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沐慶山滿不在乎,一臉和藹地看著沐云清笑吟吟地道:“一段時間不見,清姐兒長成大姑娘了,就是瘦了不少,操持這么大一座山挺辛苦吧?</br> 還好風哥兒回來了,以后可是要好好養養了!”</br> 沐慶山竟然能說出這番得體的話?</br> 沐云清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br> 正眼看過去,更是讓她驚訝了。</br> 這沐慶山變化也太大了吧?</br> 以前那種憨憨的大老粗形象完全不見了,雖然樣貌還是那個粗壯的樣貌,但整個人的氣質竟是往儒雅方面發展了!</br> 這……</br> 好玄幻!</br> 沐云清覺得不可思議,一時愣神沒有搭話。</br> 沐云貴酸酸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清姐兒辛苦是辛苦,不過大部分還是自找的,怎么說我們都是一家人,遇上什么難處跟自家人說說,也好幫幫忙。</br> 你這突然就搬到這蜈蚣山來,都沒告訴過我們一聲,我們就是想幫忙都夠不著……”</br> “是啊清姐兒,剛才風哥兒說王妃年歲大了上下不方便就不過來了。你看你這孩子就是考慮不周全,不跟長輩們商量就私自做了決定,王妃這么大年紀怎么往山上搬?”</br> 沐慶明也跟著皺著眉頭譴責。</br> “清姐兒,這事兒確實是你做的不對……”</br> 上陣父子兵,這個時候沐云勝自然也不甘落后。</br> 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沐云風冷冷的聲音給打斷了:“夠了!”</br> 他本不想這么早就翻臉的。</br> 可是忍不了了。</br> 當著他的面就這么劈頭蓋臉地數落沐云清,可見之前在沐王府的時候,他們對她得有多過分多猖狂囂張!</br> 沐云風可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地廝殺了多年的人。</br> 數年來練就的一身凌厲的氣勢哪里是常年蝸居在沐王府的二房父子三人所能比擬的?</br> 盡管這一年多來深處險境,但他身上的那種肅殺駭人之氣依然沒有任何減弱。</br> 所以這一開口,寒意頓時彌漫了整間屋子,縱然有三個火爐子在,包括沐慶山在內的四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br> 沐云清勾了勾唇角,沒有做聲。</br> 說好了讓沐云風給她撐腰的,她自然不會先聲奪人了。</br> 她知道沐云風心里一直憋屈著呢,借此機會讓他發泄一番,對他的身體也是有好處的。</br> 所以她拽了拽沐云風的衣角,故意做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br> 了解她的沐云風知道她這是做給人看的,但還是心疼的不行,當即柔聲安慰:“清兒,別怕,以后有哥哥在,誰敢再欺負到你的頭上,哥哥就把他們狗頭給砍下來給你當球踢!”</br> 說著還若有所思地瞥了席間的四個人一眼。</br> 四人再次齊齊抖動了一下。</br> 沐云清:……</br> 這個哥哥有點暴力!</br> 不過震懾力還是不錯的,她很喜歡!</br> “風哥兒,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好像是我們欺負了清姐兒一般,你去京城里問問,清姐兒這幾個月來,是怎么對待西院人的?</br> 我娘,你大伯母二伯母,還有我和你大伯,你堂哥堂姐,哪一個不是被她欺負的連話都不敢說?</br> 還有老家人也是被她連唬帶嚇唬的再沒不敢登門。</br> 好好一個沐王府被她躥騰地說分家就分家了……</br> 就這你還說我們欺負她,也太說不過去了吧?”</br> 雖然也被震懾到了,但自以為到底是長輩,沐清明不滿地開口了。</br> 沐云清暗自失笑:這沐慶明是自己主動對上號承認自己欺負她了吧!