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之前想打個東西,發現他那個鋪子關門了!你也知道他的絕活,這京城里沒有第二個會的!”</br> “楊氏鐵匠鋪關門了?咱們府莊子上還在他鋪子里定了一批農具還沒交貨呢!”</br> 沐魁聞言先是生氣,而后又皺著眉頭道,“看著楊鐵匠挺老實的,不像是騙子跑路的樣子,而且他還拖家帶口的,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br> 沐云清很想說他好好的沒出什么事。</br> 自己脖子上絲巾下的傷口還是他做出來的。</br> 沒錯,昨晚她一開始就覺得那個大當家的身形很是熟悉,懷疑就是楊鐵匠。</br> 她清楚地記得楊鐵匠右手背上有被鐵水燙過的傷疤。</br> 之后她以身試險也是為了驗證這一點,在她看到那個大當家的右手背時就確定了大當家的就是楊鐵匠!</br> 沒有告訴李懷瑾這個結論,一方面是覺得他今天一大早要走,不想他再費心思。</br> 另一方面也是她很好奇堂堂震天鏢局的大當家的為何要甘淪為一個鐵匠?</br> 所以聽著沐魁的疑惑,她搖了搖頭:“不知道,聽隔壁鋪子的人說已經關門好幾天了,你試試找找他們的下落吧!”</br> 沐魁當即應了:“卑職就這安排人去查!”</br> 沐云清本想著去趟康王府看看康王爺的,但因為昨晚睡得晚,這會子還是有些頭疼,就打算先休息會再說。</br> 剛往海棠院走了沒幾不,慕夏就一路小跑著追了上來:“小姐,南安寺的住持要見小姐!”</br> 沐云清松開捏著眉心的手,一臉愕然地確認:“了因住持?”</br> 這南安寺是大雍的皇家寺廟,備受大雍百姓的推崇。</br> 歷代的住持,那可是就算是一國之君也都是敬著的。</br> 聽說除非一國之君的邀請,一般是不下山的。</br> 此番為何主動跑到沐王府來見她?</br> 慕夏看著沐云清面色不是很愉悅的樣子,便道:“小姐,您若是不想見,奴婢就回了去!”</br> 沐云清:……</br> 這孩子真不知道深淺。</br> 她要是說不見,估計下一刻會被趙氏給揍出王府的!</br> “你快去備上好的茶水和素點心送到待客廳,然后告訴祖母說了因住持來了,我去迎接了!”</br> 說完之后不顧慕夏的驚訝,她就快步往門口走去。</br> 披著一身紅衣袈裟的了因和尚在沐王府門口站著,那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就引來不少百姓膜拜。</br> 在有人認出這是南安寺的住持大師后,更是五體投地地膜拜,就等著大師說兩句吉祥的話替他們消災解難。</br> 可是了因似乎沒有聽到這些人的心聲,絲毫不為所動,只是瞇著眼等待著。</br> “小姐!”</br> 聽著里面傳來的此起彼伏的下人問候聲,了因睜開了眼睛。</br> 就看到一身白衣的沐云清迎著陽光朝著他走過來……</br> 瘦瘦弱弱的樣子,平平常常的一身裝束,了因卻是一眼看到了她周身彌漫著的金色的光芒以及隱約的顯貴之氣。</br> 霎那間他眸子一亮,隨后在心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鳳星終于來了,大雍無憂了,他也算是完成了師父的遺愿!</br> 沐云清從老遠就看到了在正門口外站著的了因了。</br> 那惹眼的紅袈裟啊……</br> 她想著明日是不是她又要成為京城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br> 這話剛說完,她邁出門檻就看到外面跪著的黑壓壓的人群,嘴角抽了抽……</br> 不用懷疑了,這事兒是板上釘釘了!</br> “讓大師久等了!”</br> 顧不上那些人了,她朝著了因福了福身。</br> 了因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冒昧來訪,還往四小姐不要見怪!”</br> 了因的話讓跪在地上的百姓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南安寺的住持竟是對這四小姐這般陪著小心說話。