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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74.

    霍云深雙手規規矩矩地從未亂動過,語氣和眼神也坦蕩深沉,沒泄露多少旖旎,偏偏身體堅硬灼燙,看似隨口說的兩句話能把言卿給原地烤熟。</br>  傷那么重,腿還不能走,就惦記那件事!</br>  他醒后也不是第一回惦記了,自打傷勢明顯好轉,精神狀態恢復過來,他沒少抱著她動念頭,但并不會提太過度的要求讓她多擔心,每每難忍,他就箍著她不準動,自己闔眼平復。</br>  今天眼看著要回家,到底還是有些按捺不住了。</br>  言卿耳朵沁著血色,手放在兜里不輕不重按了他一下,小聲說:“老實點。”</br>  霍云深沒有拿拐杖,被她碰得脊柱微麻,他啞聲笑了笑,放任自己往她身上倒:“我沒說錯,老婆還虐待我,按得太重了,我可是病人。”</br>  言卿張開懷抱接住他,臉紅地攬住他的腰順了順。</br>  “你還知道自己是病人……”</br>  “知道,”他理所當然,“所以需要安撫,想和你更近點。”</br>  近到負距離,占有著索取著。</br>  言卿乖乖趴在他胸口上,聽他砰砰的心跳聲。</br>  她能懂。</br>  情感堆積太厚重太強烈的時候,很想要身體的親密去宣泄和傾訴,尤其對于霍云深來說,他總是不安的,即便她記憶恢復了很多天,可他熬過的苦難太多,還是會患得患失,住院的日子里,他經常攥緊她不肯松手,即使她只是去病房外幾分鐘就回來,他眼睛里也有驚惶。</br>  掩飾得再好,她依然能感覺到。</br>  霍云深的世界很小,小到變成了她的形狀。</br>  除了她,他一無所有,連他自己也幾乎不存在,一切喜怒哀樂都交給她操控。</br>  言卿心底又軟又疼,他向來不愛自己,但她愛。</br>  她迫不及待要把最好最溫柔的都給他,把他層層疊疊的傷口一點點撫平治愈,給他家。</br>  閔敬在門外試探地出聲:“深哥,可以走了。”</br>  言卿偷眼往下瞄了瞄,霍先生某個耀武揚威的地方已經很配合地安分下去,她獎勵地吻了吻他下巴,一本正經清清嗓子,搖晃他的手:“深深,咱們先回家,我想家了。”</br>  想那個……她還沒有用完整的記憶感受過的,跟他兩個人的家。</br>  -</br>  從醫院離開的時候天色暗了,一路上車水馬龍,夜色被燈火映得生動斑斕。</br>  言卿好起來以后這還是第一次出了病房到街上,重新去看在她記憶里被割裂開,又融合在一起的海城。</br>  她跟霍云深在海城長大,所有年少熾烈的愛意都燃燒在這里,后來她也在海城用新的身份認識他,嫁給他。</br>  醫院在江南,回霍宅別墅要去江北,中間經過那架跨江大橋。</br>  晚上起了風,呼呼地刮著車窗,跟重逢的那個深夜很像。</br>  車剛剛平穩駛上橋頭,言卿的心跳就在加劇,等經過橋中央,霍云深曾經站過,差一點跳下去的欄桿邊時,言卿指甲不自覺掐進手心里,心臟一陣陣的抽縮。</br>  不能想。</br>  稍微回憶當時的畫面,她就怕得發冷。</br>  男人孤絕無望地要葬身在這片冰寒江水里,如果她再慢半步,他的人生就中止在用死亡去尋找她的悲戚愿望中,無休無止地漂泊下去,永遠找不到那條通向她的路。</br>  而她一無所知過完這一生,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誰,被誰當命那樣瘋狂地愛著。</br>  他變成一縷魂,還是會固執地找她等她。