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br> 看到熟悉的文字,沐云清有些激動,從李懷瑾手中拿過了一封最新的。</br> 可是她搭眼一看這里面的內容,詫異的話脫口而出:“不對啊,這信若是秀云姑姑寫的話,那她的意思是提醒康王爺和干祖母,寧王狼子野心,千萬不要答應他的任何要求!”</br> “你懂這種文字?”</br> 李懷瑾,康王爺和康王妃齊齊驚訝出聲。</br> 沐云清愣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道:“我懂,這是一種離咱們這里非常遙遠番邦的文字,我小時候也對這種文字感興趣,生病那些年什么書都看,就學了不少,能看懂是沒有問題的。”</br> 其實豈止是能看懂,她前世那么多年全世界各地到處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翻譯在身邊的,所以精通英語那是必須的。</br> 李懷瑾眉眼閃閃沒有出聲。</br> 康王爺和康王妃則是一臉著急:“那你跟我們說說,這上面都說了什么?”</br> 這封信很短,也就兩句話,看的出來是倉促之間寫的。</br> 沐云清翻了翻后面也沒什么:“這上面就說了這一句,我看看其他的!”</br> 李懷瑾趕緊把手中的信遞給了她。</br> 沐云清按照紙張的新舊程度排好,從最舊的那封開始看了起來:“這封信上說,她被寧王囚禁在城外十里地的莊子上了,希望你們收到信按照這個地址去救她……”</br> “這封說,府上的李秀云是假的,千萬不要相信!”</br> “這封說,她沒有跟寧王發生任何違背人倫之事,你們看到的是假的李秀云做出來的……”</br> ……</br> “這封是寧王告訴她,康王爺準備在先帝面前推舉她了,她想阻止……”</br> “這封是她得知假的李秀云要被嫁到隴南,放心了……”</br> “這封是她想告知你們寧王沒死……”</br> ……</br> 每解釋一封信的內容,康王爺和康王妃臉上的哀傷就多上一層。</br> 這個孩子三十年了,從來都沒有因為自己的處境而有任何怨恨,只是一而再地提醒他們不要中了寧王的圈套。</br> 直到最后沐云清讀完了最后一封后,康王妃撲到康王爺懷里嚎啕大哭,繼而噗通給李懷瑾跪了下來:“謹小子,我求求你,把寧王交給我們,只要把秀云救出來,讓我做什么都可以。”</br> 李懷瑾色變趕緊跪下去扶康王妃:“祖皇嬸,這可使不得,您快起來!”</br> “你不答應我不起來!”</br> 康王妃卻是執意不起,“秀云是無辜的,她那么開朗那么識大體的孩子不應該遭到這個下場,不救她出來我也不想活了!”</br> 李懷瑾為難地看向了康王爺。</br> 康王爺卻起身走到李懷瑾跟前,張口欲言又止,最終一撩袍子,單膝跪了下去,這下連沐云清都站不住了,趕緊過去跟著跪下道:“祖皇叔,您這是讓李懷瑾沒法做人啊!”</br> 這個禮節實在是太大了。</br> 可是會折壽的!</br> 她也改了稱呼,想著提醒康王爺這不合適!</br> 康王爺沒理會沐云清,滿是創傷的眸子直視著李懷瑾,聲音悲慟:“謹小子,只要能救秀云一命,康王府我可以不要,我會親自到陛下跟前領罪,就說我那云清丫頭和孩子的命脅迫你,不會讓你擔任何風險!</br> 我已經連累秀云受了三十多年的苦了,雖說就算是救了命,也不可能彌補她這三十多年來受到的傷害,但若是這都做不到,我就妄為人父!</br> 謹小子,這么多年,我自認無愧于大雍,無愧于祖宗,更是無愧于陛下。</br> 我已經完成了我身為皇家之人該做的一切。</br> 余生就希望秀云好好活著。</br> 我知道我這么做,讓你左右為難,但我不想想那么多了,大不了百年之后,所有的罪孽我都一力承擔!”</br> 康王爺的一番話,李懷瑾面色極為難看,但拒絕的話卻是開不了口。</br> 不得已,沐云清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那祖皇叔可有想過,您這孤注一擲之后,讓康世子怎么面對?到時候說不定救不了秀云姑姑還把康世子給搭了進去,這可不是秀云姑姑愿意看到的!”</br> 沐云清知道康王爺和康王妃如今已經被愧疚占據了,說什么大雍江山和百姓只會引起他的反感。</br> 只能先打親情牌,讓二人都平靜下來。</br> 不能四個人都這般跪著啊。</br> 可是康王爺和康王妃聞言也只是片刻哀傷,繼而臉上的神情更加堅定:“相信他在的話,也會這么做的,這么多年他不是沒有機會回京,當年的事情,他一直在責怪我們為了康王府的聲譽隊秀云太過絕情!”</br> 沐云清:……</br> 不知道該怎么說了。</br> 只是她挺著九個月的大肚子跪著著實難受的緊。</br> 可是這幾個人都不起來,她也不能自己站起來……</br> 李懷瑾余光中看到她難受的樣子,抿了抿唇,最終開口了:“祖皇叔,祖皇嬸,其實我并沒有抓住寧王!”</br> 康王爺和康王妃齊齊愕然。</br> “這不可能啊,明明看到你的人捉住他!”</br> 康王爺不信,他覺得這是李懷瑾在搪塞自己。</br> 康王妃也是這么認為:“謹小子,你就別騙我們了,我家老頭子都說了出了事情我們自己頂著,不會牽連你們的!”</br> 康王爺更是從身上解下來一塊腰牌遞給了李懷瑾:“我知道你擔心寧王會犯上作亂,這是康王府的所有力量,寧王發難時,相信你可以阻止他!”</br> 沐云清心道,這大概就是康王府能自保的根基吧,如今都拿出來了,看的出來是真的打定了主意。</br> 李懷瑾沒接,反問了一句:“祖皇叔,這么多年,我可曾騙過您?”</br> 康王爺眸間愕然,片刻之后不敢相信地開口,“這么說你沒得手?”</br> 李懷瑾搖頭:“人是捉到了三個,但沒一個是真的!”</br> 就這么著,康王爺和康王妃被恍恍惚惚地扶了起來。</br> 沐云清也終于能解脫了。</br> 聽李懷瑾把前因后果說完后,眼見著康王爺和康王妃就松了一口氣。</br> 隨即二人對視了一眼,齊齊起身:“謹小子,你就當我們今日沒有來過!”</br> 說完二人就要往外走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