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佑寒這話一出，陳亮和慕夏雙雙變了臉色。</br> 陳亮更是握著腰間的佩劍疾言厲色地道：“請二皇子自重！”</br> 雖然他之前一直鎮守西境，同北齊很少打交道，對這個齊佑寒的了解也僅僅是聽說。</br> 不過他被永嘉帝派到這里兩天后，就知道這個齊佑寒不是個好相與的。</br> 但也沒想到，他此時竟會對沐云清口出如此言辭！</br> 沐云清可是沐王府的嫡孫小姐。</br> 讓她留在質子府陪伴他，他這是把大雍的貴女當成什么了？</br> 這是赤裸裸的調戲！</br> 看到陳亮如此強烈的反應，齊佑寒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振振有詞：“陳將軍這說的什么話？</br> 本皇子哪里不自重了？本皇子說的可是實情！</br> 如今本皇子身邊危機重重，說不定什么時候有又被下毒毒死了。</br> 四小姐是神醫，留在本皇子的身邊才能預防萬一……”</br> 齊佑寒看著面色雖然平靜，但是眸子里散發著冷意的沐云清，又繼續得意地道，“本皇子想沐王府一向以大雍為重，四小姐是沐王府的后代，想來不會拒絕這個要求的！”</br> 齊佑寒的話雖說張狂，但也有幾分事實在里面。</br> 陳亮還好，跟沐云清并不是很熟悉。</br> 只是覺得齊佑寒拿著這個要挾，簡直是下作。</br> 而慕夏最是知道沐云清顧全大局而不惜委屈自己的性子，在齊佑寒的話音剛落下后，顧不上和不合乎規矩了，便急急地看著沐云清開口：“小姐，不能！”</br> 她家小姐可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br> 若是留在質子府，那以后名聲還要不要了？</br> 名聲壞了，燕王殿下怎么辦？</br> 不得不說，在慕夏的心里已經把沐云清和李懷瑾綁在了一起！</br> 沐云清卻是沒理會一臉急切的慕夏，而是面色平靜眸光寒涼地看向了齊佑寒道：“二皇子還有其他要求嗎？不妨一次說出來？”</br> 聽這意思，她是同意了，陳亮和慕夏大驚失色，齊齊開口阻止：“四小姐，不可！”</br> “小姐不能！”</br> 沐云清抬手阻止了他們兩個，依然看著齊佑寒道：“除了讓我留在質子府，還有其他要求嗎？”</br> 這話說的，齊佑寒都有些意外了。</br> 這女人這么容易就答應了？</br> 不過轉念一想，這果然是沐王府的人，對大雍都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沒有不能做的事情。</br> 再想到之前自己在沐云清這里受過的窩囊氣，計上心頭，痞痞地道：“暫時沒有了，等本皇子想到再說，這會子本皇子頭有些疼，你來給本皇子按摩按摩！”</br> “……”</br> 見著齊佑寒竟是如此得寸進尺不要臉，慕夏忍不了了，一擼袖子就要上去揍人。</br> 被沐云清給搶了先，盯著齊佑寒，冷冷地開口了：“看來上次燕王給二皇子的教訓還是不夠，沒有認清楚自己的處境，要不要我再給你解釋一番，什么叫質子？”</br> 質子是齊佑寒心中的痛，再次被沐云清給提出來，臉一下子就黑了，狼眸里一片猩紅，恨恨地道：“你什么意思？”</br> 齊佑寒雖然不明白沐云清口中的飄了是什么意思，但她后面的話卻是聽懂了。</br> “意思就是你白日做夢！”</br> 說著沐云清就起身，轉身要走。</br> 剛才還以為自己拿捏住沐云清而得意的齊佑寒面色一變氣急敗壞地道：“你就不怕本皇子自己弄死自己，讓你們陛下希望打了水漂……”</br> 漂字還沒說完，就見沐云清猛然回身，手一抬，一顆藥丸嗖地一聲扔到了他的嘴里。</br> 齊佑寒愕然驚悚，本能地想吐出來，卻是沒想到用錯了方向，咕咚一聲給咽了下去。</br> 他想摳可是手臂根本使不上力氣。