</br> “大師言重了,您能來是沐王府的榮幸,快里面請!”</br> 沐云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br> 了因頷首,抬腳跟了過去。</br> 隨后沐王府的大門再次被關上了。</br> 門外的百姓們也都起來了,紛紛猜測著這了因大師來找四小姐是為了何事?</br> 府里面,沐云清一路引著了因往里走,同時不忘關切地問:“大師身體可還有不適?”</br> 想來想去,沐云清覺得了因找她應該是為了這個。</br> “托四小姐的福,已經無礙了,明日一早貧僧要回南安寺,特來拜謝四小姐救命之恩!”</br> “大師言重了,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一會我再給大師把把脈,看看是否還有余毒!”</br> 原來是來謝恩的。</br> 不愧是得道高僧,如此平易近人。</br> 從一開始沐云清就對這個了因印象很好。</br> 沒有吹胡子瞪眼,故作高深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br> “勞煩四小姐了!”</br> 了因并沒有推辭。</br> 這讓沐云清對他的好感更多了些。</br> “這邊請,不瞞大師,我祖母一向推崇大師,待會少不得耽誤您點時間,解解她心頭的疑惑!”</br> 沐云清如此直白的提出要求,有些出乎了因的意料。</br> 但隨后淡笑著應了:“這是貧僧應該做的事情,王妃幾次去南安寺小住,貧僧因為閉關沒有去拜訪,甚是遺憾!”</br> “大師很快就能彌補遺憾了!”</br> 沐云清的一句話讓了因錯愕。</br> 沐云清眉眼展開,失笑道:“三日后,我讓人送祖母去貴寺休養,可以讓大師不遺憾了!”</br> 了因聽后也跟著笑了,隨后又道,“既然王妃要去寺里,不如明日隨貧僧一起,明日陛下會派人護送貧僧回寺里,也省了府里的人來回跑了!”</br> 沐云清眼前一亮,這是個好主意,只是……</br> “這不麻煩大師嗎?”</br> 了因搖了搖頭:“左右都是陛下的人,麻煩不到貧僧!”</br> 一聽這話,沐云清不由失笑:“大師果然是大師!待客廳到了,您請!”</br> 這了因說話可是夠直接的。</br> 不過這也更合了她的脾氣了。</br> 走了這一路不過短短幾句對話,了因也對沐云清這小小年紀能擁有這樣的氣度感到驚訝:“四小姐,先請!”</br> 聽到動靜,屋里等著的趙氏早就坐不住了,一臉激動地迎了上來:“大師光臨寒舍,實在是太榮幸了!”</br> 縱然趙氏貴為王妃。</br> 但這南安寺的住持,太過神秘,不是她想見能見到的。</br> 活了這么大歲數也就見過一次,還是在永嘉帝登基的時候。</br> 沐云清見到這趙氏活脫脫小迷妹的樣子,有些想笑:“祖母,更榮幸的在后面呢,大師要明日回寺里,說您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跟著他同行!”</br> 一聽這話,趙氏有些語無倫次了:“真,真的?”</br> 了因雙手合十微笑道:“王妃,貧僧從不打妄語!”</br> “好好好,只是會不會給大師添麻煩?”</br> 趙氏興奮地答應了,同時又不免擔心。</br> 沐云清噗嗤一聲笑了:“祖母放心,大師說了,都是陛下的人麻煩不到他!”</br> 趙氏聽了不樂意了,臉色一沉:“你這孩子,怎么說大師呢?”</br> 沐云清聳了聳肩肩。</br> “王妃,貧僧有些事情要跟四小姐說,可否給個方便?”</br> 了因等這祖孫二人互動完之后,直截了當地開了口。</br> “那是自然,清兒,莫怠慢了大師!”</br> 了因的話,趙氏自然是不會反駁的,當即起身囑咐了沐云清一句就匆匆離開了。</br> 明日要走的話,她得趕緊收拾行禮,可是不能耽誤了大師的行程。</br> 趙氏走后,沐云清一臉不解:“大師有何事要對我說?”</br> 剛才以為他是來感謝救命之恩的,這會子看著又不像了。</br> “四小姐,貧僧想送四小姐一句話,既來之則安之!”</br> 了因的話一出口,沐云清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