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成累的意識有些模糊,但聽了這話還是瞬間清醒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張皇后:“母后,你說什么?父皇認為我找到的寧王是假的?</br> 這怎么可能?”</br> 他這么辛苦去淮陽,不就是知道了內(nèi)幕消息,知道一抓一個準才去的嗎?</br> 怎么可能是假的!</br> 張皇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地看著李玄成:“玄成,你別跟我說這個時候,你還覺得你捉到的是真的寧王!你以為寧王是那么好抓的嗎?</br> 李懷瑾跟他交手那么多次就沒有找到人,你怎么可能一去就把人給抓住了?”</br> 一說這個,李玄成可就不服氣:“母后,不是說了嗎,是舅舅找了那幾個幕僚立了大功。你就是看不起兒臣,就覺得兒臣不如二弟……”</br> “我要是真覺得你不如李懷瑾,那我這么多年做的都是為了誰?</br> 你怎么還這么執(zhí)迷不悟?</br> 怎么就不相信那幾個幕僚都是寧王的人,你去淮陽,也都是寧王的計謀呢?</br> 就你說的那些幕僚,你覺得是你舅舅能那么容易找到的嗎?”</br>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張皇后倒是頭腦最清晰的一個了。</br> 當時頭腦發(fā)熱,覺得自家兄長本事了。</br> 可是如今再細細回想,一切都明了了……</br> “這怎么可能?母后,你在說什么笑話?”</br> 李玄成一臉跟看神經(jīng)病似的看著張皇后。</br> 李玄成這眼神,張皇后看著心堵,但也顧不上了,從懷里掏出了一張印著東宮大印的紙,遞給了他,并把之前那個小太監(jiān)威脅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br> “玄成,你和你舅舅都被寧王給算計了,不過現(xiàn)在這都不是最緊要的,現(xiàn)在最緊要的是你去見你父皇,看他到底是個什么狀況,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這節(jié)骨眼上可不能出岔子!”</br> 張皇后的一番話,讓李玄成震驚地說不出話來。</br> 半晌后他才開口:“您……您說這一切都是寧王的策劃的,京城的大火也是他一手……真正的他在京城?</br> 這不可能!</br> 絕不可能!”</br> 鏟除寧王余孽,是他自以為可以讓揚名立威,蓋過李懷瑾贏得民心的一場漂亮仗。</br> 他也是滿懷著接受永嘉帝欣慰眾臣朝拜的希望趕回來的。</br> 如今突然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br> 他怎么可能接受?</br> 張皇后看著李玄成執(zhí)迷不悟的樣子卻是急了:“我剛才不是說的很明白了嗎?你怎么還不信!現(xiàn)在不是這個問題,是你父皇的問題!</br> 你趕緊梳洗一下,去看看你父皇,看他到底情況如何!”</br> 說完又改變了主意,“不用了,就這樣過去!對,這樣過去才顯得你的一片孝心。</br> 記住,只要陛下問你寧王的事兒,你就都推到沐云風的身上。</br> 是他確定了那個人是寧王,別的你什么都不知道,記住了嗎?”</br> 李玄成昏昏沉沉地被推出了怡和宮,被兩個太監(jiān)架著走向了慶云殿。</br> 他腦袋嗡嗡嗡的,一會覺得身上軟綿綿的無力,一會又覺得心里火燒火燎的,有一股子邪氣無處發(fā)泄。</br> 迷迷瞪瞪就到了慶云殿。</br> 福公公看到這樣的李玄成嚇了一跳:“太子殿下,陛下剛睡著,您等會再過來吧!”</br> 李玄成也沒堅持,轉(zhuǎn)身晃晃悠悠地就走了。</br> 福公公看著直皺眉頭。</br> 這太子殿下怎么看著跟中邪似的?</br> 不讓他進去見陛下,可是連陛下是什么情況,問都沒問,這哪是一個做兒子的正常反應啊?</br> 不過這會子他心急火燎地擔心永嘉帝,也顧不上多琢磨李玄成的心思了。</br> 想著大概是累了!</br> 從慶云殿離開,李玄成沒回怡和宮,而是木木然然地回了東宮。</br> 張華馨得知李玄成回宮后早就細細梳洗了一番,聽聞馬上到東宮了,她趕緊抱著孩子迎了過去:“殿下……”</br> 后面的話沒說完,就被李玄成給粗暴地推開了。</br> 毫無準備的張華馨差點被推到,幸好有身后的丫頭婆子給扶住了。</br> 懷中的孩子被嚇得哇哇直哭。</br> 而李玄成看都沒看一眼就進了書房。</br> 張華馨瞠目抬頭,看著李玄成灰撲撲的身影,她心頭一陣委屈……</br> “側(cè)妃娘娘,殿下一路疾奔趕回京,都沒來得及清洗,也是怕嚇著娘娘,娘娘別在意!”沈楊見狀,替李玄成解釋了一句,便趕緊追了上去。</br> 沈楊的解釋并沒平息張華馨的怨氣,她躲了躲腳沖著哭鬧不止的孩子怒吼:“別嚎了,煩死人了!”</br> 本以為裴瑩不在東宮,自己這段時間打理東宮的事物,李玄成回來怎么也會給個笑臉的,不想竟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br> 說什么累,她才不信。</br> 就是心里沒有自己!</br> 越想越氣,張華馨正有氣無處撒的時候,看到張皇后急匆匆地過來了。</br> 她剛進迎上去,抱住了張皇后的胳膊,不滿地撒嬌:“母后,您看表哥回來也不理馨兒,馨兒……”</br> “行了,都什么時候了,還只顧著你那點小心思!滾回自己的屋子好好呆著!”</br> 張皇后看到張華馨動不動就嚶嚶嚶的樣子就心煩,一把把她給甩開,徑直往書房奔過去。</br> 張華馨頓時紅了眼睛。</br> 但隨后從丫頭手中奪了孩子,跟了上去。</br> “玄成,你怎么回事?不是讓你看看你父皇到底怎么樣了,你怎么連門都沒進?”</br> 張皇后推門進去,就不滿地沖著李玄成吼。</br> “福公公說父皇在睡著,不讓打擾!”李玄成背對著張皇后站著,說這話時很是不耐煩。m.</br> 這可惹惱了張皇后:“福全一個閹人,他說不讓你進,你就這么聽話?你是儲君是太子,想做什么他能管的著嗎?</br> 本宮怎么就生了你這么窩囊的兒子?”</br> 張皇后簡直要氣瘋了。</br> 這話一下子刺激到了李玄成,他猛地回頭,赤紅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張皇后,怒吼:“嫌我窩囊,那你去找不窩囊的當你兒子啊。</br> 李懷瑾不窩囊,你去找他啊!</br> 去啊!”</br> 說著就動手將張皇后往外推。</br> “啪!”</br> 張皇后給了李玄成一巴掌,顫聲怒道,“你說的什么渾話,本宮為了你不惜毒殺李懷瑾,本宮的心你還不明白嗎?”</br> 這一巴掌非但沒把李玄成給打醒,反而更是激怒了他,他瞪著猩紅的眸子,伸手掐住了張皇后的脖子:“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聽寧王的,是你害了云清,都是你!”</br> 張華馨跟到書房,見到這一幕嚇傻了。</br> 丟下孩子哭著喊著去掰開李玄成的手:“殿下,快松手啊,這是母后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