</br>  也許要花很久才能飄到她的身邊,卻連擁抱她也做不到,她沒辦法感知到他,跟別的人在一起,或笑或吵,都與他無關。</br>  霍云深偏執又狠戾,唯獨手捧著她。</br>  發現她忘了他,他也不會舍不得拖她去地獄,恐怕只肯默默跟著,又唯恐自己沒有溫度的手會冰到她。</br>  言卿扭頭盯著車窗外,不敢回頭讓霍云深發現她在哭。</br>  她最近哭得好多。</br>  一只火熱手掌忽然撫上她的后頸,半強迫地把她轉過來,抬著她的臉,給她擦掉眼角的水痕。</br>  言卿視野模糊,男人的五官如夢似幻。</br>  她忍不住抱緊他:“深深……”</br>  霍云深著迷地親她:“別哭,我活著,你趕回來救我了。”</br>  “要是我晚了一步……”</br>  “你晚了,那我就變成鬼纏著你,”他有些兇地咬她,“天天晚上進你夢里,把你綁到床上。”</br>  言卿打了個小小的哭嗝。</br>  好吧怪她,是她想得太傷感了。</br>  她家深深真要做了鬼,沒了時間限制,更會陪她天荒地老。</br>  車接近別墅,言卿離老遠就看到窗口有成片的光點在閃,霍云深交代司機不走車庫,直接停在庭院的正門。</br>  言卿下車抬頭,和她領結婚證的晚上一樣,落地窗上掛滿了閃爍的暖色小燈,這次還要過份點,小燈拼成了形狀圓潤的一大排字。</br>  “老婆,歡迎回家。”</br>  好傻,也把她的心戳成篩子。</br>  上次他說時,她還別扭地就知道躲。</br>  現在只想原地起跳,沖上樓盡情在屬于她的家里放肆。</br>  “你什么時候準備的……”</br>  “知道我還能親手把你牽回來的那一刻。”</br>  言卿到家以后第一件事,先照顧腿腳不便的老公坐好,接著摩拳擦掌:“等我三分鐘!”</br>  她翻箱倒柜,把當初簽的婚前協議給找出來,鄭重其事擺到霍云深眼前,當著他的面,干脆地撕成兩半。</br>  “這個必須毀掉,不算數。”</br>  霍云深目光鎖著她:“那我要一個算數的。”</br>  言卿拖鞋掉地,細白的腿半跪在沙發上,壓過碎紙挪到他腿邊,綿軟捧起他的臉。</br>  “一個算什么,給你好多個。”</br>  她先是親他眉心,男人的睫毛在顫。</br>  “卿卿一輩子是你的妻子,沒有終點。”</br>  接著親他眼簾,他鼻息加重。</br>  “每天愛你一萬遍。”</br>  “太少。”他反駁。</br>  言卿笑,也不嫌他幼稚,掐掐他臉頰:“我會考慮酌情增加。”</br>  她又親他鼻尖:“還要做霍先生最乖的卿卿貓。”</br>  男人唇上溫度在變熱,烤著她。</br>  她對準了吻上去,含糊說:“黏你,需要你,想你……”</br>  霍云深忍無可忍把她提起來放到完好的左腿上,壓過去加深了吻,盡情輾轉廝磨,等她軟在懷里時,含著她耳垂問:“表現合格么?卿卿貓今天能不能酌情……愛我一萬零一遍,多給一點獎勵?”</br>  言卿在霍先生的攻勢下從無還手之力,心里清楚他的欲求,但他傷勢恢復得還不夠好,不能隨便放縱。</br>  她有別的辦法表達。</br>  隨著身體在好轉,爆炸的風波逐漸平息,林苑這個經紀人的工作也走回正軌。</br>  出院前一天林苑還在提醒她,每年年中的各大歌壇獎項眼看著要啟動,別家都虎視眈眈,她不應該錯過,早點把個人專輯整理出來,盡快上市發行,能搶到獎項的末班車。</br>  專輯的原創歌她一直在準備,原就定了九首,別的都完成,只剩下最后一首主打,同時也是專輯同名歌還是半成品。</br>  原因……是她之前沒找到缺失的那部分靈魂。