口只能罵人的鸚鵡。</br> 所以日常他們兩個的交流方式就是斗嘴!</br> “臭丫頭,沒良心,別忘了你還沒出島呢,就卸磨殺驢過河拆橋!”</br> 老頭子憤憤地看著沐云清急著離開的背影,嚎了一聲。</br> 沐云清的身形輕快,步伐矯健,哪里還理會他了?</br> 回到自己的屋子,她甩掉了白大褂,一頭就扎進(jìn)了臥房深處的溫泉池,直到感覺到了窒息才鉆出水面。</br> 她趴在池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這才相信她剛才不是在做夢。</br> 真的兩年已經(jīng)過去了!</br> 李懷瑾在做什么呢?</br> 是不是在掰著手指頭算日子?</br> 沐云風(fēng)的身體應(yīng)該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吧?</br> 祖母是不是擔(dān)心她擔(dān)心的不行?</br> 還有秦殤,顧斐,慕夏青梧……</br> 以前知道兩年的日子難捱,她從不敢想這些,怕自己熬不住又要想辦法偷跑!</br> 如今這封存的記憶一旦打開,思念的洪水就關(guān)不上閘了,她的腦子一刻也閑不下來了,她在意的那些人一個接一個地在她腦海里出現(xiàn),自己都無法控制了!</br> 半刻也呆不下去了,匆匆地起身擦干了身體,換上了一件干凈的衣裙,就出去找老頭子去了。</br> 老頭子似乎知道沐云清會來找他的,就在她院子里的秋千上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地晃悠呢。</br> 這個秋千還是老頭子怕她寂寞要跑,特意為她做的……</br> 但是基本上做好之后都是他在上面晃悠。</br> 聽到動靜的他睜開了眼,看著沐云清還是一身半舊的素色衣裙,不滿意了:“怎么還穿這個?”</br> “隨便穿了一件!”</br> 剛才沐云清著急出來,也沒想到那么多,而且半舊的衣裳穿起來也順手。</br> “我明天就要離開這里!”</br> 沐云清言語急切。</br> 她自然是想著立馬就離開這里,但也知道如今已經(jīng)是下午了,這個小島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水域,一時半會恐怕是出不去的。</br> 說實話半夜里讓她在海面上飄蕩著,她還是害怕的。</br> 老頭子慢條斯理地開口:“三天之后走吧!”</br> “為什么?”</br> 沐云清現(xiàn)在的心已經(jīng)飛了,哪里能忍受到三天以后?</br> “明天后天要起浪,三天后天氣平靜了,送你和這一撥的病人出島!”</br> 老頭的這個說辭,沐云清沒有辦法反駁。</br> 只是她抬頭看著湛藍(lán)的沒有一絲云的天,哪里有一點要起浪的樣子?</br> 不過在這里老頭子是有絕對的權(quán)威的,既然他都這么說了,沐云清也沒再繼續(xù)爭取,而是起身:“那我先去休息了!”</br> 走不了,那就趁此機(jī)會好好睡足了覺,到時候就可以馬不停蹄地去見想見的人了!</br> “丫頭,你就不想知道這兩年的功夫,外面都發(fā)生了什么事嗎?”</br> 老頭子的語氣極為認(rèn)真,堪堪讓沐云清頓住了腳步,她回頭試探著開口:“跟我有關(guān)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