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說的蔣金花有些得意。</br> 這沐云清如同壓在她頭上的一塊大石頭,動不動就以把她送到莊子上威脅,如今好了,她被皇家退親了,看以后還有什么臉出來招搖。</br> 一時間神清氣爽:“哼,那個死丫頭,活該!”</br> 柳媚看著沐云薇和沐云蝶姐妹兩個又對錢氏畫的餅有了意動。</br> 她趕緊開口:“二夫人,妾身聽說的是太子殿下和四小姐八字不合才取消的婚約,并不是退婚,而且陛下還賞賜了四小姐不少東西呢!”</br> 錢氏頓時不屑地嗆白她:“你知道什么?陛下那是給父王面子!你到大街上問問看誰真的以為是八字不合?</br> 不過是一個說辭罷了!”</br> 蔣金花對長得好看的女人,有天生的敵意。</br> 偏生這柳媚不但好看,身段還特別柔媚,再加上是從花樓出來的,所以蔣金花對她一向是討厭的。</br> 不過分家后,錢氏忙著照顧沐云貴和沐云勝兩個受傷的孩子,顧不上她,倒是柳媚對她照顧的多,這才能給她個好臉子。</br> 這眼看著自己要重新回到過去的輝煌了,哪里還會把柳媚看在眼里?</br> 也跟著錢氏不屑地瞥了柳媚一眼:“老二家的說的在理!只是當初是她把我們趕出來的,想來請我們回去,可不是那么容易了!”</br> 蔣金花已經打定了主意,到時候要好好羞辱趙氏和沐云清一番。</br> 最好是讓她們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才行!</br> 柳媚心里鄙視這婆媳兩個異想天開,但同時為了她自己的將來還不得不極力相勸:“就算四小姐是被皇家退了婚,可是有燕王殿下護著,若是咱們出頭,燕王殿下不會不管的!”</br> 柳媚的話倒是給一屋子的人潑了些冷水。</br> 尤其是錢氏母子三個,想起李懷瑾那殘忍的手段,都在心里打了一個哆嗦。</br> 不過這么好收復失地的機會,錢氏怎么可能甘心:“燕王殿下還能忤逆陛下的圣旨?</br> 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燕王殿下的親兄長,他對沐王府再怎么好,還能大過人家親兄弟?</br> 柳姨娘,我怎么瞧著你是不愿意讓我們西院好過呢?”</br> 錢氏這一開口,柳媚頓時起身告罪:“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只是以為此時需要謹慎些的好,等事情明了了再做打算也不遲。</br> 畢竟我們西院的人都在四小姐手里不止吃過一次虧!”</br> “媚兒說的對,清姐兒那丫頭可不是省油的等,再加上有燕王殿下在,咱們還是算了吧……”</br> 沐慶山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的。</br> 有錢花,有嬌柔懂事的美人……</br> 他不想三番兩頭的折騰了。</br> 沐云福也少有地跟著附和了一句:“我也覺得柳姨娘說的有道理,沐云清那丫頭邪性的很,誰惹得她誰倒霉!”</br> “大哥,福哥兒,你們不為自己想,也要為翠依肚子里的孩子著想……”</br> 錢氏哪里容的了大房一家打退堂鼓,否則她這戲可怎么唱的起來?</br> “大伯,大哥,難道你們就滿足于眼前的這點蠅頭小利?</br> 歷年來陛下對祖父的賞賜可都在西院,難道你們就不想守護它們?”</br> 沐云貴也跟著添油加醋。</br> 翠依在剛分家不久后就被診出了有了身孕,這讓大房一家都視若珍寶,畢竟是大房的第一個孩子。</br> 而且沐云福那里還出奇的小。</br> 看著翠依還未隆起的腹部,沐慶山和沐云福面色有些遲疑了。</br> “還有薇姐兒,蝶姐兒,若是被人知道了不再是沐王府的人了,還怎么說親?</br> 薇姐兒可都要十六了……”</br> “大哥,就算是不為自己爭,也要為孩子爭一把!”</br> ……</br> 沐慶山和沐云福本就不是有主意的人,如今被二房一家子轟炸的,有些動搖了。</br> 但之前的教訓太過慘烈,他們對李懷瑾的手段尤為恐懼。</br> 思來想去還是沒能下了決心:“先等等吧,看看情況再說!”