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br> 春媽媽是沐云清說什么就是什么，才不管對方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當即扭送沐云蝶出去了。</br> 沐云清這才轉身去看夏媽媽的臉，看著粗糙的面皮上那明顯泛紅的巴掌印，她娥眉緊蹙：“很疼吧？連累你了！”</br> 夏媽媽身體一抖趕緊跪下了：“小姐言重了，都是老奴應該做的！”</br> 她一個當奴才的可不就是時刻想著替主子分憂解難嗎？</br> 能讓自家小姐免于巴掌，她高興還來不及呢。</br> “你這是做什么？趕緊起來！”</br> 沐云清在扶夏媽媽起身的時候，另一只手從袖子里拿了一個小瓷瓶，擰開了蓋子，扣了點綠色的晶體，作勢要給夏媽媽往臉上抹。</br> 夏媽媽忙退后兩步，連連擺手：“使不得，這可使不得，老奴臉皮厚不疼，一點都不疼！”</br> 一看小姐瓶里那膏體的質地，就價值不菲，她一個奴才怎么配用這么好的東西？</br> 沐云清無奈了，她竟是一時忘了這里的等級觀念都是刻在人的骨子里的。</br> 她將那膏體重新給抿在了瓷瓶里，重新擰上了蓋子，塞到了夏媽媽的手里：“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我這里多的是！算是你今天替我擋巴掌的獎勵吧！趕緊回屋涂上，不然明天我看著礙眼，就不讓你跟著我了！”</br> 一聽沐云清不要她了，夏媽媽馬上把瓷瓶攥緊了：“老奴謝小姐賞賜，老奴這就去涂上！”</br> 說罷一溜煙地跑走了。</br> 沐云清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回了屋。</br> 剛才給夏媽媽的是她前世自制的消腫去瘀的藥膏，可是她每次出任務的必備，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br> 對她來說不貴重，但卻是獨家秘方，不能用價值來衡量的。</br> 先是沐云福捂著褲襠一路哀嚎回去的慘狀，后是沐云薇慘白著一張臉從海棠院出來，這又是沐云蝶被堵住了嘴，頂著紅腫的臉被春媽媽給扭送走狼狽行徑。</br> 短短一天的功夫就把西院蔣側妃和大房的人收拾了個遍兒，以前在王府里沒什么存在感的沐云清，威名可是迅速在府里傳開了。</br> 在芙蓉院養病的趙氏坐不住了，帶上了忠媽媽就來了海棠院。</br> 剛坐下開了個頭，就被沐云清的話給堵了回去：“祖母，都是他們先來挑事兒的，難道您還要讓孫女任由他們打罵不成？”</br> “祖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怎么都是有損你的名聲！”</br> 西院那些人尤其是大房的人什么德行，趙氏自然是心知肚明的。</br> 她在意的是，沐云清的手段太過直接粗暴，雖然懲治了對方，但也損了自己的身份。</br> 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她不是很贊成。</br> 要知道，西院那些人在外的名聲并不怎么好，而她可是背著陛下的賜婚，是出不得半點差錯的。</br> “祖母放心，孫女兒心里有數！還是說祖母不相信孫女兒？”</br> 名聲這個東西，對沐云清來說不會成為束縛住她的枷鎖。</br> 即便是來到這里，背負了一層身份，她也從來不會為了所謂的好名聲委屈自己。</br> 沐云清都這么說了，趙氏自然也不會說別的了：“祖母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他們終究是你祖父的血脈，不可做的太過……”</br> “孫女兒知道啦，沒有忘記曾對祖母的保證，不會要他們性命的！”</br> 沐云清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的糾纏。</br> 要知道這世上很多時候活著比死還痛苦……</br> 不過這些她自然是不會跟趙氏提的。</br> 知道沐云清心里定是不情愿的，趙氏愛憐地抿了抿她鬢間的碎發：“難為你了！”</br> 不是她不恨西院那些人，差點弄死她的孫女兒，詛咒她的孫子，她怎么不恨呢？</br> 她之所以容忍他們完全是因為沐青山。</br> 當年她的娘家乃是前朝舊臣，雖然歸降了大雍，但地位還是很尷尬的。</br> 在她背負流言蜚語之時，是沐青山請旨娶她，改變了她娘家在朝中的尷尬地位。</br> 即便是婚后，有大蔣氏和蔣金花摻合著，只要是沐青山在，他必定是站在趙氏這邊護著她，不讓她受絲毫委屈。</br> 那個在外人看來是粗壯莽夫的沐青山，將一腔柔情都給了她，這些她都記在心里。</br> 所以即便是看在沐青山的面子上，就算是西院那些人過分些，她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還有一個她不愿跟沐云清說的想法，那就是萬一沐云風不在人世了，沐青山的血脈就剩下西院那些人了，她不能斷了沐青山的根。</br> “祖母說哪里話，孫女兒不是以前的孫女兒了，這點小事我能應付的來！祖母您就安心在芙蓉院養身體，把身體養的棒棒的等哥哥回來！”</br> 在趙氏面前，沐云清不自覺就成了一個好說話的乖孫女了。</br> “好，好，祖母養身體……”</br> 提起沐云風，趙氏目光充滿了希冀。</br> 王府西院</br> 在沐云蝶腫著臉哭哭啼啼地跑回去之后，富貴堂花廳的氣氛低沉到了極點。</br> “啪！沐云清這個賤人真是無法無天了！”</br> 沐慶山一臉怒地地拍桌子，隨后齜牙咧嘴地托著胳膊。</br> 之前被護院太用力給捏青了，稍一用力就感覺骨頭要斷了，疼！</br> “娘，您得想個法子，不能再讓那個賤丫頭張狂下去了，哎喲……”</br> 沐云福因為淡疼，只能大呲啦啦地躺在軟塌上，一上火，那里突然又被扯到了，頓時嚎叫起來。</br> “你慢點，這可是關乎子孫后代的大事！”</br> 孫氏著急緊張了。</br> 別看沐云福從大概十歲懵懂期就開始有女人了，但這么多年也沒留個一男半女。</br> 這都歸結于孫氏的一個堅持。</br> 在她心里沐云福將來可是要繼承王府的，他第一個孩子必須是正妻所出，否則說出去會不好聽。</br> 在沐青山出事之前，沐云福已經跟孫氏娘家侄女訂親了，本來想的是今年就成親的。</br> 然而現在只能等三年孝期結束再說了。</br> 這眼下沐云福這樣，孫氏又有些后悔，若是早留下個種就好了。</br> 她就這一個兒子，若是傷了，這偌大的家業可就便宜老二家的兩個小子了。</br> 不得不說這兒子都這樣了，孫氏這個當娘的還能想著家業歸誰的事兒也是少見了。</br> “娘，您不會是怕了沐云清那個賤蹄子吧？”</br> 沐云蝶見孫氏除了著急他哥哥的傷，不見有別的舉動，她的臉更疼了。</br> 那個小賤人，看著要死不活的，手勁兒怎么這么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