</br>  言卿在家里照顧難得病中示弱的老公,滿足他層出不窮的要親要抱要安慰,趁他有工作忙時,偷偷地潛在工作室里寫歌。</br>  在《夜夜笙歌》被爆炸中斷的那期節目再次啟動錄制前,言卿打磨完了這首歌的每個音符,她拾起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寫了歌名和專輯名。</br>  《念深》。</br>  一思一念,一呼一吸,十幾年的時光,所愛深深。</br>  工作室的門被靜靜推開。</br>  言卿感覺得到霍云深氣息的靠近,把紙飛快折起來不給他看。</br>  霍云深唇邊噙著笑:“學壞了?還有秘密。”</br>  “有啊,暫時不能讓你知道,”她眼尾微挑,有柔軟的嫵媚,“霍先生聽話好不好,你要是答應,我給你吃顆糖。”</br>  他走得還很慢,一步步到她跟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撥撥她的下巴:“什么糖能換我聽話,夠甜么?”</br>  言卿仰臉看他。</br>  男人剛結束工作,襯衫領口扣到頂,往上是起伏的喉結,鼻梁高挺平直,優越眉眼被一副金絲平光鏡擋住。</br>  冷戾遮了不少,襯出一身的沉著禁欲,天知道里面埋著多少忍耐。</br>  距出院又過去快一周了,她昨天特別委婉,旁敲側擊地問過醫生,她老公可以做些不太劇烈的運動,適度就好。</br>  言卿不忍了,白皙指尖拉著霍云深的衣襟,把他拽低,狀似無意地用唇掃過他滾動的喉結。</br>  他脊背繃著。</br>  她沒有移走,順勢侵襲他的頸側和耳廓,心滿意足感受到他變燙的吐息和腰間驟然收緊的雙手。</br>  沒有比撕掉老公偽裝更刺激的事了。</br>  言卿以為是她在喂糖,還能慢條斯理地一點點來。</br>  霍云深顯然不滿于速度,把她抱起來,坐在她的位置上。</br>  椅子足夠寬大。</br>  他提著輕飄飄的女孩子,讓她雙膝分開,落在他腿的兩側,身體并沒有馬上貼合,隔著一小段距離。</br>  體溫卻在彼此交融,燒沸空氣。</br>  言卿雪色的皮膚紅了一層,家居小吊帶的肩帶滑落。</br>  她的膝蓋有點撐不住了,慢慢往下坐。</br>  霍云深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間的金屬扣上,聲線暗啞:“卿卿,你給我的糖,我想這樣吃。”</br>  言卿覺得她可真是太天真了。</br>  不太劇烈的運動?</br>  那恐怕是對霍先生本人最大的質疑。</br>  她身體每一處隱秘的角落,三年前和三年后同樣深入骨髓的歡愉,融為一體,徹底燒化她的冷靜矜持。</br>  第二天言卿就要出發去錄節目,《夜夜笙歌》已經延后一個星期,不能再耽誤了,要去把度假區對應的下半場競演拍完。</br>  霍云深行走還不方便,大多時候需要拐杖或是攙扶,言卿不放心他身體,要他留在家里,競演的錄制廳就在海城,和家里車程不過一個小時,當天就可以返回。</br>  霍先生一臉純良地點頭:“好,等你。”</br>  言卿前腳一走,他后腳就上了車,隨她去錄制現場。</br>  老婆不讓去,那偷著去。</br>  答應等她,又沒說具體在哪里等。</br>  反正沒有什么能阻擋霍總追隨老婆的決心。</br>  閔敬在車上喋喋不休了半天,堅持用正經臉把目前好笑的情況匯報清楚:“深哥,基本就是這樣,網上鍥而不舍刷了很長時間了,以為霍氏要破產,你要離開董事會,還有傳你毀容身體殘缺,坐等太太跟你離婚。”</br>  這些要命的話說完,后排跟開了最高檔冷氣似的能把人凍死。