</br> ……</br> 知道再多說也沒用了。</br> 錢氏也只能順從地說了句:“就依大哥,那咱們就等幾天看看情況。</br> 左右也快要到中秋了,雖然分家了,但畢竟還是一家人,一家人團聚下也是人之常情!”</br> 不過錢氏的話沒得到包括大房的回應。</br> 連蔣金花因為懼怕李懷瑾也蔫了。</br> ……</br>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錢氏就變了臉色:“沒想到柳媚那個狐媚子,居然這短短幾個月就把大房給收服了,以前還真是小看她了!”</br> 沐云勝和沐云貴一臉氣憤:“娘,若是大伯大哥不肯出頭的話,那咱們……”</br> “哼,這個頭他們不出也得出!”</br> 錢氏一臉猙獰,對著沐云貴和沐云勝一陣嘀咕。</br> 那兄弟兩個眼睛頓時有了光亮。</br> 沐慶明別過了眼。</br> 從錢氏被李懷瑾被打穿了腮幫子之后,沐慶明就無法直視她了。</br> 更不用說以前對錢氏那種溫情小意的感覺了。</br> 尤其是分家后,大房那邊其樂融融,他們這邊日日面對著一個滿臉恨意的錢氏,他都有些上不來氣兒了。</br> 甚至他都有些羨慕他大哥沐慶山了……</br> 不管是西院錢氏這邊馬不停蹄地謀劃,還是快要鬧翻了天的京城。</br> 處于風暴中心沐王府卻是異常的安寧。</br> 海棠院里沐云清一覺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br> 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她有些晃神。</br> 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br> 前世她過來前的那晚也是下著這般淅瀝的小雨……</br> 聽到動靜的青梧和慕夏,趕緊進來掌燈,隨后趙氏也跟了過來,看著沐云清睡眼惺忪的樣子,她滿是擔心:“清兒,感覺怎么樣?餓壞了吧?”</br> 沐云清揚起了一抹笑容:“睡了一大覺,感覺好多了,外面是下雨了嗎?”</br> “是啊,小姐,都下了一天一夜了,昨天晚上電閃雷鳴的,您都沒醒!”</br> 青梧的大嗓門一響起來就停不住,“說起來也奇怪了,這俗話說二八月不打雷,打雷遍地是賊。</br> 昨天晚上那個雷聲大的喲,真的嚇死個人,小姐,我還……”</br> 話沒說完,就被慕夏扯了一下給打斷了:“行了,小姐剛醒,你別吵到她,走,把王妃帶的食盒還有表小姐熬的湯端過來!”</br> 青梧還要說什么,就被慕夏給拽走了。</br> 沐云清也沒在意,她看著趙氏眼底下的青色以及眼里的血絲,當下就愧疚的不行:“祖母,不用為我擔心,我體質特殊,不會有事的!”</br> “祖母知道!”</br> 趙氏拍了拍她的手,卻是低下了頭。</br> 她很不想讓沐云清知道外面的風言風語,但聽沐魁說她不但不讓阻止,反而讓府里的人跟著也到外面起哄去。</br> 可是不明白了。</br> 這丫頭想做什么?</br> 趙氏的這番神情,沐云清知道的緣由,她撐著身體靠在了床頭:“祖母,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給自己討個公道!”</br> 趙氏猛地抬頭:“你要討回公道?祖母可以……”</br> “祖母您不可以!”</br> 沐云清看著趙氏搖了搖頭。</br> “清兒?”</br> 趙氏不解。</br> “祖母,前幾天陛下說南境似乎不穩,如今南郡又遭了饑荒和蝗災,若是他在圣旨上寫明太子的過失,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都會引來議論和猜忌,這對于大雍的穩定不是好事……”</br> 沐云清知道若是自己不明說,趙氏是不可能放心的。</br> 趙氏聽聞沐云清竟是想的如此深遠,很是吃驚:“清兒,沐王府為大雍已經做得夠多的了!你是個女孩家,不用你再這般委屈自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