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這大半年的時間,城中還活著的人是怎么活過來的,從城中的官軍開始挨家挨戶的將所有的糧食都搜查上繳以后,城中的人每天想著的一件事情就是城開。
    對于城內城外的人來說,是城破。
    城破之日,很多軍漢都要因為上官的命令永遠閉上眼睛;城中的普通人,則覺得這是城開,城開了,就能到外邊去找吃的,啃樹根,肯草皮,也遠遠比在城中慢慢的等死好得多。
    李元霸騎著馬從主要的街道上走過,看著街道兩邊上餓的只剩下一口氣的百姓,朝廷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施粥,但是這粥稀得像是清水,只能勉強保證一些身體強壯的人才能活得下來,婦孺是死得最快的一批人。
    到現在城中已經看不到多少還能有鮮活氣的人,街道上走著的,坐著的,躺著的,形形色色的人,看起來更像是再移動著的枯骨。
    大將軍府的院墻,隔開了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李元霸在孫姬這一塊土地上耕種很長時間,但是卻依舊沒有結出果實來,孫姬卻越發光艷逼人。
    這本來就是一個傾城傾國的美人,如果不是遇到了李元霸,那就會像是深山之中綻放的神奇花朵一樣,過了花期,就會枯萎下來。
    而深山外邊的人,也不會有任何知道那一座雄偉的山峰底下,曾經綻放過一朵美艷不可方物的花。
    “阿郎,聽說要突圍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城開了?”孫姬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她自然見過那些普羅大眾,也聽過這些人說的城開兩個字。
    李元霸將頭盔摘了下來,放在親兵手中,親昵的和孫姬挨在一起,鼻孔里充斥著孫姬發絲間的迷離香味。
    “快了,我們要走了。”李元霸把孫姬攬入懷中:“城外的日子比不得在城中安穩,陛下在朝會上已經下了決定,我們要向著西南方向突圍,越過中南之地,然后前往一個叫做貴霜的地方,陛下將會成為貴霜新的皇帝,我也會成為貴霜新的大將軍,你就會成為大將軍的女人。”
    “貴霜!”孫姬對于這個地名是第一次聽說過,她從來就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地方,但是李元霸說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她就一定會相信有這樣的一個地方。
    “那我們時候走?府邸里邊能帶走的東西可不多。”
    李元霸道:“不用帶走任何的東西,全部都留下來,只要我們在一起就行。”
    孫姬心中有些恐慌,她和很多人想的一樣,只要有高大的城墻,那一切都可以被阻擋在城墻外邊,可是一旦走出城墻,那就要面對這個世界上的各種危險。
    楚國和秦國的虎狼之師……各種各樣的陰謀算計,風藏露宿……隨時都可能從黑暗中飛出來帶走人性命的冷箭。
    城中是天堂,而城外則一定是地獄。
    想要穿過地獄,只有真正走過去了,才知道會付出多么大的代價。
    李元霸在將軍府中沒有停留多長的時間,相對來說,軍隊中更加需要他。
    第一股派遣出去的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水軍已經集結好,一共有兩萬人,算得上是精銳。
    主將穿上了李世民的戰甲,然后在城樓上左右走動,早就已經把城外秦楚兩國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
    當天夜里,關閉了許久的水寨寨門在巨大絞輪的力量傳導下,轟隆隆打開,沉睡了半年之久的蜀國水軍終于出動了。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兩萬精銳的兒郎知道這是必死之戰,但是卻沒有人退縮,這些人對蜀國朝廷有著絕對的忠誠。
    李世民穿著普通士兵的戰甲,站在城樓上,看著遠去的船帆,身邊的一眾部將沉默著,直到李世民轉身道:“所有的人都準備出發,大軍南下!”
    “喏!”
    沉悶的聲音帶著很強的殺氣,蜀軍的銳氣驟然爆發,像是化成了一道無匹的劍氣,將長江都一劍劈開般。
    “終于出動了,就看李世民現在從南邊走了!”扶蘇看著漆黑如墨的夜空,卻又道:“今天晚上是一個殺人的好日子。”
    楚軍的一系列布置,全部都送到了秦國這邊,也正如同秦國這邊所有的布置圖紙,都送到了出國南邊,這是防止等到戰斗開始了以后,兩國之間不清楚彼此之間的軍事部署,到時候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陷陣營、武卒、禁軍都準備好,就算是李世民先走了,但是江陽城也一定會留下來,萬喜良在哪里?”
    一個官員即上前來,拱手拜道:“陛下,微臣在這里。”
    “派人好生保護,小心楚國人趁機將你劫走。”
    萬喜良神色如常:“如果臣真的被劫走了,第一時間就會自盡,絕對不叫我國火藥的秘密流露出去。”
    “雖然只是書生骨,但是卻有豪杰氣。”扶蘇贊許道:“活著才更有意思,朕會派遣人將你保護好。”
    城內城外,江陽城這一片地方匯聚了的戰兵超過百萬,一旦真正開戰以后,誰都不知道會發什么,打到最后可能指揮系統都會完全被打亂。
    萬喜良一陣莫名感動,不等他說話,皇帝就已經走遠了,真正的戰斗開始了。
    江陽城外人頭攢動,當初的約定還在,但是只要李世民大軍一撤,這江陽城就是空城一座。
    李世民如果不向著北邊逃竄的話,那扶蘇就會在第一時間下令,以陷陣營、武卒、禁軍強攻江陽城,爭取做到的第一個進入江陽城。
    城中會留下什么,扶蘇沒有想過,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只要李世民想走,那城中殘留下來的守軍,定然是無心戀戰的。
    真正的精銳嫡系部隊,李世民一定會帶在身邊,這些人不管陷入到什么樣的絕境之中,都會死死地效忠李世民,斷然不會生出背叛之心來。
    至于別的一些軍隊,如果不是真心死忠的猛士,那等到在逃亡的路上,只要一遇到一些困難,就會使得大軍軍心動搖,這樣的話,倒還不如直接丟在城中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