</br> 沒忍住淡淡地說了一句:“二伯要是不說,我還不知道我自己做過這么多事情呢這么厲害呢?</br> 既然我這么厲害,那怎么我和祖母差點死在你們手里呢?”</br> 說這話的時候,她纖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那動靜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里也直打鼓。</br> 聽沐云清直白的指責,沐慶明臉色都變了。</br> 沐云貴見狀趕緊開口辯解:“四弟,你可別總聽她的一面之詞。祖父走后她可是變了很多,她做的那些事,在京城的名聲都壞了,這也是她為什么搬到這深山里來的原因!”</br> “是啊四弟,清姐兒做的那些事兒,可是把沐王府的臉面都丟盡了,不然太子殿下也不會跟她退婚了。</br> 不僅如此,她還跟濟世堂的大夫也是府中的府醫不清不楚,衣衫不整地從百草園出來可是被府里的人抓了個正著……”</br> “住口!”</br> 沐云風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雙眸噴火似的盯著二房的父子三人,恨不能將人直接給燒死。</br> 不想這父子三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是以為沐云風是被沐云清的所作所為給氣到了,故而還假模假樣地安慰:“四弟,你也別太生氣,也是王妃身體不好,府里也沒人能夠壓住她,才給了她作威作福的機會,這你回來了就好了。”</br> “二哥說的是,四弟,這里天寒地凍的根本就不是個養身體的地方,可見這丫頭也沒把你和王妃放在心上,存心折騰你們。</br> 不過現在好了,我們過來了,你也不用受她的管制了,我們這就接你回王府,以后由我們來照料你,相信你的身體很快就會好了。</br> 還有以后我們幾個爺們同心協力,一起光大咱們沐王府!”</br> 沐云清:……</br> 她總算是見識了比城墻更厚的臉皮是什么樣的了!</br> 這種屁話,這父子三人怎么就那么大言不慚地說的出來?</br> 連沐慶山聽著都張口結舌地合不上嘴了!</br> 這二房三人腦子里是不是被尿給澆了?</br> 不然何至于把自己曾經的罪行一條條都供了出來?</br> 眼看著沐云風被氣的渾身顫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時,沐云清突然輕笑出聲。</br> 這一聲輕笑,成功阻止了二房三人的口若懸河。</br> 也讓他們想起了沐云清曾經的手段!</br> 在沐云清要開口時,沐云風搶先了一步,幽幽地道:“聽二伯和兩個兄長這么說,我對清兒的確挺失望的!”</br> 沐云清挑了挑眉毛,唇角彎起,不打算出聲了。</br> 沐云風這口氣很平靜。</br> 沐慶山一愣不解地看向了他。</br> 而沐慶明父子三人臉上的興奮都有些抑制不住了:“風哥兒,還是你明理……”</br> “我失望她怎么沒把你們統統都送到牢房里蹲著去!”</br> 沐云風聲色俱厲的說出這一句話。</br> 二房父子三人頓時呆若木雞。</br> 半晌后,沐慶明才吶吶地開口:“你、你、你怎么能這么說?”</br> “我這么說怎么了?若不是我現在手腳不靈便,早就將你們給踢出去了,輪得到你們在這兒指手畫腳,對清兒污言穢語亂放屁?”</br> 說這話時沐云風一臉嫌惡,“我傷的是手腳,不是腦子!</br> 你們是什么人打得什么主意,我兩三歲的時候就知道。</br> 也就是清兒心善還給你們留了一份臉面。</br> 不想你們卻是恩將仇報,給臉不要還反咬一口。</br> 既然這么不識抬舉,那很好!</br> 立馬滾回京城,等我好了一筆一筆地給你們算清楚!”</br> 沐云風冷寒咄人的話語一出。</br> 沐慶山最先受不住,腿一軟身體就從凳子上滑了下來:“風哥兒,大伯糊涂以前做了不少傻事,不過現在我都明白了,清姐兒也原諒我了。</br> 我現在也沒有什么心思了,還望你看在你祖父和爹的面子上繞過大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