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怎么回事?誰跟著我們?”</br> 剛剛睡醒的沐云風納悶地問道。</br> “也沒誰,就是之前我和李懷瑾出去吃飯無意中救了個吃菌子中毒的孩子,被人當成了神醫。</br> 就想著讓我給馬車里的人看病,可能是我醫術不精,我給他把過脈發現一切正常,就讓他們另請高明了。</br> 楊志應該是誤會了,人家只是跟咱們同路!”</br> 沐云清只想沐云風好好地休息,不想他想太多。</br> 更不想讓他知道對方是南平三皇子的事兒。</br> 見沐云清說的如此淡然,沐云風也沒起疑心。</br> 還安慰了她兩句:“醫術博大精深,誰也不可能能治所有的病癥,不然這人人都能長生不老了!”</br> 對此沐云清只有頷首。</br> 只是一連接下來幾日,樂長亭的馬車始終跟他們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讓沐云清覺得有些不樂意了。</br> 但人家也沒往前湊,自己也不好說什么。</br> 不過什么都不做也不是她的風格。</br> 這么想著便當即讓楊志停了馬車,原地休息。</br> 藍河的馬車見狀一開始也減緩了速度,以為沐云清他們只是稍稍停下然后就走。</br> 畢竟一路上那個速度,像是有很著急的事兒。</br> 誰知他們都趕上了來,卻見這馬車絲毫沒有啟動的痕跡。</br> 藍河有些頭疼了,回頭低聲問了一句:“殿下,怎么辦?”</br> “停下!”</br> 藍河聞聲立刻勒馬停車。</br> 如此一來楊志可就不干了。</br> 這很明顯是沖著他家小姐來了。</br> 剛起身要跟藍河理論幾句,就見馬車的車簾掀開,樂長亭帶著一個銀質面具下來了,所到之處還自帶一股子若有似無的花香,讓楊志有些愕然。</br> 不管楊志,樂長亭走到沐云清的馬車前,溫和地開口:“是馬車出了問題嗎?需要在下的幫忙嗎?”</br> 車里的沐云清嘴角抽搐了兩下:這家伙還真的很會找借口。</br> 隨后她就掀開了車簾子,露出了半邊清淡的臉,冷聲道:“多謝這位公子關心,馬車完好,只是我想歇歇腳再走!</br> 就不叨擾公子去尋名醫了。”</br> 這話說到這份上了,很明顯就是趕人的節奏了。</br> 樂長亭也沒有絲毫不悅的表現,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沒事就好,如此告辭了!”</br> 說完這樂長亭倒是也沒過多的糾纏,上了馬車后邊讓藍河趕車走了。</br> 那速度也是如之前一般快。</br> 好似被人跟了一路都是沐云清的錯覺一般。</br> 這人不好對付!</br> 不過這也越發讓她心中起了一定要遠離他們的決心。</br> 冀州就在前面,沐云清哪里還等的下去。</br> 若是走大路的話估計又要跟樂長亭碰面了,于是她吩咐楊志趕車抄近路疾奔。</br> 藍河走了一段后,發現后面的車已經沒了蹤影,就趕緊停下,焦急地道:“殿下,怎么辦?我們要回去找人嗎?”</br> 馬車里傳來樂長亭平靜的聲音:“先去大雍京城!”</br> 既然她有意躲著自己,看樣子也是有急事在身的,那自己又怎么能給她添麻煩。</br> 已經到了這個地方了,他大概也知道人往哪里走了。</br> 不急這一時。</br> ————</br> 在經過十日的奔波后,沐云清一行人終于到了蜈蚣山。</br> 走的時候還是絢爛多彩,回來時已經盡是蕭瑟了。</br> 為了避人耳目,沐云清讓楊志把馬車給趕到了后山。</br> 管家沐魁早已經帶人在那里等著了。</br> 看到馬車停下,車簾打開,看到沐云風面帶笑意地望著他,沐魁熱淚盈眶地跪了下來:“卑職參見少爺,少爺終于回來了!”</br> 府兵們也都激動異常地跟著跪下:“屬下們參見少爺!”</br> 能活著回來再見到沐魁等人,沐云風也是百感交集,想說什么但是喉嚨間梗著說不出口,最終只是紅了眼圈,點了點頭。</br> “魁伯,哥哥身體不太好不太方便招呼大家,有什么話等以后再說吧,大家都起來吧!”</br> 沐云清上前解了圍。</br> 沐魁趕緊擦了擦眼淚起來了。</br> 他心里也有數,沐云風失蹤這么久定然是被困住了。</br> 既然如此那就不可能好受的了。</br> 不過這會子什么都不適合問。</br> “小姐辛苦了!”</br> 看著沐云清一身男裝,眉眼間盡是疲態的樣子,沐魁又開始心疼了。</br> “魁伯管著一座大山才是最辛苦的,哥哥這邊就拜托您先給送到清風閣,祖母那邊先別告訴,我一會就過去!”</br> 說著往一邊走了幾步,低聲道,“魁伯,哥哥回來的消息不宜張揚,還有馬車里還有個人是我的病人,你就把他也安排在哥哥的清風閣。”</br> “小姐放心,依照小姐的吩咐,卑職已經讓人封山了!噢,對了,秦莊主和小侯爺來了,這會子應該在山門那邊等著呢!”</br> 沐云清點了點頭:“我過去見他們,你趕緊去忙吧!”</br> 說完之后朝著沐云風點了點頭,便往前山趕了過去。</br> 還沒走近前山門,就遠遠地看到了惦著腳張望的顧斐和一旁束手站立如仙人一般的秦殤。</br> 一瞬間沐云清心頭涌上了一股暖意。</br> 這個時空對她來說,終究是溫暖的。</br> 于是唇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大步走了過去,清聲開口:“多日不見,小侯爺風采依舊啊!</br> 秦大夫倒是越發仙氣飄飄了!”</br> 話音剛落,顧斐就蹦到了她跟前:“小丫頭,你回來了!”</br> 稍微打量了她一下便嫌棄的不行,“怎么穿成這樣?怎么瘦成了這個樣子?你個死沒良心的是不是不把我當哥們兒,這么大的事兒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跑了!”</br> 因為給沐云風做手術需要秦殤的協助,沐云清提前就讓黑鷹通知了他。</br> 想來這顧斐也是跟著一起賴著過來的。</br> “就是我不說,你不也早晚都知道的嗎?”</br> 沐云清難得沒有見面就懟顧斐幾句,而是脾氣很好地解釋。</br> “云清,云風呢?他沒回來嗎?”</br> 秦殤再見沐云清也是百感交集,但看她一個人過來,心里難免著急。</br> 加上之前黑鷹給他傳的消息,心頭總是不安。</br> “對呀,你哥哥呢?”</br> 顧斐這會子也回過神了。</br> “我讓魁伯先送他從后山上去了,一會我帶你們過去看他!”</br> 聽沐云清這么說,顧斐和秦殤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秦殤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他……還好嗎?”</br> 李懷瑾和沐云清離開的事情,他們兩個也是后來才知道的。</br> 為此日日盼著等著。</br> 但又怕……</br> 如今看沐云清這個樣子,他們的心也一點點地沉了下去。</br> 很顯然,若是很好的話,也不至于不見他們直接送上了山,而沐云清自己過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