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瑾搖了搖頭：“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這個時候但凡有點動作就是自己作死，所以老實的很！”</br> 秦殤點了點頭：“也是，就是不知道這次南平那邊會派什么人過來，若是景家來人，恐怕還是會有變數！”</br> 景夫人的事情，秦殤當然也是知道的。</br> 但樂長亭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所以才會有這么一問。</br> 李懷瑾是有心要解釋一句的，但礙于裴元澤在不好開口，而這時候一直沉默的裴元澤突然插了一句：“也未必，若是景家對陛下影響力還這么大的話，那安寧郡主估計已經被賜婚給燕王殿下了！”</br> 裴元澤的話，倒是讓李懷瑾對他高看了一眼。</br> 他都沒去宮宴，單憑這件事判斷就能推測出這個，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br> 也正是這個原因，裴丞相如今才到處找人吧。</br> 對此秦殤也表示認同，但同時又擔憂：“即便影響力沒那么大，但也還是不容小覷，聽說安寧郡主對你還沒有死心，還是要小心為妙！”</br> 想起這兩日景雅對沐云清的騷擾，李懷瑾點了點頭。</br> 想著回去就讓人把別館給看好了，誰也別想出來了！</br> “你怎么打算的？裴府的人還在找你！”</br> 李懷瑾這趟過來不光是陪著沐云清，也是想問問裴元澤的打算。</br> 裴丞相眼見著頭發從灰白已經快要全白了。</br> 想來這些日子也沒少受煎熬。</br> 不管是裴瑩還是樂長淵，這事兒已經了了。</br> 裴元澤一直呆在這里也不是個事兒。</br> 提起裴府，裴元澤臉上一陣失神和悲傷，但隨后抬起了頭：“我的命現在是沐王府的，不過四小姐說我的行動是自由的。</br> 所以我想懇請燕王殿下讓我去北境歷練一番！”</br> “你想去北境？”</br> 裴元澤想去北境，這倒是有些出乎了李懷瑾的預料了。</br> “嗯，這些年我一直在祖父的庇佑下如魚得水，認為自己無所不能了。</br> 經過前段時間的事情，才意識到自己的孤陋寡聞見識淺薄，所以也想著像小侯爺一樣，拋開家族自己打拼一番！”</br> “可你跟顧斐情況不一樣。”</br> 李懷瑾稍稍沉思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你有其他出路！”</br> 同為京城公子的裴元澤比起歐陽少康有自知之明不知道多少倍了。</br> 但他想著效仿顧斐，李懷瑾覺得有些不妥。</br> “其他出路？”</br> 裴元澤有些迷惑。</br> 他已經從裴府出來了，還能有什么出路？</br> “嚴格說起來裴家并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這就是你跟顧斐不同的。”</br> 李懷瑾的話，說的裴元澤啞口無言了。</br> 是啊，他祖父是丞相啊。</br> 而且他妹妹是太子妃。</br> 不像顧斐無依無靠……</br> “本王知道你對裴府失望，但你逃避并不能解決現在裴府的問題，而且你即便能自己闖出一條路來，到時候也脫不開親人的羈絆！”</br> 李懷瑾的話聽的裴元澤似懂非懂。</br> 李懷瑾難得地給他解釋了一句：“沐王府的事情，裴府雖然不是主謀，但卻間接導致沐王府差點被滅門。</br> 等樂長淵離開后，對裴府的處罰也會出來，這是個機會，你自己把握。</br> 到那時若是執意想去北境，再來找本王！”</br> 已經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裴元澤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br> 只是他有些猶豫，想起裴府那一大家子的嘴臉，他就頭疼，本能地還是想逃避……</br> 這里人過年很是忌諱看病吃藥，所以濟世堂里幾乎沒啥人，沐云清坐了一陣子覺得無聊又疲憊，就又回到了后院。</br> 看到裴元澤自己在院子里站著。</br> 她很納悶：“二公子在這里站著做什么？對了，馬上過年，你有什么打算嗎？”</br> 兩個人問了同樣的問題。</br> 還真是一家人！</br> 裴元澤將與剛才李懷瑾的對話說了，而后一臉迷茫地看向了沐云清：“四小姐覺得我該怎么做呢？”</br> 他之所以這么問，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命在沐王府，盡管沐云清說了他是自由的，但他覺得征求一下意見還是有必要的。</br> 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br> 沐云清笑笑：“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要自己選擇！”</br> 裴元澤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br> 見狀沐云清頓了頓接著道：“不過若是換成我的話，估計會聽從燕王的提議！”</br> 裴元澤猛地抬頭，似乎很吃驚。</br> 沐云清接著道：“不是因為我跟他有婚約就向著他說話，而是就你的情況而言，躲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br> 你對裴府的現狀不滿，身為裴府的一員，你要為它的改變做些什么！</br> 而不是連嘗試都沒有，就覺得自己無能為力，一走了之！</br> 裴丞相上了年紀，能夠撐下去裴府的也只有你了，只要你有心，總是會有所改善的。</br> 起碼能做些努力把裴府從目前的聲名狼藉中挽回一些。</br> 裴府也曾輝煌過，也曾鼎盛過，它如今病了，你都知道它的病根在哪里，怎么能看著不管做一個旁觀者呢？”</br> 李懷瑾說的對，裴元澤和顧斐不同。</br> 裴府即便是行事上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沒有苛待過裴元澤是事實。</br> 他沒有理由在裴府生病的時候一走了之。</br> 一番話說的裴元澤頭腦頓時一片清明，心中的那股子別扭蕩然無存，當下躬身對沐云清行了一個大禮：“四小姐一番話，有醍醐灌頂之效，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我會回裴府！”</br> “還是那句話，你自己的人生只有你自己有權利做選擇！旁人的說辭只能做個參考……”</br> 沐云清說完這一番話更累了。</br> 這時秦殤和李懷瑾從里面出來了，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驚奇，很顯然聽到她剛才的話了。</br> 沐云清只想著趕緊回府，便對秦殤道：“我看著濟世堂也沒什么人了，提前給大家結了月錢放假吧，之后你就去沐王府跟我和哥哥一起過年。”</br> 秦殤微笑著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安排，等稍晚會就去沐王府！”</br> 沐云清之后又轉向了李懷瑾：“你有事就去忙吧，我這就回去了！”</br> “明日父皇也要封印了，沒什么大事，我先送你回去！”</br> 看著沐云清的精神比剛才還要差，李懷瑾哪里能放心？</br> 強打起精神撐到沐王府，進門后沐云清把李懷瑾支到沐云風那里了，她直接回了海棠院。m.</br> 忍著要睡的沖動，她快速寫了一封信，交給了楊志，讓他去南安寺交給了因。</br> 趁著還有些氣力，她回了實驗室，她現在已經百分百確定，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