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降儀式自然應該穿的隆重一些,這是一個國家對于另外一個國家最光榮的時刻。
    征服天可汗的強大榮耀,是比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快感和成就感。
    扶蘇低頭看了看身上長衣,笑道:“不用,李世民也算是一代雄主,雖然失敗了,可是朕也不能這樣折辱英雄,進城!”
    眾人簇擁著扶蘇下了將臺,千山城的城門緩緩打開,里邊的蜀軍有氣無力的跪在道路兩邊,手中的兵器也丟在了地上。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歸宿,我已經做好了和你一起死的準備。”李元霸平靜的說道。
    李世民道:“你確實是成熟了,如果以前的話,只怕會大吼大叫,戰爭已經結束了,沒有人在應該為了朕而死,除了朕自己。”
    “我想看到的是你的態度,我知道你能為了我而死,我就非常欣慰了,我的好弟弟,去吧,孫姬就在外邊,嬴扶蘇是我最痛恨的敵人,但是同樣,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就是一個好皇帝,你身上的武功,會成為他開疆擴土的依仗,所以你會好好的活下去。”
    “你和孫姬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將來孫姬可以給他們將孩子二伯的事情,什么都可以說,但是記住一點,我是個好皇帝,不管天下人信不信。”
    “我信!”李元霸怒吼起來,聲音驚動了城內外的人,不少跪在地上的蜀國武夫們驟然緊繃身體,但是卻可悲的發現自己聽到的聲音不是進攻的命令,于是意志更加消沉。
    同樣的軍隊,強大只在于軍心,軍心敗了,那軍隊就真的死了。
    這就是為什么有軍魂的軍隊,會所向無匹,縱橫無敵;而沒有軍魂的軍隊,卻像是紙做的老虎。
    李世民希望看到的,其實就只是一種態度而已,就這么簡單,他知道自己弟弟舍不得心愛的女子,又怎么會真的狠心叫自己的親弟弟來和自己陪葬?
    皇帝不是人可以做的,但是皇帝只能人來做,是人就會有情感,是人就會有弱點,也只有這樣,人才能被稱作是人。
    李世民把一雙戰錘丟在一邊上,頹然的看著那一個落光了葉子的大松樹樹干,也不知道當初修建這城池的人是怎么想的,這么大的一棵松樹,居然沒有被砍掉,而是留在了城樓上。
    扶蘇緩緩地走進城中,然后翻身下馬,左右兩列的蜀軍全部都跪在地上,關羽和李存孝兩人走在最前,李玄霸走在扶蘇身邊,他這輩子的警惕心都提升到了極致。
    李世民坐在大青石上,身邊有一張漁御案,上邊有酒,自斟自酌。
    扶蘇到了以后,他抬頭看著扶蘇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開來的位置。
    在秦國所有的武將眼中,這是一個非常冒犯皇帝的動作,不少人瞠目圓睜,恨不得上去把李世民人頭砍下來。
    扶蘇揮了一下手,所有的人立刻收回了目光,他走了過去,坐在李世民身邊。
    “我這個弟弟前幾十年,都是渾渾噩噩渡過,后邊墜落到冰河中,一朝覺醒,卻愛上了一個女人。”李世民自己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仰起頭來一口喝了個干凈,苦笑道:
    “所以你要控制他的話,只要控制住哪個女人,他就會溫順的像是一條狗一樣匍匐在你的腳下。”
    扶蘇看著李世民的眼睛:“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只要你能讓我弟弟活下去,你讓我叫你耶耶都行。”李世民笑了起來,眼神卻非常真誠。
    扶蘇忍不住笑了起來,拿眼睛示意李世民看一眼周瑜,接著說道:“你看看膠東王有什么不好的?為什么就不能歸順大秦?幫助朕治理好整個天下?膠東王現在權傾朝野,有什么不好的?”
    李世民道:“不說這個,這城中有八萬七千人,都是最精銳的勇士,我用這些人的姓名和你換李元霸活命,成與不成?”
    “你相信我說話的?”扶蘇伸手拿起酒葫來,卻被李世民揮手擋住。
    李世民看著扶蘇,眼神幽冷道:“你不能喝這個酒。”
    “為何?”扶蘇好奇道:“你連蜀國的天下都愿意用來換你弟弟活命,就連一壺酒都舍不得給朕?”
    “因為這一壺酒水有毒,非常劇烈的毒藥,喝下去就肝腸寸斷!”
    扶蘇額頭上冒出一絲冷汗。
    李世民冷笑起來:“還想不想喝?”
    “不想。”扶蘇非常干脆的說道。
    “其實……我真想看著你喝下去,但是我知道,只有你活著,元霸才能活。”
    “你就這么相信朕?”扶蘇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到李世民眼角開始向外冒血絲,不由得可惜起來:“朕問你,你想不想活?我軍中有非常厲害的醫生,一定可以救活你!”
    “不——”李世民忍著劇痛,卻又欣慰的笑了起來,他很輕柔的說道:“讓朕有尊嚴的離開這個世界。”
    扶蘇心中有些悲傷,他揮了一下手,所有的人都往后退開,不管是蜀國降卒,還是秦國的武將們。
    “你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李世民眼神古怪的看著了一眼扶蘇:“至少還能堅持盞茶時間,你還要我說什么,快點!”
    “我心中一直都有一個秘密,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但是現在我想說給你聽,秘密憋久了,人就會得病。”扶蘇又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人馬,再一次揮了下手,眾人再退,這個時候,哪怕扶蘇大聲講話,遠處的人都不能夠挺清楚。
    “原來的嬴扶蘇已經死了,我其實是從兩千年以后來的這個扶蘇身上,借尸還魂?你聽得我的意思嗎?”
    這話說出口,扶蘇整個人都變得無比輕松起來,像是身上有千百斤兩重的東西壓在身體上,一下就卸了下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已經背負這個秘密幾十年了。
    他有最近親的皇后,有最孝順的兒子,甚至都已經有了一大堆的孫子孫女,但是這個秘密,卻是他最痛恨的敵人才知道,整個世界上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怎么可能?”李世民遲疑著,嘴角冒出血來,他的生命在毒藥的催發下,真的已經快走到終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