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在小六子身后沿著那個巨型廣場一直往里走。路上不等他們詢問,小六子就異常熱心地說道:“兩位,你們這次可是撞了大運。一般弟子剛進山門,資質差的固然是被打發到外山門做個打雜弟子,即便是資質極好的那也是進入內門從普通弟子做起。如今,你們兩位可謂是一步登天,一下子就到了三太師祖門下,連我都要稱呼你們師祖了呢!”
“是嗎?”玲瓏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話,只是不好反駁。三人漸漸地往深處走去。這山門內果然別有洞天,小橋流水、曲徑通幽,一幢幢金碧輝煌的亭臺樓閣掩映在花草樹木之中,顯得異常奢華。
蕭乘風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反倒是玲瓏經常好奇地東張西望,惹得前面領路的小六子頻頻猛翻白眼。半個時辰后,一座四四方方的石頭房子呈現在眼前。房子光禿禿的沒有任何裝飾,門前卻有十余人把守。
小六子領著兩人走到近前,向為首之人出示路引、身份名牌后,大門便徐徐打開。房子里空蕩蕩的,除了一座六角形寬大如桌面大小的物體,其他什么都沒有。
這東西一眼望去好似銅鐵制成,再一細看又像木頭所作。高約兩米、頂端奇大如涼亭,下方卻只有粗粗幾根柱子支撐。
玲瓏一愣,正待發問,卻被看守人催促著分別站到了幾根柱子的旁邊。然后,他自懷中掏出一枚白色晶狀物嵌入了正中間柱子的凹槽內,隨后退了出去。
小六子看也不看幾人,拋出一張符箓,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符箓“咻”一聲化作一道黃光射入凹槽內。
“嗡”整個地面開始震動起來,中間處爆發出一片白色炫目的強光將幾人全部籠罩。轉眼間,幾人消失得無隱無蹤。
一段時間后,玲瓏才輾轉得知這就是傳送陣,可以將人從一個地方迅移到另一個地方。當然,傳送陣并不是萬能的。特別這種小型傳送陣不僅傳送的距離短而且每次都要耗費靈石,并不是能夠隨意使用的。
“嘩嘩”一陣頭暈目眩之后,玲瓏連尖叫都未及出口便聽到耳邊傳來震耳的水瀑轟鳴聲。她睜開眼一看,面前一座直聳天際的懸崖峭壁,峭壁上巨大的匹練自天際倒掛而下,攜帶者千軍萬馬的威勢狠狠砸入身前一個望不見底的深潭內。潭水碧綠、澄澈,冰涼的水珠不斷跳躍著飛濺到人的衣領內、臉頰上。
這一切不是夢。玲瓏搖了搖頭,不明所以,環目四顧哪里還有什么石頭房子。這樣變戲法似的情景實在令人匪夷所思,然而更驚奇的事情出現了。
小六子拿著塊玉佩對著那道巨大的瀑布一揮,瀑布猛地裂成兩半,中間露出一道高約十余米的巨大石門來。石門上兩個獸首銅環面相猙獰,獠牙外露,驀地自獸口內噴出兩道強光,石門徐徐打開,中間一座石橋慢慢延伸到幾人面前。
經過了剛才的異變,玲瓏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跟在小六子后面亦步亦趨,穿過大門,一大片碧綠的青草地呈現在面前。草地上幾群梅花鹿正悠閑地漫步其中,偶爾有幾只肥肥的兔子不怕生地跳過腳邊,更遠處長腳仙鶴上下翻飛,好一幅靜逸安詳的仙家氣派。這使得兩人對于即將到達的目的地開始期盼起來。
小六子帶著他們東轉西轉,繞了無數個圈后終于來到了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峰面前。然后,指著山上唯一的小路道:“好了,從這條路上去就是桐梓苑,我就不陪你們兩個上去了?!痹拕傉f完,便火燒屁股似地跑走了。
玲瓏望了眼蕭乘風,兩人苦笑了下只好慢慢爬上去。
這座山并不高,與周圍幾座大山峰相比,簡直可以忽略不計,最奇怪的是別的山上都是綠樹成蔭,鳥兔成群,而這里一眼望去到處光禿禿的,不要說樹了,連根草都沒有。
山頂處一座破爛的院落前,蕭乘風的眉頭越皺越緊,怒聲說道:“龍弟,這里如此荒涼沒有絲毫靈氣,哪里是修道之所啊!”
“大哥,是我連累了你?!?/p>
“傻瓜,說什么呢?以后不許這么說了?!?/p>
兩人說話的功夫,院子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里面走出一個干枯、矮小的糟老頭。看摸樣,似乎風一吹就能刮跑,這樣的人是我的師父?
