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慎重起見,玲瓏準備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繼續沖擊煉氣瓶頸。
黎明時分,她披衣起床,走出屋外。月仍在天邊,但在山那邊極遠的天空,薄薄的晨曦隱藏在黛青色的云層背后,暗灰色的內部透出淡淡的金色襯里,仿佛一件精美的霞衣。鳥兒還沒有醒,偶爾有幾聲短鳴,悄悄地消失在曠野里。
難得放松的時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沿著記憶中的路線,玲瓏一路向山巔走去。
轉過兩道小山坡,沿著一條泥石小路很快就到了山頂的小湖邊。她知道這里是蕭乘風平日最愛來的地方,湖不大,卻勝在水質清冽,旁邊更有幾株垂柳,相較于光禿禿的山峰已經算是人間仙境了。
果然,遠遠地就看到他正坐在湖邊面朝東方打坐吐納,身體周圍閃耀著一層淡淡的白色光芒,被曙光一照好似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咦?難道他早已經是煉氣期高手?玲瓏暗自驚疑不定,看他修煉的摸樣,分明是一位煉氣期修真者。為何卻一直表現得非常平庸?
須臾,蕭乘風的衣袍無風自動,四周的靈氣如銀河倒掛又似怒海波濤翻騰著倒灌入其體內,待到白光盡斂之后一切煙消云散,他開始緩緩收功。
“嗖!”遠處天空兀地劃過一道黑色閃電,剛看清它在天空的那一頭,轉眼間便消失得無隱無蹤。“唰!”蕭乘風幾乎與閃電同時而起,迅速追蹤而去。玲瓏一鄂,迅即也反應過來,一提丹田真氣躡蹤直上。
這幾人都是風馳電制。特別是最前面那道影子,直如空中飛鷹上下盤旋,起落之間不留半點痕跡。蕭乘風拼盡了全力,非但不能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反而越追越遠,到得后來連影子都看不到了。眼見追之不上,他有意識地放慢步履,一刻鐘后玲瓏趕了上來。
“大哥,剛才那人是誰?”她氣喘吁吁地問道。
“不知道,看樣子應該是本派之人,否則不會對附近環境如此熟悉。”
“那大哥猜他是誰?”玲瓏心底突然有了個預感,莫非剛才那人就是軒轅柏說的接頭人?
蕭乘風的臉色頗為古怪,他沉吟片刻,說道:“龍弟,我看這清風觀內暗流洶涌,你實力低微又得罪了蔡京,以后還是小心一些,盡量不要出桐梓苑。”
玲瓏面容一肅,道:“大哥說得有道理。這段時間我會小心,只是前幾日馬熊說凡是剛剛入派的弟子,每月都有兩顆清靈丹發放,有特殊功勞的話還可以得到破禁丹。我......”
“好了,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自會去煉丹閣領,另外修煉上有什么問題也可以問我。”他煩躁地搖了搖頭,繼續補充道:“對了,在這里你還要小心一個人。”
“誰?”
“就是我們名義上的師父:三瘋道人。”
玲瓏撲哧一笑,心想大哥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自己雖然看起來年紀小,可是前世的經驗擺在那里,真瘋和假瘋難道還會看不出來么?想歸想,她還是點頭問道:“大哥從哪里看出他有問題?”
蕭乘風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只是應道“沒有。不過越沒有問題,有時反而有疑點。總之,你小心就是。”接著,他又問道:“對了,聽你說近幾日可能會突破,不知道怎么樣了?”
當玲瓏說出自己正在準備最后一搏時,他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關心我。既然如此,我為何還要耿耿于懷呢?”這一刻,玲瓏的心防坦然放開。兩人之間那張似有還無的窗戶紙“嘩啦啦”徹底消弭于無形。
玲瓏歡快地挽著他的胳膊說道:“大哥,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練神訣》的修煉,我也初窺門徑了。”
“真的?”
兩人挽著手,一路說說笑笑地往回走去。
不知何時,山坡的陰暗面緩緩轉出一個修長的黑色人影,瞧步態左腳居然有些跛。此刻,他的眼神陰鶩而危險,望著玲瓏的背影里充滿了一種致命的渴望。
走到遠處的玲瓏背脊一寒,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她急走幾步,與蕭乘風道別后快速閃入房中。剛一進屋,房內唯一的方桌上赫然擺著一封信。信封拿在手里薄薄的,沒有絲毫重量也沒有署名與地址。
她雙手顫抖地打開封口,白色的便簽上只有寥寥數字:安心修煉,靜待時機。
“靜待時機?靜待時機?”她反復咀嚼此話,時機,到底要什么時機?送信的人又是誰?如果說就是三瘋道人,那他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無論是兩人偶爾碰頭亦或是私下見面都可以,為什么還要寫信給人留下把柄呢?
一頭霧水的她根本理不清楚事情始末,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短暫的休息緊接著仍舊是瘋狂的修煉。玲瓏在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后,適時地服下了那枚破禁丹。丹藥剛一服下,澎湃的藥力迅速游走全身。她竭力引導者這股強大的氣流在丹田內旋轉,再旋轉,最終形成了一團狀如實質的橢圓形云團。漸漸地,云團的吸力越來越大,引得外圍的靈力瘋狂地往體內灌入。幾個周天后,房屋四周、天空中無形的靈氣瘋了似的往此處匯聚,如果不是這里地處偏僻,一定會有人驚訝得大聲直呼。
屋外,蕭乘風一直默默守護著,深怕她出現什么意外。當他看到這驚人的天象,不禁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怎么回事?不就是個煉氣一期么,才剛剛起步怎么會有煉氣末期的陣勢?”
