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暗自慶幸自己反應快，若是還傻乎乎坐著，只怕等會又沒有好臉色看。
    兩人站在桌邊，身體筆直，臉色嚴肅。
    這模樣，就像兩個小學生等著校長來視察一般。
    葉凡就有這種感覺，有種重新回爐到少年時代，再塑造一遍的壓迫感，又有些哭笑不得。
    想他槍林彈雨都經過不少，見過將軍和元首，被大能追過殺過，好幾次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
    這種緊張，不是怕，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可能來源于自己想走好這一條路，也來源于西門封塵和西門斌所說的種種，還包括藍蕊等人期待他回去。
    是的，既然決定了去極武學院，那就要混出個模樣，絕不能灰頭土臉的回來，絕不能還沒開始便已結束。
    就是這些情緒，化成重擔，壓在葉凡肩頭和心上。
    雖然現在還沒踏進極武學院，但他已經越來越體會到西門斌說的那句話的意義，即：
    從進入這個院子的大門起，你就不再是以前的葉凡了，無論你以前多么了不起，無論你曾經多么輝煌，無論你個性多么要強，都要臥著盤著，低調，再低調！
    中年人直接走到桌邊，坐下了。
    葉凡不知道是不是有其它規矩，便跟著身邊青年做，青年坐下，他跟著坐下，對方拿筷子，他也拿筷子。
    對方端碗，他也端碗，對方夾菜，他也夾菜。
    哈哈哈！
    葉凡自己都感到尷尬，可沒辦法啊，只有這樣才最穩妥！
    正吃著時，中年人忽然冷聲問道：
    “你是哪個家族送過來的？”
    這是問誰？
    葉凡看了旁邊青年一眼，見他沒有反應，那應該是問自己了。
    他馬上回應道：“是西門家推薦的。”
    中年人冷冷瞪著他，語氣森寒刺人道：
    “你家里人沒教你規矩嗎？”
    “……”
    葉凡有些懵。
    就在這時候，旁邊的青年放下了手中的腕。
    葉凡心念一動，忽然頓悟，原來剛才他回話的時候，手中拿著碗筷。
    這確實是不敬的行為，但平常時候，哪會計較這些小節啊。
    好在這青年暗暗提醒自己，好人啊！
    葉凡忙放下碗筷，道歉道：“對不起，前輩，晚輩失禮……”
    話還沒說完，中間人突然屈指一彈，手中的筷子有如流星一般，直接射向葉凡胸前。
    這要是射中了，絕壁會把胸口射個窟窿，甚至斃命！
    葉凡大駭，匆忙閃身，情急之下，椅子都被他絆倒了。
    那根筷子和他擦身而過，直接扎進了身后的墻壁里，整根筷子都扎進去了，甚至看不到筷頭，全部沒入了墻體之中。
    好恐怖的實力。
    想當初在途程旅館的時候，肖九成也擲過筷子，但筷子是扎進木柜，僅扎進去三分之一，而這是整個沒入了墻中。
    葉凡背心冒起一絲冷汗，莫名的驚懼！
    “你真不懂規矩嗎？不知道問你話時，要站起來回答嗎？”
    “……”
    葉凡暗暗吞了把口水，再次道歉：“對不起前輩，晚輩失禮了。”
    “給我去拿雙筷子來。”
    “是。”
    葉凡跑到放碗筷的地方，再也不敢有半絲馬虎，仔細挑了一雙勻稱好一點的筷子，跑回來遞給中年人，
    中年人接過，一邊夾菜，一邊問葉凡：
    “你剛說你是哪家送來的？”
    “西門家推薦的。”
    依葉凡以前的脾氣，真想一腳踹過去，剛剛這中年人一個勁的訓示自己，口口聲聲說著規矩的事，但他卻是邊吃飯邊問話，這樣子像有規矩嗎！？
    所謂“規矩”，不過是強者的游戲規則而已。
    葉凡暗中鄙夷，但并沒有顯形于色，雖然心中有些看法，但這本來就是修煉世界里的法則。
    “西門家？你不是說你姓葉嗎？”
    中年人放下了筷子。
    瑪的，這個很平常的動作，卻點刺激得葉凡差點退出一步。
    膽子果真可以嚇小啊，如同驚弓之鳥的道理。
    “回稟前輩，晚輩確實姓葉，不是西門家人，因跟西門家有些淵源，故西門家為晚輩爭取了一個名額。”葉凡如實說道。
    “意思是……你是散修？”中年人扭頭看向葉凡。
    那個青年也吃驚了，本是正兒八經端坐、目不斜視的他，也看向了葉凡。
    “是，晚輩是散修。”
    瞬間寂靜了！
    一種怪異的氣氛在場間彌漫。
    好一會兒后，中年人冷笑道：“那就是俗世的天縱奇才唄，真沒看出來啊，失敬失敬，好久沒看到這種天縱奇才了。”
    中年人話里充斥著濃濃的嘲諷。
    葉凡能感受到，他不是刻意嘲諷，而是骨子里根本就瞧不起世俗間的普通修煉者。
    這格調，不就是西門封塵之前說的其中一點嗎。
    葉凡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歧視，想必以后絕對不會少吧。
    他沒有做聲，保持平靜，就當沒聽到，或者當自己是塊木頭。
    中年人說完這話后，便起身離去了。
    確定對方走后，葉凡走回到桌邊，繼續吃飯。
    這時，先前沒有搭理葉凡的那個青年小聲問了句：
    “你真的是散修？”
    “是。”葉凡平淡應了一聲。
    “那你還去極武學院？”
    葉凡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但還是問道：
    “為什么不能去？”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謝謝提醒，我會活著回來的。”
    “回來？你還想活著回來？哈！”
    對方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眼神古怪望著葉凡。
    葉凡沒有接他的話，安靜吃著飯。
    青年也沒再說，起身走了，走之前丟下一句話：
    “記得把碗筷洗了，桌子地面都要打掃干凈。”
    葉凡敏銳的感覺到，對方說話的口氣，已經變了，有種吆喝下人的味道。
    無疑是知道葉凡是散修以后產生的變化。
    想剛才，對方還善意的提醒葉凡放下碗筷，但轉眼間，這份善意沒了。
    現實就是現實，如此殘酷！
    這還沒踏進極武學院，便是這樣，那踏進去之后，會是什么局面？
    葉凡暗中對自己說：就算世間人都瞧不起你葉凡，但你不能瞧不起自己，讓那些人都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