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清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br> 竟然有人潛藏在水里的!</br> 連李懷瑾功夫這么高深的人都沒有察覺到。</br> 那這些人的身手豈不是更高?</br> 如此的話,她可是要做好準備!</br> 察覺到沐云清身體的緊繃,李懷瑾以為她被嚇到了,低聲說了句:“別怕!”</br> 便抬起左手將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摟著她腰肢的右手更是緊了緊。</br> 沐云清:……</br> 這是哄小寶寶么?</br> 算了,這緊要關頭,就當回小寶寶吧,別拖他后腿。</br> 李懷瑾看著老實趴在他肩頭的沐云清,有些愧疚讓她經歷這個。</br> 不過眼看著那些人撲過來了,也顧不上別的了,寒眸一冷左手抽出了腰間的軟劍甩了出去……</br> 霎那間沐云清就聽到了陣陣慘叫,回頭一看剛才來勢洶洶的那些黑衣人直直地從半空中墜落,然后噗通噗通落入了水中!</br> 幽暗的河水中竟是濺起了血花……</br> 沐云清有些驚到了。</br> 沒想到李懷瑾還沒怎么出手,就有這么大的威力!</br> 還有,剛才她以為的那些高手竟是如此菜雞?</br> 李懷瑾帶著沐云清緩緩地落在了河岸上,見她的面色好像驚魂未定的樣子,剛要開口安撫,又從河里鉆出來幾十個黑衣人,圍了過來。</br> “專心點!要是需要幫忙就說,我可不想被你連累!”</br> 沐云清嫌棄的聲音一起,李懷瑾愕然之余看到她盯著那些黑衣人寒光乍現的樣子笑了……</br> 看來剛才是他多慮了!</br> 看著淡定如斯的二人,那些圍攻上來的黑衣人覺得受到了輕視。</br> 舉著長刀就蜂擁了過來。</br> 李懷瑾摟著沐云清,泛著寒光的眸子輕蔑地掃了那些人一圈,再次抱著人騰空而起,同那些人斗了起來。</br> 沐云清冷眼觀望了一陣發現那些人空有一身水下隱身功夫,上岸后的攻擊力給李懷瑾比提鞋都配不上。</br> 不過是仗著人多,倒下一撥之后又補上來一伙。</br> 跟上次他們從宮里出來遇刺一樣,都是用人海戰術來拖著耗費李懷瑾的體力。</br> 看了一會,沐云清有些忍不住了:“這些人跟上次的是一伙的嗎?總是派這么差的人來,不是白浪費銀子嗎?”</br> 李懷瑾嘴角抽了抽。</br> 這丫頭莫不是看著打斗不過癮了?</br> 虧的剛才自己還以為她會害怕。</br> “不是,這些人并不是殺手!”</br> 李懷瑾手腕挽起一個劍花,又是一波人倒下后,開口解釋道。</br> “你怎么看出來的?”</br> 沐云清就納悶了,這些人個個都蒙著面烏漆麻黑的,他是怎么知道不是的?</br> “看招數!”</br> 李懷瑾說完后,眼見著又冒出來十幾個,他眼里也有些不耐煩了。</br> 好好的賞月夜,被這一群人給攪合了!</br> “那這些是什么人?”</br> 既然不是殺手,難道是仇人?</br> “若是我沒猜錯,應該是震天鏢局的人!”</br> 李懷瑾的話,讓沐云清有些吃驚:“震天鏢局的人不是都被抓了嗎?”</br> 她以為這事兒早已經了結了呢。</br> “他們可不止京城這一個點,而且震天鏢局的大當家的就沒有露過面!”</br> 說起震天鏢局,沐云清可就來了氣了。</br> 當時罵她那么狠,她只當他們是拿錢辦事兒,交由官府就沒再理會了。</br> 如今又來找事兒,當她是泥捏的么?</br> 說起來,當初李懷瑾端了震天鏢局雖說是打著他們跟黑風寨勾結的名號,實際上還是為了她。</br> 那么今天這場刺殺,確切說來是她連累了李懷瑾。</br> 想到此,她周身的冷寒就抑制不住了,冷聲道:“你別出手,讓我會會他們,留個活口問問是不是!”</br> “好!”