玲瓏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強笑著上前問道:“請問這里是桐梓苑嗎?我們兄弟二人是奉命前來拜師的?!?/p>
老頭望著她笑得一張老臉開滿了菊花??上?,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嘴巴,口里發出幾聲“嗚嗚”就沒有下文了。
玲瓏耷拉著腦袋半響無語,算了,好歹這清風觀是進來了,以后的事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這樣一想,她的心情便平靜了許多,隨手比劃了幾個手勢示意自己要進去,那老頭也不阻攔轉身自去了。
匍走進院子,一股撲鼻的臭味撲面而來,腳底下磕磕絆絆的全是垃圾:空酒瓶、空酒壇、斷掉的桌子腿、凳子腿,只要是你目力能及之處全是垃圾。
兩人嫌惡地捏著鼻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里走去。突然,對面猛地沖出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老道。他急匆匆地撞過來,玲瓏避無可避,險些被他撞倒在地,緊接著一雙黑漆漆的大手驀地出現在眼前。
“嘻嘻嘻,我要吃糖,姑奶奶,我要吃糖?!崩系朗刻鹛鸬厝鲋鴭?,偏偏這膩死人的破鑼嗓還出現在如此一個絕品身上,怎不叫人絕倒?
總之,玲瓏快吐了,蕭乘風一個箭步趕過來推開了老道,隨即將她拉到身后。兩人剛剛站定,就見老道士一臉神秘地望著她,手心里還攥著一柄長長的東西,不知咕囔著什么。
“??!我的小劍。”玲瓏猛地發現老道手中的東西非常眼熟,仔細一看居然是那把隨身攜帶的小劍。她的心莫名地一緊,這把劍還有許多秘密沒有搞清楚。比如與白器最后決戰的時刻,如果不是它突然爆發,恐怕自己早就煙消云散了。如此重要的東西,怎么可以遺落?一想到這里,玲瓏頓時心急如焚。
“嘻嘻,糖葫蘆,糖葫蘆。”老道士的話終于讓人聽懂了,對面兩人啼笑皆非。他上下擺弄著那把小劍,仔細端詳半響,居然張口“啊嗚”咬了下去,“呸,呸,不好吃,不好吃。”
“???”兩人無語凝咽,連忙就想搶回小劍。奈何,這老道士人雖然神志不清,修為確是高得驚人,也不見他有何動作,腳下輕飄飄地就劃出去老遠,唬得兩人一直跟在屁股后面追著,可惜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玲瓏郁悶了,蕭乘風更是郁悶得不行,他這人天生就有股蠻勁,越是做不到的事情便越要去嘗試。兩人咬著牙又追了半響,結果可想而知了。
老道士又跑了一會兒,見沒有人追他,便拿著小劍也停了下來,笑得一臉邪惡,滿是小孩子惡作劇成功后的得意。
玲瓏靈機一動,忽然向他招了招手,誘惑道:“來,姐姐這里有糖吃?!?/p>
“真的?”老道士一臉天真地跑過來,伸手便要。
“你想把姐姐的劍還給我,姐姐再把糖給你吃,好不好?”玲瓏繼續誘惑道。
“不好,你先把糖給我?!边@下他又變得賊精賊精的,玲瓏恨得直咬牙,只得拿出前幾日嘴饞買的一包桂花酥在他眼前晃了晃。
“??!糖糖。”老道士連忙拋下小劍,伸手搶過桂花酥,連紙都不剝就啃了起來。
玲瓏看他那吃相竟像是餓了好幾年沒吃飯似地,心里不覺有些憐憫。其實,修真者一旦達到筑基境界便可以辟谷,煉氣末期的話也可以幾年不吃不喝,只要吸收靈氣入體便可以了。真要是五谷雜糧、口腹之物吃得過多,反而會影響修行的。
她看著老道那狼狽的樣子,忍不住放柔了聲音說道:“你慢點吃,不要噎著?!闭f完便捧起小劍,用手絹仔細檫拭起來。小劍經過一番波折,并無任何改變,于是那顆提起的心也緩緩落下。
一旁,始終埋頭啃吃的老道下垂的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個意味莫名的微笑。
眼下,這局面可有意思了,一個破落院里住著位瘋道士,還有個聾啞人,叫他們問誰去?兩人躊躇半響,還是沒有辦法。想起那白胡子老道笑得那么淫蕩,玲瓏更是確定他們所說的師父定然就是眼前這位瘋瘋癲癲的家伙了。
既然改變不了命運,那就努力去適應命運。自己已經決定要在這里呆一段時間,那還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這么個破院子,總共只有五間房。除掉正面兩個廂房已經被占用的,東西兩廂還有兩間小房間空著,另外還有一間即將傾倒的廚房。
玲瓏和蕭乘風兩人挽著袖子就開始大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