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一天太過折騰了,沐云清第二日又起晚了。</br> 起來后例行在王府里跑了一圈,然后回來沐浴用早膳。</br> 吃到一半的時候,青梧蹦噠回來了:“小姐,今日是那孫氏行刑的日子,很多人都跑去看熱鬧了,您要不要去?”</br> 這話剛說完,被慕夏一巴掌給拍在了腦門上,訓斥道,“以后不要在小姐吃飯的時候,說這種事情!”</br> “小姐,您看我姐又打我頭!”</br> 青梧不以為然,還朝著沐云清告狀。</br> 慕夏剛要沉著臉再教訓她,被沐云清擺擺手給阻止了:“我沒那么多忌諱!”</br> 說完看向了青梧,“今兒個我還有事情去不了,你去湊湊熱鬧吧,看看西院都誰去了。”</br> 這兩天忙,也顧不上過問西院那邊的情形了,記得之前沐云薇姐妹還去探監了,也不知道今兒個還會不會去送最后一程了。</br> 慕夏一聽就明白了沐云清的意思了,拉著青梧出去囑咐了幾句,等她再進屋時,沐云清已經吃完了。</br> 她一邊收拾碗碟一邊問道:“小姐今兒個要出門嗎?”</br> 沐云清點了點頭:“先去看看康王爺,再去質子府!”</br> 已經有兩天沒去康王府了,她得去看看。</br> 質子府那邊,齊佑寒周身還被她封著呢。</br> 雖說永嘉帝不開口,她不能馬上給他解毒,但也要時刻了解他的情況,必要時采取點措施,免得到時候人真的救不回來了。</br> 慕夏聽了之后,稍稍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小侯爺那邊,要不要讓人去看看?”</br> “不用,他能應付得來!”</br> 沐云清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br> 顧斐以前是對顧朗有期待,才各種受制于人。</br> 如今他已然絕了念頭,以他的能力,即便是躺在床上不能動,侯府的那些人根本傷不到他毫毛。</br> 聽沐云清這么說了,慕夏也不再多言了。</br> “噢,對了,你去門房看看最近有沒有秦大夫的信?然后讓魁伯安排人套馬車,我換件衣裳,就過去!”</br> 沐云清突然想起了這中秋已經過去些時日了,這秦南月按說該給來個信兒了。</br> 這顧斐出了意外十天半月動不了了。</br> 她最近事情也多,也脫不開身去管,開醫館的事兒就擱置了。</br> 若是秦南月回來的話,一切就迎刃而解了。</br> “是,小姐!”</br> 慕夏應聲出去了。</br> 回到臥房,沐云清扒拉一下她的衣柜,隨意拿了一件月白色窄袖繡銀錢的襦裙,并一件月白色的披風,換上后提著藥箱去了一趟百草園采了些草藥,便就往門口走去了。</br> 門口慕夏和沐魁還有石頭早就等著了。</br> “小姐,還沒有秦大夫的信!”</br> 上了馬車后,慕夏便道。</br> 沐云清點了點頭,對著外面準備趕車的沐魁道:“魁伯,讓石頭趕車吧,您看著這府里點!”</br> 沐魁也知道今兒個是孫氏服刑的日子,他也沒說什么就留了下來。</br> ———</br> 在康王府呆了一個多時辰沐云清才出來。</br> “小姐,快午時了,我們要回府用膳嗎?”</br> 慕夏看了一眼天色,日頭已經到了頭頂了,她們自然是不能去質子府吃飯的。</br> “不用了,先找個地方隨便吃點,就去質子府!”</br> 剛才康王妃是留她用午膳的,被她以有事給推辭了。</br> 康王府現在里里外外都是康王妃在操持,本就很辛苦了。</br> 若是她留下,少不了又得一通忙活,前前后后的就不是一個時辰的事兒。</br> 而且她的確是有些著急去看齊佑寒的情況。</br> 這都一天多了,永嘉帝也沒個消息。</br> 她怕齊佑寒的情況有變!</br> 慕夏聞言,對外面的石頭低語了幾句。</br> 一刻鐘后,馬車在一家酒樓外停了下來。</br> 沐云清一下車看到那亮閃閃的招牌,眼睛差點被刺瞎:“這是春風樓?”</br> 聽青梧八卦的說京城第一酒樓是春風樓。</br> 那招牌金光閃閃的,能閃瞎人的眼,故而沐云清不做他想。</br> 石頭忙點頭:“回小姐,是春風樓!管家說了,小姐若是在外頭吃飯,一定要在最好的地方吃!”</br> 沐云清:……</br> 這個魁伯倒是不心疼銀子。</br> “小姐,要不我們再走一段,去落仙居?”</br> 慕夏知道沐云清不喜張揚,更喜歡落仙居的小氛圍。</br> “不用了,就在這里吧!”</br> 若是去落仙居的話就繞遠了,不過是隨便吃點,想著也貴不了哪里去。</br> 沐云清戴上了面紗,帶著慕夏進了春風樓。</br> 一進門,看著偌大的一樓大堂,不過只有三兩桌客人,沐云清有些驚訝。</br> 不是說這春風樓到飯點的時候一座難求嗎?</br> 怎么今兒個這么冷清?</br> 更讓人意外的是,她們進門后,遠遠有個伙計看了她們一眼后,竟是一聲招呼都沒打!</br> 應該是看她們衣著平常,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懶得搭理了。</br> 慕夏頓時生氣要發作,被沐云清給攔住了,她只想吃點東西填飽肚子趕緊去辦正事,不想節外生枝。</br> 于是二人就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br> 那個伙計見狀才不情愿地走了過來,懶洋洋地道:“想吃點什么?”</br> “兩份素炒餅,一份時令青菜湯!”</br> 沐云清進來的時候就看了屋里掛著的菜名牌,隨口點了兩樣。</br> 那伙計撇了撇嘴,露出了果然寒酸的表情,不屑地又開口了:“一共十兩銀子,請先結賬!”</br> 這點東西,居然要十兩銀子?</br> 而且還要她們先結賬,明顯是覺得她們沒錢賴賬!</br> 慕夏心頭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來。</br> 沐云清再次按住了她,示意慕夏給銀子。</br> 她現在只想著趕緊吃上飯,趕緊走人,別的也不在乎了。</br> 慕夏氣哼哼地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張銀票,啪地一聲拍在了桌上:“找錢!”</br> 那伙計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千兩的,愣神片刻當即換了一副態度,點頭哈腰地道:“二位姑娘稍等,飯菜馬上就來!</br> 姑娘要不要再點點別的?我們春風樓的雁翅羹可是最受京城小姐們歡迎的!</br> 還有從南方運來的花膠也是……”</br> “不用了,最近我家小姐在減肥!”</br> 慕夏一臉不耐地道。</br> 減肥這個詞,她還是跟沐云清學的。</br> 這會子用上了。</br> 沐云清:……</br> 這丫頭,氣壞了!</br> 那伙計雖然不知道這減肥是什么意思,但看慕夏的神情似乎很不高興,他當下便打著哈哈拿著銀票離開了。</br> “小姐,這個伙計真是狗眼看人低!”</br> 慕夏很是不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