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鼎卻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一樣,甚至也沒有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他拱手道:“只要是能為父皇分憂的事情,兒臣都愿意去做。”
扶蘇聞言,沉吟道:“秋涼宮中并沒有多少空余的地方,但是卻還是能收拾出來一個院落,你就跟隨朕一同在這里居住,咸陽宮那邊自然是等到你母妃到了以后,在一同分下宮殿。”
“喏。”嬴鼎點了點頭,說道:“那兒臣就先告退了。”
姜尚從咸陽宮來的時候,也看到了腿肚子上全部都是泥巴的嬴鼎,心中驚訝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如果是皇帝這樣做,他自然會覺得很正常,畢竟這天下找不出來另外一個君王,比皇帝陛下更加重視農(nóng)桑的。
可是皇帝的兒子們,除了太子以外,別的王爺們似乎還真的沒有誰能這般重視農(nóng)桑的。
姜尚終究不是俗人,走出三步以后,就已經(jīng)明白這嬴鼎心中究竟在想什么,這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和周市之前完全是一樣的。
皇帝確立儲君以后,在這一個儲君還是非常賢明的情況下,其他的皇帝要是折騰起來,實在是得不到什么人的支持。
或許在別的朝代,折騰的皇子可能會獲得一些有心之人的支持,但是在秦國朝廷上,扶蘇自己就已經(jīng)非常確定,哪怕是任由這些皇子折騰,朝廷中只怕也沒有誰敢明面上支持這些皇子的。
正如同嬴無雙所說的話,皇后在京城動手殺人,排除朝廷中不支持嬴無雙的大臣,這些事情皇帝都是看在眼中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不過是扶蘇自己就已經(jīng)默許了這種行為而已,有些事情他作為皇帝不能做,但是皇后卻可以以恃寵而驕作為借口,成為皇帝手中屠刀。
這樣的事情在歷史上本來就是屢見不鮮的。
扶蘇看著嬴鼎緩緩推出去,心中也知道,如果這個孩子要亂來的話,那還真是能憑借他的身份,攪動起來一些風云。
可在怎么打的風云,只要扶蘇揮動幾下衣袖,也照樣就要煙消云散。
“是一個好孩子,可惜朕不給你的,你就不能多想,朕給你的,才是你的!”扶蘇低聲自語了一句。
正好不好的,姜尚就聽到了皇帝的這句話,一下就將明白了皇帝的心思,這是擔心嬴鼎將來謀逆啊!
只不過這樣的話,就算是聽到了,也只能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
“啟奏陛下,這是臣依照咸陽宮舊制,劃定的各宮妃嬪居住之地,還請陛下過目,如果有什么不妥當?shù)牡胤?微臣自當重新修改。”
扶蘇坐在案桌后邊,收回自己的心思,認真的看了起來。
姜尚也在一邊上說道:“先皇的時候,并沒有加封她人為皇后,所以皇后居所就和陛下在一起,后宮其他的妃嬪則一一有自己的宮殿。”
“這事情做得不錯。”扶蘇微微點頭,把文案合了起來。
姜尚沉吟片刻,道:“陛下,微臣有一事,不值當講不當講……”
姜尚是人精之中的人精,可是扶蘇現(xiàn)在的智力值也不低啊,聽到姜尚的話,立刻就知道姜尚要說的是什么了。
不過……周市和蘇鶴兩人都不敢說的事情,姜尚敢直接提出來說,倒還真的是既有忠心,又有膽識。
“直言無妨!”
周市和蘇鶴兩人微步可查的對了對眼神,都各自做起來自己的事情,全國各地的奏折分類整理,輕重緩急,就是兩人的日常工作。
姜尚便道:“臣看著云中王已經(jīng)到了,但是皇后娘娘卻還是沒有到,這就已經(jīng)僭越,自古以來,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王爺此舉已經(jīng)僭越,這是對皇后娘娘的大不敬,臣斗膽請求陛下治罪。”
“依照愛卿看,該如何治罪?”扶蘇倒是沉吟起來。
“臣聽聞云中王有飽學之士作為授業(yè)師父,王爺終究是年幼,現(xiàn)在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就是老師教的不好,可以懲罰王爺?shù)膸煾?這樣做不僅可以叫王爺在這件事情中吸取教訓,也可以震懾其他王爺,叫他們心中緊緊地守住吏治,將來便可以杜絕這樣的事情再度發(fā)生。”
“好。”扶蘇點頭道:“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做,放開手腳,整個國家想要長久的運行下去,法制不可廢。”
退出大殿以后,周市和蘇鶴兩人都有自己在秋涼宮的居所,只要站在這不大不小的院落里邊,就可以看到站在高臺上的皇帝陛下。
“文惠君這一次可是把一個爛攤子拉到自己身上來了!”蘇鶴苦笑道。
“如果沒有他把這件事情拉到自己身上來,那將來這事情怎么都是你我去處理,云中王這一次做的事情確實會有些過分了,如果他在來之前稟告過皇后娘娘,這還好些,如果沒有稟告過娘娘,那將來……嘖嘖!”
周市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事情可是說大能大,說小能小,就看云中王的老師自己有沒有腦子。”
蘇鶴沉吟道:“周大人的意思是說,如果他們自己來請罪,把這事情往自己身上攬?皇帝還可能赦免他們的罪過?”
“你雖然在我后來,但是也應該明白,陛下帶人一直都是寬厚,這一次王爺做的有些過分,完全就是在掂量自己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如果這一次他沒有收到懲罰,那日后定然會加劇,到時候只怕會真正的威脅到太子的地位呢。”
蘇鶴苦笑一聲:“你說這事情,我們該怎么辦?我等身為陛下內(nèi)臣,這一次卻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還是文惠君大人主動請求去做這件事情……只怕你我日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難以企及文惠君十之一二!”
“這事情……”周市無奈道:“你我二人引以為戒,說實在話,我當時就是害怕云中王日后報復我,這才不敢說話!”
“慚愧!”蘇鶴面有愧色:“我也是擔心這個,畢竟你我可比不了文惠君,老大人的根基別說是云中王,只怕是太子也不愿意輕易得罪。”
“文惠君此舉,只怕就已經(jīng)是故意為之!”周市搖頭道,眸子里帶著諱莫如深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