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皇帝,卻毫無帝王之風。”陳平在城中壘土臺上走了幾步,這樣說道。
    季布則是忍不住笑了笑,秦國皇帝親自統帥大軍前來,那依照他們自己看,城外至少也有十數萬人馬,以此才能保證皇帝的安危。
    可實際上卻并不是這么一回事情,秦國皇帝領軍作戰,向來都有很大的隨意性,用陳平的話來說,就是沒有帝王之風,沒有這種自持身份的傲氣。
    山地丘陵比較多的地方,就不用像是在平原大地上交戰,軍中還要修建起來高大的將臺,供給主將俯視整個戰場使用;但在這里卻完全用不到,秦軍的斥候早就已經尋找到了一處非常不錯的山巒。
    皇帝領著左右親隨登上這小山以后,就可以把整個大半個橫浦關所有的變化盡收眼底。
    相對而言,那土臺自然也是落在扶蘇眼中的。
    李元霸等武將在城樓邊上尋找破綻,扶蘇磨砂著下巴,坐在熊皮椅子上,左手磨砂這下巴,右手端著一碗西瓜汁,覺得李元霸這個時候想到的應該是怎么用戰錘砸開城門。
    程咬金想的,應該是怎么攻破城樓,至于尚師徒,扶蘇雖然重罰了一下,但是心中也覺得此人是有些冤枉的。
    從本質上來說,武將最好的歸宿就是戰死疆場,這樣對于武將本人來說,是莫大的榮耀,就連國史上,也可以特殊大書。
    可扶蘇總覺得,明明已經是戰敗,丟掉橫浦關是不可挽回的局勢,這邊的守將往回逃,他也不至于真的斬殺敗將。
    但如果有死戰不降退的猛士,就算是真的戰死了,扶蘇也會給他們應有的榮耀,這些人或這不能享受到,那就交給他們的子孫、親族。
    “陛下,這關口很嚴,但并非不可攻打下來,末將明天愿意打頭陣。”關羽拱手說道。
    扶蘇抓了一把椅子底下的青草,捏在手心里,遲疑了一會,道:“事情有些改變了,云長?”
    “末將在!”
    “你說如果調動大軍從橫浦關出兵攻打楚國,會是什么樣的一副局面?”
    “這?”關羽遲疑了已下:“我朝之前就已經定下了如何進攻,但是現在貿然改變的話,只怕整個布局都會被打亂了。”
    “不!”扶蘇搖頭:“之前的布局不變,朕親自統帥大軍從橫浦關出兵北上,秦國其他地方斷然不敢抽調兵馬,因為他們一旦抽調兵馬,我朝大軍就會緊跟其后,朕是非常想看看楚國如何應對這樣的局面。”
    關羽道:“這算是奇謀,楚國現在各方面的大軍都被我軍牽制住,我等攻破季布部眾,那楚國就一定會抽調大軍南下阻擋,這樣的話文惠君和兵部尚書等人領著大軍出丹陽南下,到時候楚國可就真的沒有兵馬阻擋了,如此一來,天下大軍可定!”
    扶蘇頗有幾分傲然之意,“打了幾十年的戰了,這算是一個偶然,朕不由得想到了當年攻打趙國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覺得陳慶之駐守的霍人城一定會是一場血戰,但怎么都沒有想到,朕在巨鹿打敗朱元璋以后,陳慶之也就歸順我大秦,所以朕覺得,拿下楚國郢都,困殺項羽方才是重要計策,其余地方皆可以暫且丟掉。”
    “這——”關羽遲疑了一下,道:“這樣的事情關乎于整個戰場,陛下慎重啊。”
    扶蘇站了起來,這時候李元霸等人正好從禁軍臨時清理出來的山道這邊走了上來,扶蘇看了一眼,便停停住腳步。
    “這件事情,也是朕突發奇想,成與不成,等拿下橫浦關以后再說。”
    李元霸等人已經走上前來,拱手拜道:“拜見陛下,明日叩關,臣愿意領軍先上。”
    扶蘇回頭看了一眼關羽:“正好,云長剛剛也在請戰,你就和云長兩人統帥大軍,分為左右兩翼,明日進攻橫浦關。”
    ……
    土臺上,金臺面色忽而一變,他說道:“你們看到嬴扶蘇身邊跟著的那個人了嗎?”
    “那個人?”季布好笑道:“嬴扶蘇身邊有那么多的人。”
    “就是背著一口古怪弓箭的人。”金臺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這一口弓叫做射日神弓,當初在長江北岸的時候,我差點就被他射殺。”
    “后羿?”陳平面色微微一變:“聽說秦國有兩個非常可怕的神箭手,一個是后羿,一個是養由基,養由基已經死在了堂瑯城下,那眼前這人就是后羿了?”
    “這個后羿比養由基可怕多了。”金臺難以掩飾住自己內心的緊張,甚至都覺得自己嘴唇有些發干。
    陳平道:“我們這邊有十四萬兵馬,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金臺面色發紅,低著頭不說話。
    季布現在總算是明白些什么了,項莊會丟掉朱提城,似乎不僅僅是自己的問題,身邊這一個武將的問題也非常大。
    “明日秦軍定然攻城,我等該如何是好?”季布問道。
    “金臺你明日出城迎戰,如何?”陳平知道混戰一開始,金臺就會拉稀,但是單打獨斗的江湖對決,金臺本人卻又充滿信心,這是一種非常古怪的心理,陳平現在還在有些摸索不清楚。
    果不其然,一聽到說自己出去迎戰,金臺身上便散發出來一種極端恐怖的氣場,一邊上的季布心驚的看著金臺。
    “金將軍明日出戰,或陣斬李元霸,關羽之流,定可以名動天下!”
    金臺已經退下了,陳平看著金臺的背影,語氣古怪:“當初在廣陵城刺殺秦國皇帝的時候,他就已經名揚天下了。”
    “大人似乎對明日的戰斗并不是很看好。”季布語氣遲疑,但卻肯定的問道。
    陳平看了一眼腳底下還在有些濕氣的土臺,搖頭道:“你沒有發現嗎?我們這一次如果戰敗了,那秦國就算是新打開了一條進攻我國的道路,要知道我朝在各方面始終是有些不如秦國的。”
    這樣的話,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估計沒有敢這樣說。
    季布倒吸一口涼氣,看著城池中密密麻麻的楚軍,后邊還有更多的楚軍,在城池外邊駐扎,因為人數太多,不可能全部都入住橫浦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