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沐云清說起之前的事兒,秦殤忍不住也笑了:“第一次去做府醫,有些掌握不好分寸,讓你見笑了!”</br> 秦殤這一本正經的話逗笑了沐云清:“哎呀,真是沒想到啊,堂堂大名鼎鼎的飛云山莊莊主居然給我家當過府醫,你說我要是出去說,別人會不會以為我是神經病?”</br> “應該會!”</br> 秦殤這話說完,和沐云清齊齊笑出了聲。</br> 和沐魁同時坐在外面車轅的慕夏聽著里面的歡笑聲,心里又開始嘀咕了:再這樣下去,燕王殿下可是要危險了!</br> 不行!</br> 回去后,她還得敲打敲打小姐。</br> 秦莊主雖好,但燕王殿下已經抱過小姐,還給小姐梳過頭了,就得對小姐負責……</br> 車內的沐云清可是不知道這慕夏時時刻刻就想著把自己跟李懷瑾綁到一起呢。</br> 照舊和秦殤說說笑笑,只是馬車走到半路的時候,秦殤忽然叫停了。</br> 看他一臉凝重的樣子,沐云清也沉下了臉:“怎么了?”</br> “沐管家,后面有人跟蹤,走小路甩開他們,找個機會我出去!”</br> 秦殤的話一出,沐魁和慕夏神情緊繃了起來。</br> 他們居然毫無察覺!</br> 沐云清本能地要掀開車簾往后看,被秦殤給阻止了:“小心打草驚蛇!”</br> 沐云清的手當即有放下了,納悶地道:“大白天的,跟蹤我干什么?”</br> 她這是乘坐著掛著沐王府車牌的馬車,又沒有隱藏行蹤,跟著她有什么意義?</br> “你在宮里除了見陛下,是不是還碰到了什么人?”</br> 秦殤卻是第一時間覺察到了不對勁之處,跟蹤的人功夫頗深,可不像一般江湖人士。</br> 沐云清一愣,隨后道:“因為迷路走到了后宮,碰到了淑妃,后來又碰上了太子和裴丞相府的裴元澤……”</br> 沐云清說著,視線就移到了放在一邊的黑匣子上。</br> 莫非是這東西惹出來的禍端?</br> 不過也就淑妃問了那么一句。</br> 當時李玄成和裴元澤根本都沒興趣的樣子啊。</br> 再說了,想知道東西是什么,難道光天化日來搶?</br> 這膽子也太大了吧?</br> 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秦殤的眉頭微微蹙起:“我想這事兒恐怕跟我有關……”</br> 見沐云清不解,他補充了一句,“春風樓的事兒!”</br> 經秦殤這么一提醒,沐云清豁然明白了:“如此說來是太子的人!”</br> 隨后又冷哼了一聲:“做正事不成,滿腦子都是彎彎繞繞!”</br> 之前對裴元澤的那點好印象立馬就沒有了。</br> “你惹出來的你來搞定,別來連累我做活靶子!”沐云清心口不一地說了一句。</br> “放心,我來搞定!”</br> 學著沐云清之前的口氣,秦殤也說了一句。</br> 這件事是他疏忽了。</br> 當時只想著替沐云清出口氣,順便幫李懷瑾一把。</br> 沒往深處想。</br> 幸虧今兒個那些人的跟蹤,提醒了他。</br> 否則可能會給李懷瑾帶來很大的麻煩了!</br> 秦殤想到的事情,沐云清很快也想到了,她面色有些后怕:“你說會不會陛下也……”</br> 若是永嘉帝起了疑心,再有人添油加醋的話,恐怕會把李懷瑾置于危險的境地。</br> “云清,我能問你陛下讓你做什么嗎?”秦殤到底問了出來。</br> 沐云清很明顯猶豫了一下,才含含糊糊地道:“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事關很多人的性命……很抱歉,我不能細說!”</br> 秦殤并沒有因為而有絲毫的不悅:“既然如此,那陛下就沒有這個想法,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讓他們得不到他們想要的結果!”</br> 秦殤的意思,沐云清明白,應該就是讓他們查到其他地方去。</br> 這種事情對于秦殤來說只是小事一樁。</br> 她也沒什么可擔心的。</br> “只是最近我可能不能見你了!”</br> 秦殤想到這個就有些懊惱了。</br> “秦莊主不可以,秦大夫可以!”</br> 沐云清看著秦殤一臉失望的樣子道。