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是要逐利的,你們山莊開醫館肯定要想著怎樣才能將利潤最大化!這跟我開醫館的理念不同!”</br> “那你的理念是什么呢?”</br> 秦殤追問道。</br> “我想開的是那種惠及普通百姓的醫館,不追求利潤,只要保證不虧本就行!”</br> 沐云清過來之后,最想做的就是用自己的醫術能最大程度地讓更多的人受惠。</br> 這也是對老天爺能讓她再重活一世的報答。</br> 本以為她說了這番話之后,秦殤會表示遺憾。</br> 不想他竟是滿眼欣喜,神情有些激動地道:“云清,你可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br> 沐云清:……</br> 她懷疑秦殤是裝的!</br> “秦殤,你不用勉強,我不會因為你不跟我合作醫館,就不跟你做朋友的!”</br> 沐云清話說完,秦殤一臉無奈地道:“我是說真的,確切地說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我師父的!</br> 這是他畢生的心愿,可惜他去的早,沒能實現。</br> 他臨終遺愿就是這一條。</br> 這些年飛云山莊的生意幾乎做到了各行各業,唯獨醫館是一家都沒開,就是這個原因。</br> 我一直想做,但又怕做不好,讓師父泉下遺憾。</br> 所以一直拖到現在……”</br> “你師父?”</br> 看秦殤這樣子不似作假,沐云清心頭好奇起來。</br> 想著什么樣的人物,能夠有這樣無私的想法呢?</br> “我師父就是大雍名醫洛迦南,他生前是太醫院的院首,一直想著等著告老還鄉后,就開一家醫館的……”</br> 秦殤的話,讓沐云清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是洛迦南的徒弟?”</br> “如假包換,不過遺憾的是,我拜師后不到兩年師父就去了,又加上這么多年張羅山莊事務,所以醫術上與師父相差甚遠!”</br> 說起來秦殤有些不好意思了。</br> 沐云清知道秦殤這是謙虛了。</br> 在她看來,秦殤的醫術比太醫院的林太醫和蘇太醫要好不少。</br> 倘若洛迦南再能多活幾年的話,恐怕能有一番成就了。</br> 不過這些,沐云清都沒說出來,而是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秦殤:“你師父那本《常見病要術》能借給我看看嗎?”</br> 秦殤:……</br> 這丫頭的腦回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br> 見秦殤沒做聲,沐云清解釋道:“我前一陣子遇到好幾起病例,稍稍注意一下就可以避免的。</br> 所以想做個常見病預防的書冊。</br>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有這么一本書,就想著在它基礎上擴展一些……</br> 印成書冊,散發下去,這樣能讓更多的人收益了!”</br> “你這個想法很好?。 ?lt;/br> 秦殤眼前一亮,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沐云清,“你是怎么想到的?”</br> 他真的每一次跟沐云清接觸,都能發現她身上那種新奇的想法,讓他驚訝之余又心生敬佩。</br> 沐云清很想說這在以前都是小兒科,但面對秦殤還是輕描淡寫道:“不過因為見了一些病例有感而發,也不知道可不可行!”</br> “可行,自然可行,你還有沒有其他想法,都跟我說說……”</br> 秦殤的口氣有些迫不及待。</br> 同行之間最難得的就是這種默契。</br> 沐云清當即也來了興致,信手拿了紙筆,邊說邊畫起來……</br> 直到飯菜擺上了桌子,眼看著就涼了,慕夏忍不住催促,他們才停下。</br> 用飯期間,秦殤還意猶未盡地想繼續,被沐云清一本正經地打住了:“吃飯期間,不談公事!”</br> 秦殤先是一愣,而后笑呵呵地答應了。</br> 在一旁站著的飛鵬心里又不平靜了。</br> 自己莊主就算在老夫人面前,也沒有這么開懷過?</br> 竟然笑的露牙了!</br> 慕夏更是心頭默默地念著:燕王殿下,您可是要趕緊回來啊!秦莊主這笑容她都要淪陷了,擔心小姐遲早也頂不住啊。</br> 這倆人心里百轉千回。</br> 秦殤和沐云清愉快地吃著飯,秦殤時不時地還給沐云清夾菜,自然用的是旁邊放著的備用筷子。</br> 人家都記得她的禁忌了,沐云清也不好推辭,只好悉數照單全收了。</br> 只是心里想著像秦殤這么心思細膩,日后能嫁給他的人一定很幸福。</br> 說到嫁給秦殤的人,沐云清猛地想起一樁子事兒來……</br> “在想什么?這么出神?”</br> 秦殤本來在低頭吃菜,突然感覺到了沐云清的目光,抬頭發現她正盯著自己樂呵,心弦猛地被撥動了一下,忍不住出聲。</br> 沐云清卻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前一陣子你走后,我二姐姐還有府里的幾個丫頭一直在尋你的下落呢,若是她們知道你是飛云山莊莊主,不知道會是個什么反應……”</br> 秦殤想起沐云蝶當初纏自己的情形,就一陣惡寒:“你可饒了我吧!”</br> 同時心頭有種莫名的酸楚,這丫頭居然拿沐云蝶來開他的玩笑,可見自己在她心里并沒什么不同了。</br> 他下意識怕沐云清再繼續調侃,遂轉移了話題:“聽上官管事說,你讓人加緊修繕蜈蚣山,是要過去住嗎?”</br> 這話一出,沐云清無語地放下了筷子:“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往我身邊安插臥底,還能不能有點隱私了?”</br> 秦殤面色一滯,忍不住追問:“還有誰?”</br> “明知故問,上管管事是你的臥底,你不就是李懷瑾的臥底嗎?裝什么無辜?”</br> 沐云清明顯不樂意的話,把秦殤給逗笑了。</br> 沐云清倒是嘆息了一聲接著道:“我跟這京城八字不合,怕再待下去,這京城里的人都要得罪光了,所以想把蜈蚣山修修搬過去,那邊清靜風景好,也便于祖母養??!”</br> 秦殤聽沐云清的打算,少不得驚訝,心里頭又有了想法,追問道:“以后還會回來嗎?”</br> “以后的事兒,誰也說不準,走一步算一步吧!”</br> 其實心里頭想的是,到時候安頓好趙氏,她就立馬離開。</br> 能不能回來,什么時候回來都是說不準的事兒。</br> 沐云清隨手捏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糕點,咬了一口,“嗯,這個好吃??!”</br> 本來還想再追問她一句的秦殤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好吃就多吃點……”</br> 聽著外面瀝瀝的雨聲,吃著春風樓的美味,沐云清也算是難得的愜意了。</br> 放下筷子,剛想著說要跟秦殤繼續討論之前的話題時。</br> 突然衛松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四小姐,紅姑的毒發作了,我家公子想讓您過去看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