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剛剛放松下來的神情,一聽這話立馬又緊繃了起來。</br> 但也知道這是她遲早要經歷的。</br> 便沖著沐云清點了點頭,伸手將蘇康從齊落雁那邊召喚過來,抱起來往屋里走了進去……</br> 隨后門就被帶上了。</br> 沐云清拖著齊落雁往遠處走了走,坐了下來。</br> 齊落雁哪里坐的住:“她們就這么進去,你不用守著嗎?二哥這么虛弱,萬一他一激動,他就過去了怎么辦?”</br> 沐云清攤攤手:“要是過去了,也只能說是他的命了,我已經跟他說了后果了,全靠他自己克制了。</br> 就他現在的狀況過去了,我在也沒用了!”</br> 聞言,齊落雁擔心地看了屋子一眼,再看跟沒事兒人一般的沐云清,她忍不住開口:“你是我見過的最冷靜的女人了!冷靜的簡直可怕!”</br> 在齊落雁這里,可怕并不是一個貶義詞,而是對一件事情描述的極致。</br> 對此,沐云清沒當回事:“冷靜是當大夫的最基本的素質!”</br> 齊落雁撇撇嘴,挨著她坐下了:“難怪那個什么寧王的布了這么多年的局,也沒斗得過你!幸虧我三年前沒跟那景雅一樣蠢,不然的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哭呢!”</br> 沐云清啞然失笑:“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不過斗倒了寧王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br> 也就大大咧咧的齊落雁才這般毫不顧及地說起之前的糗事。</br> “到底是當了娘不一樣了,以前的你可沒這么謙虛呢!”</br> 提起了三年前,齊落雁不由地想起當時沐云清絲毫沒把她放在心上的場景了。</br> “實話實說而已,寧王的覆滅之路是由很多無辜人的生命鋪就的,齊佑寒也是其中之一!不說這個了,糟心!”</br> 寧王畢竟還是大雍皇室中人,雖然他作惡多端,但以她現在的立場,并不太適合對他多做評價。</br> 齊落雁聳了聳肩,表示理解。</br> “說說你吧,這都好幾個月了,可是做好當女皇的準備了?”</br> 說實話這次過來,齊落雁跟之前比起來變化也是非常大的。</br> 一改原來見人就毛毛糙糙咋咋呼呼的樣子,穩重了許多。</br> 而且眉宇中的少女神態幾乎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憔悴。</br> 看得出來這段時日過的應該不那么輕松。</br> 說起這個齊落雁的怨氣可就大了:“你看我這樣的,像是做好準備的樣子嗎?用你們大雍的話說,我是被趕鴨子上架。</br> 這些日子越是知道的多,心里的抵觸就越大,就越痛苦。</br> 要不是二哥,我指定是支撐不住的。”</br> 大概也是知道齊落雁性子的,沐云清對此也只能報以同情了:“這就是生在皇家的代價,給了你高貴的身份,優渥的生活,同時你也對皇家也有了責任。</br> 這世上可沒有光享受不付出的事情。”</br> “你這人說話總是能這么一針見血,以前的我還就真是這么想的,無憂無慮地過這么一輩子。可惜啊,變數來的如此之快。</br> 不怕你笑我,以前我對父皇左一個兒子右一個兒子的生很是反感,如今倒是寧愿他當初多生幾個,也不至于落得個子嗣凋零,讓我頂上的地步了!”</br> 齊落雁的遺憾,讓沐云清發笑。</br> 她還是沒搞明白一點,這跟生孩子多少沒關系。</br> 又不是但凡一個兒子都能頂上的。</br> “想這些那就沒用了,你還不如多往后看,其實你也還好了,起碼有敦河部做后盾,韓碩也能幫你,加上齊佑寒給你鋪的這些路,將來也不會為難到哪里去。</br> 適應一段就好了。”</br> “若是可以的話,我愿意傾盡這些力量扶持康兒!”</br> 說起來齊落雁還是不死心。</br> 沐云清笑了:“我覺得扶持康兒可是比你自己適應可能還要辛苦……”</br> “我不怕!”</br> ……</br> 沐云清沒再接齊落雁的話。</br> 這世間總有人要為了那點子權利,爭得你死我活,也有人不想被束縛而避之不及。</br> 但命運偏偏如此捉弄人。</br> 爭的人爭不到,一心想要置身事外的人卻被塞上推不開。</br> 大概半個時辰后,齊佑寒的屋門開了,蘇柔抱著略有拘謹的蘇康出來了。</br> 沐云清和齊落雁齊齊起身。</br> “師父,落雁公主,他說有話要個你們說。”</br> 蘇柔眼圈通紅,想來這一面給了她不少的沖擊。</br> 沐云清和齊落雁點頭進了屋子。</br> 經過沐云清的收拾之后,齊佑寒除了瘦面色還是不錯的,大概是見了蘇柔和蘇康,也沒什么遺憾了,整個人顯得格外的平和。</br> 看到沐云清過來,少有地吐出了一句感謝的話:“沐云清,我老早就想對你說聲謝謝的!”</br> 要不是沐云清,他估計早在三年前就毒發身亡了。</br> 哪里有機會結識蘇柔,并跟她有了一個孩子。</br> “說要緊的!”</br> 沐云清到底還是口下留情了,沒直接說齊佑寒時間不多的話。</br> 不過這意思也是差不多的。</br> 齊佑寒倒是沒有半點介懷的樣子:“我之前給你簽的那個協議答應過的事情,已經交代了落雁和韓碩,不會抵賴的!”</br> 沐云清有些意外,到了這個時候了,齊佑寒還記得這個,旁的不說這個男人在守信用這方面還算可以了。</br> “還有北齊和大雍打了這么多年其實雙方都沒占到太大的便宜,如今不管是大雍和北齊都受到了不小的重創。</br> 落雁和韓碩都不是好戰之人,所以我希望以后兩國可以放下成見,友好相處……”</br> 齊佑寒這段話可就更讓沐云清驚訝了。</br> 北齊好斗,那是刻在基因里的,也是因為地理環境造成的食物短缺所決定的。</br> 如今他這般說無疑是示弱了。</br> “大雍一向崇尚和平,只要北齊不挑起戰端,兩國兵戎相見的機會不大!”</br> 這一點,沐云清可不會保證什么。</br> “這個你放心,只要是我在,就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br> 齊落雁接過了話茬。</br> “還有別的嗎?”</br> 沐云清想著若是齊佑寒再念叨國事的話,她就把顧斐給叫來了。</br> 齊佑寒長長的目光落在了蘇柔和蘇康的身上,久到蘇柔都別開了眼,他才轉向了沐云清開口:“蘇柔和蘇康以后就拜托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