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陣子，福公公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陛下，四小姐不是一般的女子，做太子妃她尚且不愿意，別的恐怕更不行。</br> 若是……到時候恐怕更不好收場。”</br> 說完之后福公公已經做好了被永嘉帝用茶碗砸的準備了。</br> 不料永嘉帝在看了他一陣子后，嘆息了也是：“嗯，也是！</br> 那丫頭一向有主見的很，朕不能逼她！”</br> 打消了這個念頭的永嘉帝也沒心思看奏折了，索性合上了起身：“陪著朕去御花園走走吧！”</br> “陛下，梅園的梅花開的正盛，下過雪之后尤其好看，不如去梅園吧？”</br> 福公公想，冬天的御花園光禿禿一片本來就沒什么可看的。</br> 這一場大雪之后更是沒有入眼的景致了。</br> 永嘉帝這會子明顯心情不好，去御花園說不定更心煩了。</br> 不如梅園，紅梅怒放，在白雪的映襯下惹人的喜愛。</br> 讓人看了心情就舒暢。</br> 聽到“梅園”二字，永嘉帝突然止住了腳步。</br> 福公公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心頭罵了自己一句，剛開口要挽回。</br> 不料永嘉帝點了點頭：“朕許久沒去過梅園了，去看看吧！”</br> 說完就大踏步往前走了。</br> 福公公趕緊跟上了。</br> 梅園地處皇宮的東北角，因為地處偏遠，雖然景色不錯，但平日里很少有嬪妃公主什么的去那邊。</br> 這剛下過大雪，正值化雪最冷的時候，更是連個宮女太監都看不到。</br> 不過如此更是適合賞梅了，雪中的紅梅枝頭如同瑪瑙一般惹人喜愛。</br> 尤其是地上的積雪厚厚的一層，在陽光的照耀下潔白無瑕，一時間永嘉帝胸口的郁結消散了不少。</br> 背著手往里走了，福公公緊跟在左右，時不時地攙扶一把，怕永嘉帝摔倒。</br> “要說這紅梅還是得下雪天看更好看，朕記得當年沐王爺陪朕賞梅，開始還不情愿，可是一到這梅園就被這雪中紅梅給迷住了，硬是賴著朕給挖走了兩棵種到了沐王府說是給王妃賞，還為那兩棵紅梅修了個梅花亭，還邀請朕去沐王府賞梅……</br> 如今紅梅又開了，王爺卻是再也不能陪朕來賞一次了……”</br> 說起這些，永嘉帝的臉上滿是懷念，目光里盡是遺憾和哀傷。</br> 福公公一直擔心永嘉帝會睹物思人，卻是沒想到思的卻不是他想的那個人，而是沐青山。</br> 一時間不知道是喜還是悲。</br> “陛下，沐王爺心系大雍，定是不希望您為他悲傷的，好在沐將軍找到了，王爺在天之靈也能得到告慰了！”</br> “可是朕差點又沒守好云風……”</br> 永嘉帝停留在一株粗壯的梅樹下，仰天嘆息了一聲。</br> “陛下您不要太自責了，沐將軍現在好好的，現在有燕王殿下護著不會再有事了……”</br> 永嘉帝點了點頭：“還好有懷瑾！朕欠沐王府太多了，不能再做對不起他們的事情了！”</br> 福公公知道永嘉帝說的是沐云清的事兒。</br> 他也沒在附和出聲。</br> “陛下，這里積雪厚重，寒氣逼人，還是早點回去吧！”</br> 見永嘉帝心結打開，福公公生怕凍出個毛病來，趕緊勸說。</br> 御書房一堆折子還沒批閱，永嘉帝也是呆不住，便點了點頭：“那就走到頭從那邊繞回去吧，朕看看那幾株馨口梅！”</br> 福公公自然沒有二話。</br> 只不過還沒走到盡頭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動靜，福公公當下就把永嘉帝給擋在了身后。</br>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功夫，又響起了壓抑又興奮男子的低吼聲和女子婉轉似吟唱的聲音……</br> 一時間，永嘉帝黑了臉。</br> 福公公更是雙腿發顫，這天殺的，找死啊！</br> 他幾步上前，就看到這一株紅梅后面的雪地上凌亂一片，外衫里衣，肚兜……</br> 以及在雪地里一對摟抱著正忘我地做著歡愉事情的男女！</br> 甚至永嘉帝和福公公都走到跟前了，那個在上面的男子還在忘我地耕耘，同時各種不堪入耳的話語不絕于耳……</br> “大膽！”</br> 氣血猛地一下涌上了永嘉帝的腦門了，在他指著地上的人只說了這么一句話，突然面色一僵身子直直地往后仰去，嚇得福公公大叫：“來人哪，快來人哪！”</br> 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禁衛軍統領趙龍升帶著人就趕到了。</br> 在第一時間把永嘉帝給送往了寢宮。</br> 太醫院的太醫很快就趕到了。</br> 但是面對永嘉帝這突入起來的狀況，都嚇傻了。</br> “陳太醫呢？”</br> 不知道誰問了一句。</br> 福公公渾身一個激靈，剛才在梅園里那雪地上的官服好像就是陳太醫的。</br> “別管陳太醫了，趕緊給陛下看診！”</br> 福公公吼了一嗓子。</br> 最終還是一個年輕的陸太醫站了出來，在給永嘉帝施針之后，永嘉帝慢慢地醒了過來。</br> 福公公大喜過望：“陛下，您覺得怎么樣？”</br> “沉……沉……”</br> 永嘉帝試圖說朕，但是無論怎么著發出來的聲音都是“沉……”</br> 甚至感覺到舌頭僵硬，口水克制不住地從嘴角流了出來。</br> 福公公嚇癱了。</br> 一眾太醫都跪趴在了地上不敢抬頭。</br> 陛下這是中風的征兆啊。</br> “陰晴蝦頭……”</br> 永嘉帝費力地看著福公公，努力地發出聲音。</br> 福公公一愣，隨后眼前一亮：“陛下是要宣四小姐進宮？”</br> 永嘉帝點了點頭。</br> “父皇！”</br> 永嘉帝被人一路從梅園抬過來，自然是有人看到的，李懷瑾本來是去御書房找永嘉帝回稟事情的，一聽說馬上就飛奔過來了。</br> 看到李懷瑾，福公公給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忙道：“燕王殿下，十萬火急，快請四小姐進宮，陛下他……”</br> 李懷瑾看到永嘉帝流口水目光呆滯的樣子，他立刻明白了：“福公公，你守好父皇，寸步不要離開，本王馬上回來！”</br> 說完之后人就不見了。</br> 也就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沐云清就出現在了永嘉帝的面前。</br> 看到這樣的永嘉帝，沐云清也被著實嚇了一跳，還真是被她的烏鴉嘴給說中了，竟是中風了。</br> “陰晴蝦頭……”</br> 永嘉帝看到沐云清呆滯的眼神里有了光亮。</br> 能說話，意識也清醒，不算嚴重，沐云清心頭有底了，她走過去把手放在了永嘉帝的手上：“陛下，有臣女在別擔心，很快就會好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