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也有些尷尬了,看李懷瑾的樣子,忍不住嗔了一聲:“謹小子,你怎么也不早說?”</br> “臭小子,你看本王的笑話是吧?”</br> 康王跟著罵了李懷瑾一句,隨后老臉通紅地忸怩要給沐云清說點什么。</br> 不過沐云清已經正色:“總之,康王爺要相信我,我一定會讓您站起來,如常人一般行走的!</br> 來,讓我看看您腿的情況。”</br> 說著要去掀康王的衣袍下擺,李懷瑾搶先了一步:“我來!”</br> 褲管被掀開,看到并不齊整的截面,可以想象的到當時情況有多緊急。</br> 沐云清臉上有些愴然,隨后仔細觀察了殘肢的情況。</br> 殘留的部分肌肉紅潤有彈性并沒有萎縮現象,可見平時也很注意保養。</br> “清丫頭,怎么樣?”</br> 看著沐云清皺著眉頭,康王妃心中有些忐忑。</br> 她很怕康王爺心存希望,但又失望。</br> “沒問題!”</br> 又細細地看了雙腿截面的情況,大體在心里有數,才示意李懷瑾放下。</br> “這,這就看完了?”</br> 康王爺總覺得這也太過簡單了些。</br> “嗯!不過做兩條義肢需要些時日,等好了我給送過去,這些時日您好好休息,務必要每天按摩雙腿,催進血液循環!”</br> 沐云清一邊說一邊在心里盤算著,實驗室的材料夠不夠做兩條腿的。</br> “好!本王等著!”</br> 康王興奮地拍著自己的大腿。</br> “只是……”</br> 沐云清這個只是一出,康王和康王妃立馬一臉緊張,“怎么了?”</br> 沐云清看他們這緊張的樣子笑了:“只是,剛開始穿義肢,估計會有一段很痛苦的適應過程,比如會很疼,鉆心的疼!”</br> “本王最不怕的就是疼!”</br> 康王爺豪氣沖天。</br> 沐魁在一旁摸頭笑了笑,回想著自己那段適應的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啊……</br> “那就好!到時候我會告訴您注意事項的,不用擔心!”</br> 想來重傷還能喝酒上戰場的人應該也不會怕疼。</br> “還請康王爺干祖母,對我是落仙居女神醫的事情不要告訴別人!”</br> 她剛才也是有些沖動了。</br> 只是想著讓對她有偏見的康王爺目瞪口呆一下。</br> 才把自己的馬甲一股腦都給倒了出來。</br> 這會兒有點后悔了……</br> 康王妃明了:“放心!今兒個你也累得不輕,我們就先回去了,以后遇到什么事兒就去康王府找我們,千萬不要一個人撐著,知道嗎?”</br> 沐云清雖說以后沒這想法,但也感激地答應了:“好!我送你們出去!”</br> “行了,不是外人,你歇著吧,讓謹小子送我們就行了!</br> 看得出來沐云清一臉疲憊,康王妃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br> 沐云清還要說什么,李懷瑾已經推著康王爺出去了。</br> 送走了人,沐云清這才覺得身心疲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了。</br> 嚇了沐魁一跳:“四小姐,您沒事吧?”</br> 沐云清故作輕松地調侃:“魁伯,以后咱們府上可只有我一個小姐了!”</br> 沐魁一愣,隨后一拍腦袋:“是卑職糊涂,小姐,要不要找秦大夫給看看?”</br> 說完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秦大夫的醫術哪里有小姐高!”</br> 沐云清笑了:“我沒事,就是有點心累了!西院的那邊的門盡快堵上!”</br> “小姐放心,剛才卑職已經讓人給堵上了!”</br> 這動作可是夠麻利的。</br> 沐云清滿意地點了點頭:“蜈蚣山的圖紙我已經畫的差不多了,明天拿給你看看,要是可以的話,就盡快施工。”</br> 接著又皺眉補充了一句,“我看著大房那邊暫時起不了風浪,可是錢氏不是個省油的燈,多留意著她點!</br> 還有王府分家這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肯定是說什么的都有,讓府里的人都注意些,別去祖母那邊嚼舌根子。</br> 另外府里的下人用不了,就放到莊子上去,根底兒不干凈跟西院有瓜葛的,一概清理掉!”</br> 沐云清一邊捏著眉心,一邊吩咐。</br> 一分家,府里就剩下了趙氏和她還有表姐鄭玉敏。</br> 下人肯定是用不了那么多了。</br> 沐魁有些心疼地道:“有卑職和忠媽媽在,這些事兒小姐就別操心了!小姐快點去歇息片刻吧!”</br> “嗯,我這就去,你先去忙吧!”</br> 沐云清擺了擺手。</br> 沐魁走了,沐云清身心俱疲地不想動彈……</br> 李懷瑾回來的時候,發現沐云清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頭枕在胳膊上竟是睡著了。</br> 那瘦小的身形,在空蕩蕩的屋子里格外的孤單寂寥。</br> 一股子難以言語的內疚再次涌上他的心頭。</br> 沐云清很警覺,迷迷糊糊中恍惚感覺到有一個高大的陰影,她立馬就睜開了眼睛。</br> 看到門口站著的李懷瑾,她有些驚訝立馬坐起了身子:“你不是去送康王爺康王妃了嗎?”</br> “他們的馬車就在門口,你……很累?”</br> 李懷瑾關心的話在嘴里打了一個璇兒,說出來就是干巴巴的這幾個字。</br> “還好!”</br> 沐云清站起來,轉了轉有些發軸的脖頸。</br>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和頭發,抬頭發現李懷瑾幽深的眸子正盯著自己看。</br> 一身黑色繡金線錦袍的李懷瑾逆著光站在門口,高大挺拔,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威勢,本來寬敞空蕩的待客廳,突然間就顯得逼仄起來。</br> 讓沐云清覺得有種想逃離的感覺,她很不自在,生硬地問了一句:“你還有事嗎?”</br> “想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br> 說到這里李懷瑾突然想起,秦殤說過的沐云清最不喜歡欠人人情,立馬改了口,“你送給康祖嬸藥包,又給康祖叔做義肢,是感謝他們今天過來做見證人嗎?”</br> “是啊!”</br> 沐云清覺得這李懷瑾這話問的怪怪的,“有什么問題嗎?”</br> “沒有!我今天來是替你哥哥!”</br> 李懷瑾其實想問,他今天也來幫忙了,她要怎么還人情?</br> 但出口就成了這樣。</br> 突然這么無厘頭的一句話,聽的沐云清云里霧里,驚訝地看向了他,發現李懷瑾的眼神有些回避。</br> 再想到他剛才問的問題,突然間她就明白了。</br> 扯了扯嘴角:“燕王殿下,你想多了,我是不會替我哥哥還人情的!”</br> 一向都是她追著別人還人情,這上桿子問她討人情的,還是第一次!</br> 不過她欠的她還,不是她欠的堅決不還!</br> 李懷瑾有點囧了。</br> 他的本意是不讓她還人情的!</br> “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李懷瑾想解釋,沐云清卻沒給他機會。</br> “有沒有,我都不會替他還人情的!燕王殿下,有空一起吃個午膳嗎?”</br> 提到沐云風,沐云清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李懷瑾好好談談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