更遠的無人之處,一直默不作聲的三瘋道人始終密切地關注著這里的動靜。那位平時只會嗚嗚叫的聾啞老頭此刻一臉恭敬地站在他身后,見狀忍不住抬頭問道:“師傅,您說她是不是?”
“住口。沒我的吩咐,不許出言。”瘋道人厲聲喝斷,眼神如刀。
“是,弟子不敢了。”聾啞人連忙彎下腰去,緩緩后退。
冷眼神一緩,似覺過于苛刻,遂又低聲說道:“事情越顯復雜,千萬不可自露馬腳。”
身后毫無動靜,聾啞人早已悄悄消失。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兩天過去了,玲瓏渾身上下早已濕透,毛孔里沁出無數漆黑的浮油狀物。不知何時,體內轟一聲,終于又貫通了幾條經脈,浩蕩的真氣團全部轉化為白色的靈力流。身體的經脈比以前寬敞了許多,現在要調運靈力的速度快了好幾倍,雖然靈力只有絲絲幾縷,但是威力與真氣不可同日而語。
“呵呵。”她開心地笑了起來,騰身一縱便躍向門外。
“大哥,我成功了。”
蕭乘風事先早就踱回屋里,此時聞言站起身來,笑道:“是嗎?那就好。”他的表情不咸不淡,全然沒有了剛才護法時的緊張。
玲瓏有些失望,想了想繼續不死心地問道:“大哥,你說那個白胡子老道是不是眼神有問題?明明偶就是一個天才中的天才,他居然有眼不識金鑲玉,楞把偶看成了一節廢得不能再廢的蠢材。真是豈有此理!”
蕭乘風的面皮抽了抽,強忍著沒發作。可這小子還在那里喋喋不休,終于惹得某人怒吼一聲:“還不滾回去繼續修煉?萬一境界滑落,叫你一輩子就是個煉氣菜鳥。”
“啊?”她嚇得大叫一聲,連忙回去繼續修煉。
幾日后,馬熊又上門來了。不知道為什么這廝最近勤快地很,三不五時地前來報到一番。順便又說說哪位天才又升級了,哪位天才又突破了,這樣一來,玲瓏雖未出桐梓苑也照樣對清風觀的小道消息了如指掌。
這不可愛的馬熊又在念叨了:“小林子,你聽說了沒,我們那位水靈根的天才馬上就要突破煉氣一期了。”
“嗯!”她翻了翻眼皮,懶得理他。這小子明知道自己討厭小林子如此不雅的稱呼,還屢教不改,想要有好臉色對他,才怪呢!
“哎!你別不當回事呀!這個人當初可是和我們一起進來的。你看看你,躲在這里毫無寸進,人家那可是扶搖直上,一步登天了。”
“嗯!”玲瓏還是不理他,管它什么天才,反正與自己無關。不過,要是能從他那里套問點幾位長老的事情,倒是挺有收獲的。她的眸子咕嚕嚕一轉,鬼點子便冒了出來:“嗨,馬熊,我問你在這清風觀里,幾位長老的人緣怎么樣?”
“啊?這還用問嗎?幾位長老都是德高望重之輩,自然頗得下面弟子的愛戴了。”看來,馬熊也不是全傻,倒曉得不得罪人了。不過,玲瓏豈會讓他逃過。于是,她蔑視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不知道吧?”
“誰不知道啦?”他急得臉紅脖子粗,反駁道:“我只不過不想說而已。”
兩人爭吵地激烈萬分,蕭乘風卻始終含笑聽著,不插一句嘴。玲瓏樂得如此,于是繼續慫恿道:“那你就說來聽聽。”片刻工夫后,幾人連鐵云穿什么內褲,什么時候如廁,什么時候吃飯都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二長老、大長老的恩怨也問了個七七八八。不得不說,鐵云看重他實在是有點王八看綠豆,兩看兩對眼哪!
前面的話經過她仔細歸類分析,可以斷定的是大長老為人穩重、嚴肅,心機比較深沉。而二長老則是囂張跋扈之輩。這樣的人若說是通敵叛教,恐怕有些說不過去。因為,人一旦做了虧心事或者是所圖甚大者往往都會刻意地收斂許多,以免引起大家的注意。這從一方面來說是做賊心虛,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是補償心理。俗話說:會叫得狗不咬人,就是這個道理。
而軒轅柏交代的事情那般鄭重其事,若說沒有大的圖謀顯然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他就不會找下面做不了主的小嘍啰。那么,大長老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至于,馬熊說的七八九幾位長老,玲瓏暫時都未考慮。因為,這幾人平時為人處世太過小心謹慎,屬于典型的騎墻派。這樣的人要作亂當然也有可能,但是比起魄力大者,還是可疑性小些。
“小林子,小林子?”馬熊連續叫了好幾聲還是沒反應,忍不住埋怨道:“你這人怎么回事?小小年紀就老是愛走神,下次再這樣我可不來了。”
玲瓏沒想到他人長得大個,心眼卻比針孔還小,連忙賠了幾聲不是,這才哄得他轉怒為喜。臨走時,還告訴他兩一個重要的消息:幾天后,玉谷峰要舉行一場小規模的地下交易會,到時候可以去那里淘換些自己需要的寶貝,以備一個月后的門派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