</br> 找扎虎給他摳了半天也沒管用……</br> 最后終于慌張了，對沐云清怒目相向：“你給我吃了什么東西？”</br> “我剛剛琢磨出來的毒藥斷腸丸，吃下去半個時辰以內保準發作，先是腸子會一點點腐爛，然后是胃，然后是其他的臟腑，最后反正不是疼死就是餓死……</br> 這個過程估計要持續半個月吧！”</br> 沐云清這輕飄飄的話語，別說齊佑寒了，就是陳亮聽著五臟六腑都跟著疼了起來……</br> 只有慕夏知道沐云清這話是在嚇唬齊佑寒的。</br> 不過這時候，她做出了一種很解氣的樣子。</br> 誰讓這個賤男，欺負自家小姐呢。</br> 嚇死了活該！</br> 齊佑寒一聽居然這么歹毒，當即變了臉色，惡狠狠地道：“你這個黑心的女人！”</br> 沐云清眼神凌厲，聲音沁涼：“你再說一句，我讓你嘗嘗更黑心的招數！齊佑寒我說過最想讓你死的人可不是我們。</br> 你一個大男人堂堂的北齊二皇子，三番四次地被人算計，不去找要害你的人報仇，還有臉以死要挾想要幫助你的人？</br> 真讓人瞧不起。</br> 還北齊第一勇士，我瞧著就是北齊第一懦夫！”</br> 被沐云清劈頭蓋臉這么一罵，齊佑寒的臉當即掛不住了：“快點給我解藥，不然毒死了我，大雍和北齊都不會放過你的！”</br> 對于齊佑寒的威脅，沐云清壓根就不在乎：“那咱們就拭目以待！”</br> 說完人就要離開。</br> 齊佑寒一看就急了：“你回來！”</br> 沐云清不理他。</br> 眼看著沐云清要出門了，齊佑寒覺得自己的腸子疼了，心頭一寒顧不上別的了，服軟了：“剛才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也沒想真的留下你！”</br> 沐云清這才停下了腳步，轉身冷冷地看齊佑寒：“提醒你一句，永遠不要拿著女人的清白開玩笑！”</br> 齊佑寒一愣。</br> 隨后想到了前一段時間，京城里鋪天蓋地的都是對沐云清如何不檢點的傳言。</br> 記得當初她被逼得當眾讓人眼神自證清白。</br> 想來這清白的確是大雍女子的禁忌，也知道自己戳到了她的底線了。</br> 只是嘴上有些不情愿：“本皇子哪里知道你這么小氣，以后不說就是了！</br> 你快把解藥給我，而且我剛才說的也是事實。</br> 對方在暗，我在明，如今又不能動，對那些手段防不勝防……”</br> 這一點陳亮倒是覺得齊佑寒說的有道理，也是剛從他沒有堅持攔沐云清的原因。</br> 不過沐云清可是不吃齊佑寒那一套說辭：“你不作死，有陳將軍在，不會有什么問題！”</br> 那換句話說，若是齊佑寒出了問題，那就是他自己作的！</br> 這個齊佑寒在北齊得了“瘋病”那么多年，都能隱瞞的這么好，他可不是吃素的。</br> 即便大雍要利用他，也不能被他給拿捏住了！</br> 見沐云清死活不入套。</br> 齊佑寒氣結，但此時自己的小命被人握在手里，他只能服軟，悻悻地閉了嘴。</br> 沐云清卻是又開口了：“把給你下毒的那個人交給我，我有辦法讓他開口！”</br> 她本來是沒想著摻合到里面去的。</br> 只是這個齊佑寒先惹了自己。</br> 不從他身上拿點什么回來，總覺得對不住自己！</br> 齊佑寒臉黑了，開口給拒絕了：“本皇子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br> 從上次發作后，他身體不能動，做什么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因為如此導致之前下毒之人一直沒找到。</br> 這次誤打誤撞，讓沐云清給發現了，他也算是因禍得福。</br> 從這個人挖開去，順藤摸瓜一定能找到害他的幕后真兇，怎么會輕易把人給沐云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