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是誰干的?可是南平太子?”</br> 此時的沐云清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森然的氣息。</br> 大概是原主的緣故,一聽到這個消息她就按捺不住得心痛,她整個人要爆發了。</br> 還是她強自按下了心里的沖動,耐著性子問個清楚。</br> 挑人手腳筋,這得多大的仇恨才能做的如此絕?</br> 難道就為了當初沐云風揭穿他用暗器算計李懷瑾的事兒,就這般懷恨在心?</br> 這南平太子也太不是個人了!</br> 不料下一刻樂云瑤卻是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偷聽過太子皇兄的話,好像還怪誰擅自動手……”</br> 沐云清在一剎間見就知道是誰做的了。</br> 她咬了咬牙,再次按住了自己心頭上的怒火:“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嗎?我哥哥是什么時候到了南平?</br> 南平太子都對他做了什么?</br> 還有你是如何從他眼皮子底下把人給偷走的?”</br> 沐云清也是故意略去了杜晦的事兒。</br> 也是不想誤導樂云瑤。</br> 樂云瑤抹了抹眼角,也鎮定了下來:“那是去年接近年關的宮宴上,太子皇兄突然中途退席,那日我正好肚子不舒服也退席了,然后看著他行色匆匆,我就好奇地跟了過去……</br> 結果發現太子府的后院有一個大箱子,他們竟是從中抬出了一個人!</br> 然后把人給藏到了地牢里。</br> 我聽一個老頭說什么報仇雪恥。</br> 太子皇兄很高興,還喊著他的名字羞辱了一頓,我才知道他就是大雍沐王府的沐云風!</br> 云風哥哥那個時候大罵太子皇兄和什么通卑鄙無恥。</br> 太子皇兄很開心,說什么讓燕王殿下跪下他腳下……”</br> 如今的沐云清已經平靜了不少,聽到這里她看了一眼李懷瑾,發現他眸底的寒光如刀子一般,渾身緊繃著,可見在極力地克制著。</br> “后來,我就從太子府廢棄的一條密道中進了地牢,前不久趁著太子皇兄外出打獵,我就把人給救了出去,趁著上香的功夫,把人給藏到了無涯山。</br> 本想著回宮收拾一下,就來大雍的,可是那條密道被發現了。</br> 后來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br> 即便是沐云清耗費了不少精力,但樂云瑤的身體虧空太多,說完這些已經體力不支了,開始冒冷汗了。</br> “你歇息吧!”</br> 沐云清轉而把慕夏叫了進來:“慕夏,照顧好五公主!”</br> “是,小姐!”</br> 不過她剛走了兩步,被樂云瑤給喊住了:“四小姐,燕王殿下,你們要快點去無涯山找云風哥哥,我怕他……”</br> 沐云清面色一變猛回頭:“你不是說他一年都不會有事嗎?”</br> 樂云瑤苦笑了一聲:“他在太子府被太子皇兄喂了不少毒,說是什么都是沒有解藥的毒,就算一時不會要了性命,他肯定也會很痛苦……”</br> 沐云清再沒逗留,快步離開了。</br> 從屋里出來,沐云清目光直視著李懷瑾:“我要跟你一起去找我哥哥!”</br> 李懷瑾點了點頭:“好!”</br> 他就沒打算撇開她,“只是清清,你要冷靜,這蜈蚣山要安排一下才能離開!”</br> “我知道,你先跟我去個地方!”</br> 說完她就先一步下山了。</br> 李懷瑾什么都沒說就跟了上去。</br> 不大會的功夫,二人就來到了關押杜晦的密室。</br> 沐云清讓人打開了門。</br> 聽到開門的動靜,縮在角落里披頭散發已經被撓的面目全非的杜晦,立馬沙啞地開口嚎叫:“水,我想喝水!”</br> 李懷瑾看著只皺眉頭,并沒有認出這人來。</br> 見沒人理會他,杜晦費力地抬起頭,發現竟是沐云清,他忙掙扎著爬了過來哀求道:“四小姐,給我水,給我解毒,我帶你去找你哥哥,他在南平,在南平太子手里……”</br> 李懷瑾眉目一閃,這人……</br> 到底杜晦是受不了了。</br> 他給人下了半輩子的毒,卻是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會被人給毒倒。</br> 本以為癢毒忍忍就過去了,卻是想不到,生平體會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覺了……</br> “我哥哥的手腳筋是你給挑斷的?”</br> 沐云清一步步走到杜晦的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磕頭求饒的杜晦,聲音如從冰窖里發出來一般。</br> 杜晦猛地瞪大了眼睛,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瞬間沁出的冷汗讓他渾身又癢又疼,但這敵不過他心頭的恐懼。</br> 再他看到如黑煞神一般走過來的李懷瑾時,這種恐懼達到了頂點。</br> “你是姬通?”</br> 李懷瑾的話并不是在詢問,而是很肯定。</br> 在沐云清開口一瞬間,他就確定了杜晦的身份。</br> 杜晦忍不住往墻角蜷縮:“燕王殿下,您誤會了,我是杜晦……啊……”</br> 話沒說完,杜晦嚎叫了一聲,隨后眼一翻白疼昏了過去。</br> 而他雙手雙腳一片血紅……</br> 沐云清愣愣地看著人,她都沒看到李懷瑾是怎么出手的……</br> “走吧,臟了你的眼睛!”</br> 李懷瑾跟看垃圾似的掃了杜晦一眼,然后牽著沐云清的手出了密室。</br> “我哥哥受過的苦,我會一樣一樣討回來!”</br> 沐云清過來也是要一報還一報,挑斷杜晦的手腳筋的。</br> 這李懷瑾動手了就省了她的力氣了。</br> “嗯,我們一起替他討回來!”</br> 李懷瑾握著她冰涼的手,認真地道。</br> “我去跟祖母說一聲,然后安排一下山里的事情,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們就出發!”</br> 盡管她心里很焦急,恨不能扎翅膀就飛到無涯山。</br> 但趙氏那邊她得去交代一聲。</br> 而且這蜈蚣山離無涯山數百里,就算他們不眠不休也得四五天。</br> 更何況這人是有極限的。</br> 所以供給也必須要準備充足了。</br> “好!”將落在臉側的秀發給別在了耳后,李懷瑾便轉身往客房走了。</br> 不料剛走了兩步,沐云清喊住了他:“李懷瑾!”</br> 李懷瑾疑惑回頭。</br> “不許瞞著我偷走,否則咱們之前的約定作廢!”</br> 沐云清一臉認真的話。</br> 她可是沒忘之前李懷瑾放她鴿子的事兒。</br> 李懷瑾也認真地回了一句:“以后再不會偷偷離開你!”</br> 從沐云清說要跟他并肩而立起,他就再不會有如此想法。</br> 沐云清沒再說什么,轉身快步上了山。</br> 芙蓉院</br> 趙氏聽聞樂云瑤醒了,還說了沐云風的所在之處,激動的不能自已:“太好了,太好了……”</br> 連連拉著沐云清到她屋里供奉的佛祖面前跪下,再三叩拜。</br> 這一次沐云清叩拜的也無比虔誠。</br> 而后在沐云清告知趙氏她要和李懷瑾一起去南境時,她又擔心起來:“清兒,祖母不是想攔著你,而是覺得若是燕王自己去,速度會快些,你若是去就得坐馬車……”</br> 說到這里趙氏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清兒,祖母存著私心,想快點讓你哥哥回來,你能理解祖母的心嗎?”</br> 她等永嘉帝等李懷瑾的消息,等的都已經絕望到接受沐云風不在人世的想法了。</br> 這突然有了消息,讓她如何還能保持耐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