</br> 秦殤眼前一亮,正要說些什么,外面傳來了沐魁的聲音:“秦莊主,跟蹤的人甩開了!”</br> 秦殤朝著沐云清點了點頭,掀開車簾,很快就不見了身影。</br> 沐云清咋舌,看來這秦殤也是個高手。</br> 想當初遇到孫家的家丁圍攻時,自己還一把把人家給護在了身后。</br> 真是……</br> 她這曾經引以為傲的功夫,在這些人面前都不夠看的!</br> 可是她這年齡,再習這里的功夫,已經晚了。</br> 秦殤走后,慕夏坐了進來,看著一臉遺憾的沐云清望著車外出神,她忍不住道:“小姐,秦莊主都走遠了!”</br> 沐云清回神,看到慕夏嘟著嘴的樣子,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你想什么,我就是懊惱我這歲數不能學輕功了而已……”</br>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慕夏這丫頭成了她身邊掐桃花的人了。</br> 慕夏:……</br> 原來如此!</br> 的確沐云清不止一次地在自己面前表示過對會輕功跑得快的羨慕。</br> 想來自己是誤會她了。</br> 當即低頭認錯:“小姐,奴婢錯了,奴婢以為您見了秦莊主就忘了燕王殿下了呢!”</br> 沐云清:……</br> 這又怎么扯上李懷瑾了?</br> 無語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突然看著慕夏正色道:“慕夏,你是不是李懷瑾派到我身邊的臥底?”</br> 黑鷹的事。</br> 讓她不得不多想。</br> 當初也是李懷瑾建議自己把慕夏和青梧這姐妹兩個收了的。</br> 像他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有閑心管這事兒?</br> 慕夏一聽,驚訝地滑到來車底上:“小姐,天地可鑒,奴婢不是任何人的臥底,若有半句虛言,天到雷劈,讓奴婢和青梧都不得好死!”</br> 沐云清:……</br> 這丫頭至于發這么毒的誓言嗎?</br> 還有拿青梧發誓,也是夠狠的。</br> “既然你不是他的臥底,怎么總是替他說話?”</br> 這丫頭防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跟防賊似的,但獨獨對李懷瑾不會如此,這也是她懷疑的原因。</br> “那是因為您被燕王殿下抱過了,您還讓他給您梳頭,您還摸他的臉,您已經是他的人了……”</br> “停停停!”</br> 沐云清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br> 什么亂七八糟的?</br> 她跟這丫頭說了多少次了,那只是形勢所迫,她怎么就是李懷瑾的人了?</br> “我都已經跟你說過了,那是……算了,反正跟你也說不通,總之你記住一件事,我不是李懷瑾的人!”</br> 說完沐云清雙手抱在胸前扭過頭閉上了眼睛,一副不再搭理慕夏的樣子。</br> 慕夏努了努嘴:小姐就是口是心非!</br> 看著吧,她要是能逃的了燕王的殿下的手心,自己的名字就倒過來寫!</br> 幸好沐云清沒睜眼,否則看到慕夏眼中的幸災樂禍,否則鐵定會氣死:真是養了個白眼丫鬟!</br> 一直到沐王府門口,馬車停下,沐云清才睜開眼睛,看著慕夏朝著黑匣子努了努嘴,自己就徑自下個馬車。</br> 慕夏嘿嘿一笑:自家小姐還在害羞呢!</br> 外面的沐云清把慕夏的笑聲聽在了耳朵里,嘴角一抽搐,還說人家青梧是竄天猴,她也快差不多了!</br> “小姐,等等奴婢!”</br> 慕夏抱著匣子下車后,見沐云清快要走到門口了,她連忙喊著跟了上去。</br> 沐云清生怕慕夏把匣子給摔了,停住了腳步,皺著眉頭道:“把匣子給我吧!”</br> 這話音剛落,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沐云清,是你害死了我娘,你拿命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