</br> 李懷瑾當即松開了她的腰肢,縱身跳到了樹上,把下面的戰場留給了沐云清。</br> 他總覺得沐云清是個謎,如此也正好看看她的手段。</br> 沐云清見李懷瑾居然跳到那么遠的地方,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還真是夠聽話的。</br> 本以為李懷瑾不見了,那些黑衣人會去追他的,沐云清正好借此機會朝著那些人背后扔金針。</br> 不想,下一撥出現的黑衣人,竟是完全不管李懷瑾,而是圍成了一個圈,完全朝著沐云清來了。</br> 沐云清:……</br> 這一刻終于她確定這些人真的是沖著自己來的!</br> 李懷瑾是被她給牽連了。</br> 即便是在樹上也看到沐云清因為尷尬而有些僵硬表情了。</br> 他忍不住勾唇笑了:這丫頭!</br> 樹底下的沐云清冷眼環顧了那些人,心道:很好,今兒個就讓你們知道本小姐的厲害!</br> 就在那些人在距離她還有一丈之遠時,沐云清深吸一口氣杏眸一瞇揚起右臂劃了一個圓圈……</br> 下一刻,那些黑衣人都不可思議圍成了一個圈倒了下去。</br> 李懷瑾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訝異,隨后從樹上跳了下來,望著倒了一地的黑衣人,他袍袖一揚,黑衣人的面罩悉數被掀開了。</br> 露出了一張張本來兇相如今卻是駭然的臉。</br> 遺憾的是,沐云清誰都不認識。</br> 她看向了李懷瑾。</br> 李懷瑾手中的軟劍隔開了其中幾人脖頸下的衣領,個個后頸下一寸的地方都紋著一個兇猛的雄鷹。</br> 沐云清失聲道:“還真是震天鏢局的!”</br> 那日在沐王府門口,她看到幾個震天鏢局的人被府兵潑了泔水后,衣衫被撕扯后露出過這個標記。</br> 驚訝之后就是生氣:“本小姐還沒找你們算賬,你們倒是送上門來了?你們大當家的也來了吧?”</br> 沐云清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來一把閃亮的手術刀,放在了離他最近的兇巴巴瞪著她的彪形大漢臉上:“把你們大當家的喊他出來,否則我就一刀刀把你的臉皮給割下來!”</br> 寒涼閃著冷意的刀片貼在臉上,那彪形大漢眼中雖然有恐懼,但嘴上卻是硬撐著:“你休想!”</br> “哦,看來臉對你們不重要!那就換個地方……”</br> 沐云清手里的手術刀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彪形大漢的關鍵部位不動了,“這里不錯,沒骨頭!”</br> 冷汗瞬間從彪形大漢的額頭冒了出來。</br> 李懷瑾表情有些汗顏,這丫頭還有這么彪悍的一面。</br> 他很想把她拽起來,只是這個時候不能拆她的臺。</br> “大當家的,再不出來,你的手下可就成太監了!”</br> 沐云清喊了一聲,可是四周一片死寂。</br> 沐云清冷哼一聲,手猛地用力……</br> “啊……”</br> 彪形大漢慘叫聲不絕于耳。</br> 連李懷瑾都覺得那里一緊,更不用說鏢局其他人了,膽小的早就嚇尿了,不過是黑天半夜看不出來罷了。</br> 本能地想抱頭鼠竄,但是他們想動也動不了。</br> 李懷瑾耳聰聽到了某個地方有了點動靜,唇角愉悅地勾起:別說,丫頭這一招還真是管用。</br> 沐云清拔出了帶血絲的小刀,笑容可掬地走向了下一個人,那人目露惶恐渾身顫抖:“你,你要做什么?”</br> 沐云清可以拉長了強調:“我要做什么,那要看你們大當家的怎么做!”</br> 這次說完之后,連機會都沒給,直接沖著那個位置扎了下去……</br> “啊……”</br> 又是一聲慘叫。</br> 旁的人臉都嚇白了。</br> 這女人看著柔柔弱弱的跟個麻桿似的,怎么下手這么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