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聞言,非常明顯的遲疑了一下:“王慜這些年入宮以來,還是非常規矩的,并沒有做出過什么出格的事情來,陛下何不如乘著現在,下詔加封王慜為妃?“
    “當年這惠妃本來就應該是他的,只不過是她太過于驕縱!”扶蘇似乎有些不悅:“如果當初不是朕這樣做了,誰知道在接下來的這些歲月里,先皇留下來的老臣會怎么做?”
    “皇上有容人之能,這才是老臣們愿意真正歸順你的原因。”虛連題胭脂笑道。
    扶蘇卻還是覺得有些惆悵,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李斯老死的時候一樣。
    “明天朕回去親自見一見,至于王慜哪里,那就在等著看看。”
    皇后繼續勸說起來:“妾身還聽說陛下早些年的時候,和王慜可是青梅竹馬,實在是沒有必要這樣下去,陛下這些年以來,寵幸王慜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如果她能在宮中生下一男半女,也是極好的啊,女人只要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算是真正有了盼頭。”
    “胭脂你看起來有些不一樣。”扶蘇嘴里咀嚼著炊餅。
    “還能怎么不一樣?”皇后無奈道:“妾身現在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只希望什么事情都能為陛下著想,妾身就已經非常開心了。“
    “唉!”扶蘇放下手中的炊餅,“真是個傻女人……”
    虛連題胭脂順勢依靠在扶蘇肩頭上:“傻女人就傻女人唄,再怎么聰明的女人,得不到陛下的寵愛,那又算什么?只要能和陛下長相廝守,妾身就算是永遠做一個傻女,有何不好?”
    王慜的封號是長美人,孟姜女的封號是惠妃,當初這個惠妃本來就應該是他的,但是卻因為各種原因,變成了孟姜女的。
    “那你說說看,加封王慜什么好些?”
    皇后依靠在扶蘇的肩頭上:“王大人一生為國,也稱得上是盡忠職守,但是同樣陛下對于王大人的恩寵也是不可挑剔的,要是在給王大人什么恩寵,只怕卻有些過了,不如加封長美人為貞妃。
    王大人是聰明人,只要聽到貞妃以后,便知道這是皇帝對他最好的獎賞,如果真的不過不去這一關,那也一定會含笑九泉的。”
    “長美人現在就在宮中等著陛下呢,陛下難道真不的過去看看?”
    扶蘇有些遲疑,也有些動搖起來心思。
    “朕還想著回到咸陽城以后,你再為朕生下一個皇兒!”
    胭脂吃吃笑了起來:“陛下啊,胭脂的肚子不爭氣,不能給你生出兒子,都是兩個女兒,還是把種子撒到別處試試看,妾身也知道多子才是福氣呢。”扶蘇本來向著拒絕,可是看到皇后如此堅持,卻又不好得推辭,便點點頭道:
    “那就安排下去,去長美人宮中去。”
    皇后嬉笑道:“陛下,那妾身就告辭了。”
    六國宮殿造型各異,每個地方的建筑都有其不同的風采。
    扶蘇已經完全融入到了這個世界中,遙遠的記憶只不過是成為了午夜夢回的追思罷了。
    方才走進六國宮殿中,扶蘇就聽到了歌聲傳來,聲音婉轉凄慘,忍不住在帝輦上側著耳朵聽了一下,問道:“這是哪里傳來的歌聲?”
    “啟奏陛下,這應該是長美人宮中傳來的歌聲,奴才等每天晚上都會聽到。”
    “停下帝輦,朕親自走過去看看,不要驚動長美人宮中侍從。”
    侍衛們各自應了一聲,便跟在皇帝身后,不敢發出半點動靜來。
    王慜居住的是以前的齊國宮殿,扶蘇走進了以后,看到的王慜一個人坐在高臺上,對著皎潔的月光低音清唱,周圍有一個盞燈的宮女,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掌燈的宮女打了一個哈欠,眼看著時候很晚,就要開口說話,請貴人回宮安歇,猛然看到皇帝來到了,嚇得急忙跪在地上,就要行禮,扶蘇揮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扶蘇走上前去,從宮女手中接過燈籠,持在手中,寂靜無聲的立在王慜身后。
    王慜的口音是老秦人的強調,唱出來的秦腔很是悲涼,扶蘇聽得清楚,現在唱著的是秦風中著名的黃鳥。
    聲音斷斷續續,繼而又換成了蒹葭。
    蒹葭一口氣唱了兩遍,王慜停了下來,凝眸望著明月,哀聲道:“宛在水中央、所謂伊人、宛在水中央……”
    扶蘇一時間感觸良多,覺得自己或許對這沒人實在是過分了一些。
    “秀兒,我們回寢宮吧。”王慜低聲喚道,卻沒有人回應自己,便轉過頭來:“秀兒,你是不是又睡著了……陛下!妾身該死,既然不知道陛下什么時候來的!妾身死罪!”
    扶蘇把燈籠交給一邊上的女官,蹲下身扶起來王慜,柔聲道:“朕已經來了很久了,站在你身后聽你唱了很久。”
    “妾身……”王慜欲言又止。
    “回宮吧。”扶蘇扶起王慜來,王慜低著頭,任由扶蘇牽著自己走。
    寢宮內外的侍兒,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皇帝陛下來到了自家娘娘寢宮的事情,一個個興奮地走路腳都是踮著的。
    “你父親的事情,朕已經知道了,司命神醫算是這個世上最好的醫生,定然可以將你父親治好。”扶蘇和王慜兩對案而坐。
    王慜強笑一聲:“自古以來生死有命,藥醫不死病,妾身已經不再是那等頑劣不堪的貴家小姐。”
    扶蘇自斟自酌,來這里本來是想要好生安慰一下王慜的,只是怎么都沒有先想到,王慜卻還在怨恨自己。
    “這些年,也是朕冷落了你,這才是使得你現在都還沒有孩子。”
    王慜灰暗的眸子里亮起來了一些光芒,就連呼吸也變得喘息起來。
    一個人只有有了希望,才能真正活下去。
    寢宮外的侍兒聽著里邊那無比壓郁的聲音最后變成了一陣又一陣暢快的呼喊聲,左右兩邊的面頰紅的發燙,但是卻也發自內心的歡快,皇帝只要多多重新自家的主子,那就會有一個美好的結果。
    清晨的陽光照樣自己王慜身上的時候,王慜才醒了過來,秀兒已經跪坐在一邊上,笑盈盈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