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清掃了二房的父子三人一眼,眸光微寒。</br> 一個瘋子犯了事兒之后就從狗洞里跑到了東院,而后直奔祠堂抱了能護身的牌位,然后又抱著牌位直奔了王府庫房。</br> 這精準的路線,比起沐云福沒瘋之前都精明,鬼才相信沒有貓膩在呢。</br> 只是她有點好奇,這二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讓沐云福如此聽話的?</br> “小姐,您來了,大少爺進了庫房不出來!”</br> 暫時負責王府事務的石頭,一臉惶恐。</br> 這祠堂和庫房都是一個府的重中之重,大少爺一個瘋子還真是會選地方!</br> 這管家剛離開幾天,就發生了這事兒,他心里也是說不出來的苦。</br> 聞聲眾人回頭一看,果然沐云清一臉寒霜地站在他們身后。</br> 沐慶山和柳姨娘面色一變,滿臉羞愧:“四小姐,福兒(大少爺)他……”</br> 二人話沒說完,沐慶明湊過來開口說情:“清姐兒啊,你大哥腦袋不清楚,你別跟他一般見識……”</br> ……</br> 沐云清誰都沒有理會,冷著臉徑自往庫房里走。</br> 沐云勝和沐云貴兄弟看著,眉目中閃過一絲陰狠。</br> 隨后也跟了上去。</br> 庫房里即便收拾出去了大部分東西,還是有不少物件在里面,不過都是不怎么值錢的就是了。</br> 二房的人跟著進去后,先看庫房里的東西。</br> 掃了一圈,竟是發現沒啥值錢的東西了,父子三人都個個心里恨恨的。</br> 這才多少日子,這王府居然就被這丫頭給掏空了!</br> 說是給捐到南郡了,可是誰見到了?</br> 這就是這丫頭轉移王府財產的手段!</br> 這死丫頭還真狠!</br> 單單說就皇家歷年來的賞賜換成銀子就有上百萬兩了,居然都給搬空了!</br> 這是打定主意沐云風回不來了,自己給獨吞了。</br> 不行,這沐家的東西怎么也不能落到一個丫頭手里!</br> 但他們也知道這會子卻不是想這個的時候。</br> 只有把今天這一步走好了,才有機會讓她把吃下去的都吐出來。</br> 沐云清一進庫房門就看到了抱著牌位縮在角落里的披頭散發的沐云福!</br> 他身上沾滿了泥土和青苔,應該是爬狗洞時弄上的。</br> 此時的他眼神渙散,但一看到沐云清過來立馬警惕地舉起了懷里的牌位,瞪著眼睛狂吼:“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把這個給砸了!”</br> 聽這言語倒是一點瘋魔的樣子都沒有。</br> 沐云清瞇了瞇眼睛,一身的寒意地往前走了一步,嚇得后面的沐慶山和柳姨娘捂住了嘴不敢吱聲。</br> “清姐兒不要,那可是父王的牌位!”</br> 沐慶明扯著嗓子阻止。</br> “清姐兒,你冷靜些,祖父的牌位要緊,別激怒他……”</br> 沐云貴和沐云勝也都攔著。</br> 見沐云清根本不離會他們,沐云貴又轉向了沐云福:“大哥,你先別激動,有什么話好好說,有什么要求你說出來,清姐兒她一定都會答應你的!”</br> 沐云貴話音剛落,沐云清就猛地回頭,目光里的似笑非笑的笑意讓沐云貴脊背發涼。</br> 在看到沐云貴避開了她的目光,沐云清也沒說什么又轉過了頭。</br> 哼,她倒是要看看這二房躥騰這一場是要鬧什么幺蛾子!</br> 而沐云福那邊似乎聽懂了沐云貴的話,忽然又把牌位舉高了些,指著沐云清,吼道:“你,給我跪下!”</br> 沐慶山和柳姨娘不著邊際地齊齊后推了一步,這孩子作死可不要連累他們!</br> 沐云清薄唇緊抿著。</br> 原來折騰了半天,就是想著羞辱自己???</br> 難道這二人忘了當初蔣金花以沐青山附體為名羞辱她的下場了嗎?</br> 沐云清似乎跟沒聽到沐云福的話,又朝著沐云福走了兩步。</br> “你站住!”</br> 沐云福情緒開始激動了。</br> “我就過來,你能怎么樣?”</br> 說著沐云清往前走的更快了些。</br> 見沐云清竟然故意要激怒沐云福,沐慶山和柳姨娘也是嚇傻了。</br> “沐云清,你瘋了,那是祖父的牌位,你給祖父的牌位跪下又怎么了?”</br> 沐云貴吼道。</br> “給祖父的牌位下跪沒有問題,可是我沐云清絕不會容忍任何人以祖父的名義來作賤我!一次都不允許!”</br> 沐云清冷冷的話語,把在場的人震的一時說不出話來。</br> 而沐云清眼看著沐云福手里的牌位要砸下來了,她杏眸一瞇,迅速揚手,只見一到金光閃過,沐云福慘叫一聲,沐青山的牌位就這么飛了出去……</br> 就在一眾人驚呼的時候,沐云清就地一滾,然后雙膝跪著接住了牌位,抱在了懷里。</br> 隨后起身冷喝一聲:“石頭,把沐云福押到待客廳等我一會過去!”</br> 說完之后,就抱著牌位走出了庫房。</br> 讓準備接受的沐慶山接了隔空,他尷尬地放下了手。</br> 就這么給解決了?</br> 沐云貴兄弟有些傻眼。</br> 沐云清走出去好遠,石頭開始清理人時,他們才醒過神。</br> 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庫房,趕緊跟著去了祠堂。</br> 沐慶山和柳姨娘訕訕地跟在沐云清的身后,終是受不住沐云清身上的冷氣,開口了:“清姐兒,我們……”</br> 沐云清冷冷地道:“大伯,柳姨娘,上一次你們已經跟我承諾過了,一定會看好大哥的!”</br> 沐慶山連連點頭陪著笑臉:“都是大伯的錯,清姐兒放心,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大伯不會有任何怨言!”</br> 剛開始的時候,沐慶山卻是因為沐云福是他唯一的兒子,即便他瘋魔了,也是想著護著的。</br> 就覺得有他在,自己就沒有斷了根。</br> 可是沐云福天天折騰,時不時闖禍,他到處給人賠不是賠錢,耐心已經快要耗完了。</br>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其實這事兒反過來也是一樣的。</br> 如今的他就是恨不能沒有這個兒子了!</br> 沐慶山都這么說了,柳姨娘更是沒有任何意見了。</br> 她早就煩透沐云福了,只是不敢說罷了。</br> 此時沐慶山松口,她心里別提多舒展了。</br> 二房的人本以為怎么著沐慶山也會替沐云福說話的。</br> 沒想到竟是直接就放棄了。</br> “大哥,再怎么說福哥兒也是咱們沐王府的長孫,就這么讓京兆府的人帶走,以后咱們王府的臉可是往哪擱?”</br> 沐慶明痛心疾首的話語,讓抱著牌位走的沐云清停下了腳步回頭,很是不解地看著沐慶明道:“以二伯的意思,那大哥去調戲人家姑娘,沐王府就應該包庇著,才不會丟了沐王府的臉?</br> 你敢當著祖父的牌位這么說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