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松人在馬背上,心中卻已經(jīng)想了很多東西,他腦海中回放著自己的這一生。
到了此時此刻,他確實(shí)是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
等到霜中雪拖著他走過陳金山這片地方的時候,他在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跟著黑壓壓的楚軍,一眼看不到盡頭。
似乎所有的軍隊(duì)都來了……不是似乎,就是所有的軍隊(duì)都開了。
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
姜松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說任何話,都是多余的。
大軍越過陳金山,直奔僰道城而去,這數(shù)萬人的動靜,自然隱瞞不住蜀軍的探馬。
僰道城中的李世民在第一時間就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有一只三四萬人的蜀軍,正在向著僰道城而來,至于陳金山的趙佗部眾,則沒有絲毫消息。
李世民聽著斥候?qū)④姺A告完了消息以后,將御案前頭的那一份文書持在手中,這是剛剛送達(dá)的文書,他還沒有來得及查看。
“依照那一支大軍行進(jìn)的速度,大致在兩日后,便可打到僰道城。”
李世民頷首道:“現(xiàn)在首要的是查清楚一點(diǎn),這一只大軍究竟是何人領(lǐng)軍。”
斥候?qū)④娦呃⒌?“是微臣失職,只是那大軍行進(jìn)過程中,并沒有打旗子,微臣疑心,這可能是南廣城的姜松大軍。”
“不太可能。”李世民搖頭道:“南廣城現(xiàn)在是龐統(tǒng)的后路所在,姜松斷然是不可能離開南廣城的,倒是有可能是從江陽城下來的楚軍。”
徐庶聞言道:“陛下言之有理,這一支大軍如此,未曾不是故意布下這等疑兵之計(jì),疑惑我等耳目,依照微臣看來,何不派遣一軍前去,試探一下虛實(shí)如何?”
“再者,陳金山趙佗部方才才送來書信,陛下和不打開一看,指不定趙佗將軍就已經(jīng)在書信中具言其事了。”
李世民微微頷首,緩緩將書信打開,方才看了一眼,面色就已經(jīng)陡然一邊,越往下看,面色變化的就越是可怕,最后將那書信往案桌上一拍,面色煞是難看。
徐庶等大臣看到皇帝這般模樣,都互相看了看。
約莫過了五六個呼吸的時間,李世民重新拿起書信來看了看,面上露出一些思索之色,只是眉宇間的神情變化,終究是顯得陰晴不定。
這等古怪的變化持續(xù)了足足有盞茶時間,李世民面上神色這才穩(wěn)定了下來,對著那斥候?qū)④娬f道:“即刻增派快馬,前往陳金山尋找趙佗,如果趙佗部眾安然無恙,則稍加訓(xùn)斥以后,著令趙佗部眾背上,與朕自僰道城發(fā)兵,合圍這一支楚軍。”
聞得此言,那斥候?qū)④娮匀徊桓疫t疑,拱手領(lǐng)命退下不提,只是這徐庶和呂嘉二人,卻是智謀過人之輩,自家皇帝平日里就是那等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今日卻在臣子面前如此失態(tài),由此推測也定然可以得到趙佗在書信之中定然是說了什么非常嚴(yán)重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
皇帝不說,書信雖在御案上頭,可卻還真是沒有誰敢忤逆天顏,張口發(fā)問的。
李世民將眾多大臣的異色收在眼底,只是揮手道:“諸位愛卿各司其職便是,著令折沖校尉歐陽籌領(lǐng)軍兩萬,迎著那不打旗號的楚軍而去,好生試探一下這究竟是何人領(lǐng)軍前來。”
“臣等遵旨!”眾多大臣拱手領(lǐng)命退下,不過半個時辰以后,蜀國折沖校尉歐陽籌領(lǐng)軍兩軍,直奔那一只北上而來的楚軍而去。
一日時間后,姜松身后的四萬大軍一路跟隨他來到了陳谷潭附近。
這四萬大軍雖然是抱著必死之心而來,但是卻也并非傻子,自然在防備著蜀軍。
所以是蜀軍折沖校尉領(lǐng)軍兩萬南下,自然也逃不過楚軍的眼線。
姜松悶著頭走到了陳谷潭邊上,清涼的潭水散發(fā)著陣陣沁人心脾的涼意。
“兩萬人?”
斥候隊(duì)長點(diǎn)頭道:“是的,將軍,這歐陽籌號稱兩萬,來勢很兇,我軍被生擒的斥候兵士被割下來了耳朵。”
“那三車趙佗軍的左耳呢,給他送去,告訴他這就是陳金山趙佗軍。”姜松面無表情的說道。
斥候隊(duì)長顯得非常興奮:“屬下這就去。”
趙佗軍兩萬余人的耳朵裝滿了整整三大車,姜松本來是打算到了僰道城底下,再把這人耳朵送給李世民當(dāng)做見面禮的。
可是怎么都沒有想到,李世民竟然率先派遣兵馬過來試探,那么這一份大禮自然也就提前送出去。
陳谷潭的方圓數(shù)十里之內(nèi),全部都是平底,唯獨(dú)有陳古山這里郁郁蔥蔥長滿了樹木,長年累月之下,陰氣凝聚之下,潭水自然清涼解渴。
姜松一口氣和三碗潭水,總算是找回來了一些作為人的感覺。
折沖校尉歐陽籌可就沒有這等好運(yùn)氣,火刺刺的太陽曬得鐵甲能把人肉烤熟。
“報(bào)——將軍,楚軍送來了三輛大車,車子上全部裝滿了大箱子,有陣陣惡臭從里便傳出來。”一騎飛身下馬,拱手對著歐陽籌說道。
歐陽籌沉吟片刻,揮手道:“帶路,我去看看,這些楚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多時,一行人縱馬來到了前軍前頭,三輛大車橫在道路中間,一陣陣的蒼蠅漫天飛舞著,發(fā)出嗡嗡嗡的響聲。
歐陽籌忍著惡心上前看了一眼,寬大的箱子封條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大楚國上將軍姜松敬上”。
“哼!裝神弄鬼,這北上的楚軍果真是姜松部。”歐陽籌反手拔出劍來,劈碎封條,然后一劍剁碎了銅鎖,劍一挑沉重的箱子就打了開來,一股濃郁的腥臭撲面而來。
歐陽籌急忙用手遮掩住口鼻,在他身邊的眾多武夫們,也一個個皺起眉頭來。
幾個親兵上前看了看:“全部都是人耳!”
“是陳金山趙佗軍的人嗎?”
“可能是啊!
“不然的話為什么楚軍背上,趙將軍卻沒有絲毫音訊!”
“……”
軍中一下子就亂了起來,歐陽籌面色也變了,雖然說趙佗只不過是領(lǐng)軍兩萬駐守陳金山而已,可是這兩萬大軍都是蜀軍之中的精銳,就這樣被虐殺?拿自己呢?自己統(tǒng)帥的這兩萬人馬,只不過是前來試探而已,又怎么敢稱精銳?給精銳提鞋都不配!
“將軍!南邊有一彪人馬殺了過來!”正在歐陽籌心神混亂的時候,忽然沖來三騎,為首的騎士驚恐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