</br>  閔特助捂了捂腦袋:“哥我就是個沒有感情的朗讀機!不是我說的!”</br>  霍云深冷聲:“該澄清的澄清,剩下的我來做。”</br>  卿卿今天第一次復工。</br>  她要做眾星捧月的霍太太,不是失去庇護,無依無靠,被人嘲諷看好戲的小可憐。</br>  言卿到達錄制現場之前,林苑就給她做足了心理建設,擔心接下來有些不長眼的人可能會亂說話,問她網上那些傳聞,要她別介意。</br>  然而車還未等停穩,節目相關的一眾高層和負責人齊刷刷出來迎接,專門安排給言卿的助理造型師一行就有五六個。</br>  林苑驚覺不對,手機恰好連震,她垂眼一看。</br>  霍氏官博三分鐘前公開官宣了進軍美國市場后,跟行內頂尖龍頭索亞達成的重要合作,以及一系列閃瞎眼的巨額投資,樁樁件件昭示著不可撼動的地位。</br>  配著的一段短視頻中,是霍云深跟索亞掌權人簽署合約的片段。</br>  男人微微垂首,英俊冷肅不可逼視。</br>  這條之后,官博又大大方方發了個小貓貓比心的表情包,加上無比直白的一句:“霍總說,賺了錢,給太太買鉆石。”</br>  激情猜測了許久的吃瓜網友被炸得頭暈目眩。</br>  說好的破產離婚呢?!</br>  喜聞樂見的黑紅女明星沒了靠山,一朝被后浪輾軋,淪為十八線呢?!</br>  “不是,等等!這視頻是爆炸以前的——誰知道是不是霍氏拿出來粉飾太平,說不定霍總人現在已經廢了!”</br>  “媽的想到這么帥一張臉毀掉就哭死!”</br>  “恐怕不止是臉吧,聽說手腳都……嘖嘖嘖,恐怕真的只剩下錢了,言卿還怎么做霍太太?”</br>  霍云深淡淡掃了幾眼,把手機扔一邊,從隱蔽的通道進入錄制現場。</br>  今天的競演順序是抽簽決定的,言卿第一個唱。</br>  她穿了霍云深選的長裙,煙霧一樣的茶綠色,恰到好處墜著珠翠,長發俏皮盤起,露出纖秀美好的瓷白肩頸。</br>  言卿提著裙擺邁上舞臺時,霍云深艱難地走到競演結束的出口。</br>  出口在舞臺后方,她看不到他,他卻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br>  滿場光束匯聚,只照亮一個人。</br>  言卿在光里。</br>  他在暗處。</br>  目不轉睛,沉迷地牢牢注視她。</br>  言卿唱完,評審觀眾席沸騰到震耳欲聾,在現場導演的安撫聲中,她含笑鞠躬,轉身走去出口。</br>  視線在紛亂的喝彩和光影中轟然相撞。</br>  言卿怔愣,呆呆盯著那道立在昏暗中的高大人影,其他的聲音和影像都不復存在。</br>  她腳步不由自主邁開,向他跑過去,導播聽著耳機里極度亢奮的吼聲,急忙依言把鏡頭和光束一起跟著移過去。</br>  言卿穿過長長的甬道,趕到霍云深面前。</br>  他眼里被光映出了碎金,低聲說:“老婆,我沒拿拐杖,不會給你丟臉。”</br>  言卿看著他微翹的唇,又氣又心疼,憤憤戳他胸口:“不是說好在家休息嗎?”</br>  “是這么打算的,可你一走,我就發現我受不了異地戀。”</br>  “異地戀?明明都在海城,一個小時就能到……”</br>  此起彼伏的尖叫呼聲響徹錄制大廳。</br>  霍云深摸摸她的頭發,低頭靠近她,笑著說:“沒辦法,不在你身邊,就算距離再近,我也嫌遠。”,,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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